樂正容休呵呵:“他若是爲了本尊特意這樣準備的話,便不是蕭廣安了。”
唐韻眨了眨眼睛,蕭廣安膽子小她是知道的。那人素來就是個牆頭草,外強中乾。不然的話老蕭王也不會寧願栽培蕭景堂。
所以,那人心裡頭懼怕樂正容休懼怕的不要不要的。一心想要巴結他卻又怕表現的太明顯了叫同僚笑話,更怕因此惹來了皇上的猜忌。
這麼說起來,爲了迎接樂正容休而這麼大動干戈真就不是蕭廣安的風格。
“那還能是爲了誰?”唐韻表示不理解了。
“總要來的。”樂正容休淡淡說着吩咐了土魂將馬車靠了過去。
“什麼人!”門房驟然見有輛黑漆漆的馬車靠了過來,立刻就冷了臉。
樂正容休慣來是個講究排場的人,哪一次出門都是地動山搖。偏偏昨日去佔家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不想太過引起關注,所以選了輛瞧上去極其普通的馬車。
馬車黑頂黑轅,也並沒有家族徽章。無論從任何地方瞧上去這樣的馬車都與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馬車沒有什麼分別。
卻也只有坐在裡面的人才會知道,這輛馬車實際上用的是上等的水沉香。沉香的年頭已經很久了,顏色黑的透亮。坐在裡面只有淡淡的香氣瀰漫着,叫人整個身心都舒坦了起來。
但,尋常的人又哪裡能有這樣的見識?
“滾滾滾。”門房皺着眉:“尋人辦事改日再來,今日王府裡頭不見外客。”
唐韻心裡頭哆嗦了一下立刻朝着樂正容休看了過去,被人這樣呵斥,那人的心情該是極其不好吧。這大過年的殺人什麼的是不是不大好?
樂正容休卻只眯着眼,修長如玉的指尖輕釦着軟榻的邊緣,似乎並沒有聽到門房作死的呵斥。
“說你……。”
啪一聲脆響,門口值守的人嚇了一跳,似乎覺得眼前少了什麼,仔細一看才發現好端端站着的門房突然就不見了。
“人……人……人。”
有人驚呼了一聲,衆人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這纔看到門房不知什麼時候貼在了大門後的照壁上頭,也不知是怎麼弄的。整個人都鑲入到了照壁裡頭,嚴絲合縫本分不差。
“魂部辦差,閒雜人等迴避。”土魂淡淡一聲低吟。
噗通幾聲有人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唐韻嘴角抽了一抽,她是來走親戚的好麼?真心不是來欺負人的。
啪,天地間又是一聲脆響。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有女子脆嫩的聲音傳了過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是來辦差的麼?”
馬車簾子半開的縫隙中,秋彩單手叉着腰,另一隻手的指尖點着土魂額頭,滿面的嫌棄。
土魂捂着紅彤彤半邊面頰:“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麼?秋彩姐姐莫要生氣。”
秋彩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朝着臺階上喊道:“國師大人和宣王妃過府拜訪。”
四下裡一片寂靜,衆人極度的震驚中。
他們……貌似也許大概,瞧見魂部的煞星叫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給打了吧?
那美人居然還活着?今天一定是還沒有睡醒,剛纔看到的一切分明就是在做夢。
秋彩說了半晌見沒有人答言,一張俏臉立刻就掛了霜:“煩勞通報一聲!”
這一聲便暗暗夾雜了內力在裡頭,嗡嗡的直響。衆人終於回過了神,這麼一來卻越發的膽寒。
“你……你說誰……誰來了?”
秋彩撇嘴,以前怎麼不知道蕭王府的人這麼傻呢?
“國師大人和……。”
“我的媽呀!”還沒等秋彩說完便聽到臺階上一片鬼哭狼嚎,有人連滾帶爬的朝着院子裡頭跑去:“姑娘且稍等着,小人這就去通報。”
秋彩無語中,蕭王府的畫風怎的越來越清奇了?
“師父。”唐韻撇了撇嘴:“看起來,你的名頭是真真的嚇人呢。”
樂正容休半掀了眼皮:“沒有畏哪來的敬?”
等待的時間並不久,樂正容休話音未落便聽到從蕭王府裡面傳來巨大的動靜。
“蕭王來了。”唐韻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來的人還真不少呢。”
除了蕭王,竟還有蕭家宗族長老後面還跟着吳侯。
“走吧。”樂正容休緩緩坐直了身軀。
絕豔如妖的男子第一個踏出了馬車,蕭王府的門口呼啦啦就跪倒了一大片的人。
樂正容休卻彷彿對這無上的榮耀半分未見,只緩緩轉過了身朝着馬車上伸出了手去。唐韻微笑着將自己一隻素白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清晨的陽光下,絕世傾城的一對男女相互依偎着佇立在一片跪伏的人羣中。
兩人緩緩走上了臺階,直到進了門樂正容休才淡淡說了句:“起吧。”
“韻兒。”眼看着兩人誰也沒有搭理,徑直朝着內院走去。蕭廣安皺了皺眉立刻喊了一聲。
唐韻這才停下了腳步,一雙清眸微眯着瞧着眼前滿面都是怒氣的蕭廣安:“蕭王有事?”
蕭廣安剛要開口,斜刺裡酒色瀲灩的一雙瞳仁一下子就撞進了眼睛裡,莫名的就叫人覺得似乎渾身的血液都給凝住了一般。蕭廣安一下子就閉了口。
“阿休先去聽雨閣裡歇着吧,我隨後就到。”
樂正容休恩了一聲帶着人走了,這時候蕭廣安也打發了身邊的人,唯有吳侯不遠不近的跟着。
“蕭王叫我有何貴幹?”
唐韻抄着手,陽光下一張清美的面孔上帶着端方而溫雅的笑容。無論是儀態還是語氣都無可挑剔。蕭廣安卻莫名的覺得刺心。
“水師的虎符在你手裡?”
唐韻挑眉,清眸便瞟見吳侯的瞳孔一縮,似乎連手指頭都攥緊了。分明要朝着這邊湊過來。
“侯爺。”茗貞斜刺裡插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那個角度剛好就擋住了吳侯朝着這邊窺探的視線。
“裡面的茶點都已經備好了,請您入席吧。”茗貞態度很是謙和,微微低着頭瞧上去很是恭順。
吳侯抿了抿脣,有心責怪茗貞多事。卻知道這個茗貞在蕭王府的地位極其特殊便生生忍了下來。
“呵呵,好。”說着話,也只能不甘願的隨着茗貞離開。
“這麼重要的事情,蕭王怎麼就站在院子裡說了?”唐韻不在意的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當心隔牆有耳呢。”
“這事情還是秘密麼?”蕭廣安黑着臉:“你都帶着兵闖到宮裡去了,虎符的事情還怕人知道?”
唐韻呵呵:“既然蕭王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麼?”
蕭廣安聲音一滯,眼底便浮起一絲憤怒的火苗:“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麼?”
“你眼裡可有過我這個女兒?”唐韻擡頭撇了她一眼,聲音便一分分冷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蕭王都不想承認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我自然也不會將你放在眼裡,更加不會放在心裡。”
蕭廣安氣的臉頰上的肉猛的一蹦:“我也不與你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將你的虎符交出來,不然蕭家的族譜上頭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呵呵。”唐韻冷笑,瞪大眼睛瞧着蕭廣安:“你們蕭家的族譜上何曾有過我唐韻的名字?”
她緩緩斂下了眉目:“我早已嫁做他人婦,再不是你們蕭家的人。在不在族譜上面並不打緊。”
“蕭王若是沒有什麼旁的事情,韻兒便要告退了。”
“你等等。”蕭廣安吸了口氣,臉頰上神奇的再度浮現出了笑容出來:“過了年,我想要給你弟弟請封世子。到時候你……。”
“這種事情蕭王不是該和皇上說麼?您同我說有什麼用的呢?”
唐韻只淡淡回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廣安半晌沒能反應過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兩個要求唐韻居然想都不想的全都拒絕了。
“王爺。”管事的跑了過來:“劉武怎麼辦?”
蕭廣安皺眉,儼然不知道劉武是誰。
管事的立刻擡手朝着某處指了過去,蕭廣安便看到了照壁,還有照壁上鑲着的人。
“不敢使大力氣。”管事的說道:“力氣大了恐怕人就廢了。”
蕭廣安立刻就沉了臉,也不知從哪裡就生出來一股子邪火:“廢了就廢了。這麼不長眼,活該叫人一巴掌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說着話便也頭都不回的走了。徒留下管事的摸着頭一腦門的霧水。
眼看着一會子貴人就要到了,照壁上鑲着個大活人真的合適麼?這到底是摳下來還是不摳下來呢?
唐韻回了聽雨閣功夫不大便聽見了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音,仔細聽聽似乎是從府門傳來的。心中多少有些錯愕。
雖然是過年,但今日已然是初二了。初歲迎新什麼的也早已經過了時候,這會子放哪門子的鞭炮呢?
鞭炮的聲音響過了沒多久便聽到有人喊了聲開宴了,唐韻這才帶着丫鬟們朝着內院走去。
如今的蕭王府已經嫁出去了好多的女兒,再不似唐韻在閨中之時大家都聚在一個院子裡面吃飯。而是將男女分開設了兩桌的宴席。
男人們都在前頭主院裡頭由蕭廣安陪着,女眷們則都聚在了靜齋由大梁氏陪着。
唐韻冷眼瞧着,今日到的人可真不少。莫說是蕭蘭,即便是王府裡頭幾個沒有出嫁的庶女一個個都是盛裝打扮。她不由從心底裡升起了幾分好奇出來。
這麼大的陣仗到底是因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