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說着有些亂了，好似不知道該說什麼。
喬夏最開始還裝作無所謂，不去聽他的解釋，聽到這裡，卻是定神看着他。
“只是？只是什麼？只是你覺得你的母親受委屈了，我沒有尊重她，我讓她難堪了，所以你生氣了、憤怒了，轉而質問我？陸謹言，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憑什麼？”
他到底憑什麼敢這樣讓她一而再的受委屈？
她的追問一字一句宛若有一把錘子錘在他的心間，胃上方那個地方隱隱作痛。
“我……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也許覺得我總是這樣，每一次除了道歉還是道歉，我承認，我總是讓你難過，但是，我還是愛你，如果不是愛你，我又怎麼會讓自己這樣爲難？”
若是不愛她，他便可以找一個父母都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不會有這樣舉步維艱左右爲難的時刻，也不會爲了一個人，一而再的低頭。
若不是因爲愛，他怎麼會這樣？
喬夏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尖銳刺耳，這時候的她同往常完全不一樣。
她笑了很久，一直在笑，就這麼看着陸謹言，笑得連頭髮都在枕頭上飛舞。
“別笑了！”
他低聲吼道，阻止她的笑容，他寧願看她一臉冷漠的對待自己，也不願看她這樣假笑。
“呵呵……”
她還是在笑，那眼神帶着嘲諷、冷漠，“我爲什麼不能笑，難道我沒有自由嗎？跟你在一起，我只是你的傀儡，被你牽着走，是嗎？”
她竟然說出了“傀儡”兩字，讓陸謹言猩紅了眼。
“喬夏，我們不能好好說一次嗎？”
他討厭她這樣冷嘲熱諷、針鋒相對，爲什麼每一次彼此之間出現問題，他們都沒辦法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談一談呢？
“好啊，”出乎意料她竟然答應了，“那我們就好好談一次，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陸謹言沒想到她會答應，過了一會還是從她身上下來。
“你想說什麼？”
喬夏沒有從牀上起來，就這麼躺着，眼神清亮。
“我爲那天誤會你道歉，是我沒有調查清楚就冤枉你。”
“那如果調查出來的結果依舊是你認爲的那樣呢，陸謹言，你是不是覺得，我既然跟你在一起了，我就要無條件包容你的家庭，接受你給予我的一切，包括你母親對我的侮辱？”
她淡定的開口，沒有剛纔的激烈，“我跟你在一起，只不過爲了孩子，我想給孩子一個家，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環境，但不代表我要接受你的家庭，你知道，我極其討厭你的母親。”
之前陸母做再多事情，喬夏都未曾說出討厭的字眼，如今她冷靜的吐出這兩個字，可見她對陸母有多排斥。
“喬夏。”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凸顯，隱隱有爆裂的感覺。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永遠不要說你跟我在一起只爲了孩子，喬夏，在你心裡，難道我只是孩子的父親嗎？”
他一直不敢問的問題，在今晚終於問出口了。
是的，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他最害怕的事情，不過是她是不愛自己。
喬夏一開始有些愣住，她竟然從他眼裡看到了一抹受傷的神色？
“我們在討論你母親的事情。”
喬夏逃避了他的問題。
“好，我知道了。”陸謹言點頭，“你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
“原諒嗎？陸謹言，我原諒過你多少次？每一次你母親干涉我的事情，你都求我原諒你，一次、兩次、三次……陸謹言，我覺得自己心太軟了，一直在違背自己的原則。”
“是我不好。”
他連解釋多幾個字的勇氣都沒有了。
“當然是你！如果不是你，你的母親怎麼會總是找我的麻煩，不分場合的攻擊我、侮辱我！陸謹言，請你體諒我是一個女人，我做不到一直被人侮辱，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像是要發泄內心的委屈，她什麼都說了。
“在醫院，她一再幹涉我，甚至還跟我媽爭吵，你的母親是人，我的母親就不是嗎？陸謹言我很早跟你說過，如果你不能解決你的母親，不要來找我，你做到了嗎？”
“你做不到，你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你招惹我了，你保護我了嗎？你母親爲難我羞辱我的時候你在哪裡？你跟別的女人呆在一起，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
喬夏吼道，憤怒的看着陸謹言。
陸謹言先是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你還是在介意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嗎？”
“……我沒有！”
喬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說了什麼，連忙否認。
陸謹言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喬夏，你在吃醋，你介意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他悠悠的說着，語氣淡然着陳述事實。
“我都說了我沒有！”喬夏抓狂，“我不想跟你瞎扯下去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別走，”陸謹言按住她的手掌，“老婆，你就原諒我嘛，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他忽然換了語氣，連態度都變了，喬夏嚇得嘴巴大張，呆呆的看着他。
“陸謹言，你……你發什麼神經！”
喬夏猛的抽回手，好像遇到什麼讓人厭煩的東西一樣，轉而翻身下牀，卻又被拉了回去。
又是女下男上，這次陸謹言直接把人按到在牀上了，手腳都控制住了。
“喂，你想——”
“如果你還想談下去，最好不要亂動。”
陸謹言出聲警告，他不是柳下惠，心愛的女人躺在他的身下，很難把控住。
“談完了，以後讓你母親別來招惹我就行了，我沒那麼好心情應對她。”
一說到陸母，喬夏又變臉了。
陸謹言笑了笑，“吃完醋了嗎？還想繼續嗎？”
他顧左右而言他，更讓喬夏生氣：“你腦子抽筋麼，我沒興趣跟你聊下去了，我要睡了！”
她隱隱有種再不走肯定會出事的感覺，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到嘴的肉要是能飛，就不是陸謹言了。
他就直接往牀上一躺，把人抱進懷裡，拉上被子，道：“睡吧。”
看她彆扭的模樣，顯然也是心軟了，原諒自己了。
陸謹言感覺心頭一塊大石放下了。
喬夏一臉生無可戀，又氣惱，她是要睡覺，可是她不想睡在這裡！
她動了動，“我要回去我的房間睡覺。”
“這裡就是你的房間。”
身後男人低沉的聲音，呼出的熱氣噴發在她耳後一側敏感的肌膚，帶給女人一陣陣戰慄。
連空氣都變得熱了起來。
“那你出去睡！”
喬夏繼續道，她纔不想跟他睡在一張牀上，萬一一個意志不堅定，又要被吃幹抹淨了。
陸謹言這個人太狡猾了，根本信不過。
“這裡也是我的房間。”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睡在這裡，不出去。
喬夏咬牙切齒，只覺得快要氣到肺部炸裂。
她忽然轉身想要推開他，“你給我出去！”
她突然強悍起來倒是把陸謹言唬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還說是：“別鬧了，睡吧，你總不想大半夜的吵到現在不睡覺吧？我有點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他說着，語氣裡都有些疲憊，強行把人攬回來抱在胸前。
喬夏掙扎，“那你就出去睡，我不想跟你睡在一張牀上。”
“別鬧！”他忽的低聲呵斥，“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如果你還想好好睡覺的話，就不要再亂來了。”
他一字一頓，帶着點威脅。
喬夏感覺自己都要羞愧而死了。
陸謹言的威脅果然有效，喬夏真的不敢再動了，默默的躺在牀上，任由他抱着自己。
寧靜的夜晚，和好的兩人躺在牀上，空氣中都帶了些許溫情的氣味。
鬧了一通，冷靜下來之後喬夏才覺得自己剛纔有多麼幼稚，幹嘛要跟他爭執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且還愚蠢的把自己的心思都暴露出來了。
偏偏還讓這傢伙得逞了！
喬夏越想越不甘心，越氣惱，又聽得他在背後均勻的呼吸聲，更惱火，轉個身把他踢開了，裹着被子翻至牀的另一邊睡覺。
迷迷糊糊也就睡過去了。
黑夜中，某個被踢開的人睜開了眼睛，勾脣一笑。
第二天，喬夏是在被打擾的情況下醒來的。
她本來是做着夢，夢裡陸謹言任勞任怨，做錯了事情主動認錯還跪下來求原諒，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懲罰他，卻忽然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着某個手在她身上亂爬的男人，咬牙切齒，“你、在、幹、什、麼？”
聞言，男人擡起頭，笑着看了她一眼，“你醒了？正好，醫生說你身子虛弱欠缺鍛鍊，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先來個晨間運動……”
他說完一把掀開了被子，蓋住了兩人。
一室春意愈濃。
喬夏被逼着來了幾次晨間運動，結束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累的連手指都擡不起來了，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
而吃飽的某人則是一臉神清氣爽，不復昨日的頹廢。
“先去洗個澡，然後吃了早餐再睡？”
他俯身問着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