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惜雲還有心說笑，蘇馨當下鬆了口氣。轉而低下頭沉默了片刻，這才沉着聲音說道。
“你爲什麼要攔着我，不讓我殺了那些畜生！”
“哦。幾個月前，看一具屍體都嚇得半死不活的，眼下居然有膽子殺人了？”
“他們不是人，是一羣畜生！”蘇馨此刻根本沒心情跟江惜雲說笑，寒着臉回道。
“那羣孩子也是畜生嗎？”江惜雲突然語氣一變，直視着蘇馨的眼睛逼問道。
“當然不是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我問你，你的槍法很準嗎？”
蘇馨一愣，她也就是進行過一次打靶練習，槍法自然談不上多麼準，勉強會使用槍就是了。下一刻，蘇馨神色一凜，她明白了江惜雲的真正意思。當時那種情況，那幾個成年人跟那羣孩子們站在一起，彼此間隔得很近，再加上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可見度不是很高。在那種情況下，自己當時又是憤怒失控的狀態，一旦衝出去開槍的話，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的。
“還有，不要忘了你這把槍可不是普通的槍。你若是想死的話，麻煩你不要連累到我。”
看到江惜雲遞還到她眼前的那把****，蘇馨一時有些失神了。待反應過來時，她不由打了個冷顫。當時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地就取出了這把槍。這玩意是隨便可以掏的嗎，那可是堪稱“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啊。她記得自己在槍裡上了六枚不同類型的特殊子彈，其中就包括了一枚音爆彈。眼下，自己站的位置距離那兩輛小麪包車的停放位置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這種距離下開槍，不是找死是什麼。一想到，幸虧當時江惜雲攔下了她，要不然，蘇馨實在是不敢想下去了。
“對不起，我錯了！”
“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
“什麼話？”
“對不起若是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幹什麼。”
“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蘇馨臉一紅，沒好氣地說道。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要清楚，很多錯誤一旦鑄成了，那是根本沒有彌補的機會的。我之前就曾告誡過你，你的性格太情緒化了，這一點是很致命的。今天的事情，希望你真的能夠上心，好好吸取這個教訓。要不然的話，日後你總會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的！”江惜雲說話間，突然出手重重地在蘇馨的腦門子上彈了一下。
“嘶……”
蘇馨痛得吸了一大口冷氣，左手當即伸到了被江惜雲彈到的位置揉搓了起來。與此同時，她的腦海中卻回味起了江惜雲的這一番話。
經過了那一番插曲之後，蘇馨的心這才平靜了下來。隨後，在江惜雲的示意下，二人輕手輕腳地潛入了乞丐們的這座房子。一樓的三間屋子，眼下只有東西兩間亮着燈。江惜雲二人先是湊到東面那間較大的屋子外看了一番，這一看之下他們這才弄清楚，原來這間屋子就是那羣孩子睡覺的地方。怪不得就這間屋子比較特殊，房門外面還加設了一道鐵柵欄，原來是爲了防止屋內的孩子逃跑用的。由於先前關着燈，江惜雲也沒看清屋內的情況。直到這時，他纔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屋子裡面的擺設很簡陋，門口進去的位置上有兩口大木箱，估計是放衣服等雜物的。除此之外，屋子裡面就只有三張類似宿舍常見的上下鋪的木牀。孩子一共有九個，其中六個是兩兩擠在一張牀上的。木牀很舊，牀腳也有些鬆動，估計是從回收站還是二手市場淘來的，牀上的被子也是髒得很。眼下那些孩子都坐在牀沿上，不是發呆沉默，就是彼此閒聊着，看樣子是在等着吃飯。
屋內五六歲左右的孩子只有四個，不過每個孩子都是髒兮兮的模樣，容貌不好觀察。但仔細地在那四個符合王姐孩子年紀的孩子中對比了一番，江惜雲二人很快確定了先前在門外坐在木輪車上被拉進來的失去雙腿的那個孩子，極有可能就是王姐的孩子了。按壓下了蘇馨，即刻就想破門救人的冒失之舉。隨後，江惜雲二人則走到了西面樓梯邊上的那間廚房，緊貼着窗臺查探起了裡面的動靜。這時候，裡面的七個人已是開吃了。桌子上擺滿了十幾個白色的塑料餐盒，還有好幾個裝着熟食的袋子。那七個人一邊喝着啤酒，一邊吃飯聊天，心情很是不錯。
“你們兩個今天的收穫怎麼樣啊？”
“別提了，現在的人他孃的越來越小氣了。我們哥倆在火車站混了一天了，總共也就弄到了一百多點。”說話的正是江惜雲先前跟蹤的，在火車站乞討的兩個乞丐之一。
“你們兩個廢物，這要是被老大知道了，又少不了要挨頓臭罵了。”
“你他孃的別站着說話不腰疼，明天換你去，看你這德性指不定還要的不如我多呢。”
“去去去，老子要是去要飯了，這車明天你去開啊。所以說啊，你他孃的還是乖乖要飯吧。”
“就你小子能耐啊，哪天老子也去學車去，看你還怎麼得瑟。”
“呵，就你這熊樣，剎車油門都分不清楚，還想學車，你是去學撞人的吧。”
被這話一頂，先前的男子頓時沉默了。一時間，屋裡就是一陣喝酒吃飯的響動，過了一會兒，卻是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來了。說話之人，是跟着在火車站乞討的另一個人。
“我看你們進屋以來，心情就很好啊，估摸着今天的收成不少吧。”
“就數你小子這招子亮堂，告訴你，今天我們足有這個數。”說話間，那男人當下一臉興奮地比了個手勢。
“3000！這麼多！”
“這還是不算零頭的呢。”
“老大要是知道了，那還不得樂壞了。”
“那是，老大這月也總得給我們點甜頭吧。”
“我說你們也別美了，今天是週末，放假了人多。而且，我們去的南大街，萬源廣場那幾個地都是繁華的商業地段，人流量多，有錢人也多。不過這幾天那幾個地是不能再跑了，去得多了，混熟了臉也不行。你他娘還真以爲，我們每天都能有那麼好的收成啊。”一道粗獷的聲音，突然開口，頓時壓下了此前屋內有些浮躁的氣氛。
“是是是，還是虎子哥說得對啊。瞧你們這點出息，這一天油水足，就樂得沒邊了啊。”
“我看，明天你們兩個給我去東門的菜市場附近蹲着。火車站那塊，就讓那兩個小鬼去。”被稱爲虎子哥的中年男人再次說話了，話裡透露出的是不容置疑的語氣。毫無疑問，這些人裡面就數他的地位最高了。
“哪兩個啊？”
“就是那個沒手的和那個沒腳的，你不知道，那兩個小鬼有能耐啊。今天他們兩個搭檔，就足足賺了800多，可是佔了大頭了。”
“這麼多？”說話之人也是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還是我們老大有腦子啊，想出了讓那兩個小鬼湊一起要飯的這個點子。你不知道，那個沒手的，脖子上套着繩子拉着那個沒腳的小鬼，沿着大街一路走下去。路兩邊沒有一個人不盯着他們看的，那樣子，估摸着當街耍猴戲都沒有那麼吸引眼球呢。”
“對對對，我看就是那什麼蘿蔔配白菜，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畜生！”
蘇馨被屋裡這羣人肆意拿那羣可憐的孩子取笑的行爲激怒了，當下沒忍住低聲喝罵了一句。
“嗯……”
“猴子，怎麼了。”
“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什麼聲音？”
“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哈哈哈……”
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鬨笑。
“你他娘地想女人想瘋了吧。”
“喏，隔壁不就有兩小妞嗎，想要了自己去泄火去。”
“那兩個妮子，瘦不拉幾的，摸上去就跟摸排骨似的，搞過幾次就沒興趣了。還是等下次放假了，再找個**爽爽去。”
“你他孃的這點出息，有點錢就立馬敗光了，就不能存着，像老大那樣在這市裡買套房子，娶個娘們好好過日子。”
“咱能跟老大比嗎，找個娘們過日子我就不指望了，每天小酒小菜吃着，隔幾天找個**爽爽，這日子就夠舒坦的了。”
要不是被江惜雲拉着，蘇馨此時已是按捺不住要進屋把那羣畜生給突突了。從他們的對話可以想見，他們不僅強迫那些孩子乞討賺錢，而且居然還性侵過那羣孩子中間的女童。那羣孩子中只有兩個女童，大一點的才十三、四歲左右，小一點的估計十歲都還不到。
“對了，今天那兩小鬼表現得很好，今晚這頓飯給他們加點料。”
屋裡衆人酒足飯飽之後，緊接着這才安排起了那羣孩子的晚飯來。一共九個裝着白米飯的餐盒，然後就是拿點菜汁澆到飯上，再隨便夾點剩菜。至於其中的兩個餐盒，因爲那個虎子有過交代，特意多夾了兩塊肉上去。
看到那些人要給隔壁屋子的孩子送飯，江惜雲這才拉着蘇馨悄悄地退出了這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