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曉橙在想,文寄寧對她的好,有沒有那麼一點點不是因爲她是曉白的姐姐,而是因爲她是奚曉橙呢?
如水一般溫柔的月光下,奚曉橙卻感到有些蒼涼。
再繼續往前走,文寄寧並沒有說什麼,奚曉橙心裡卻不安,文寄寧應該有很多的心裡話吧,她能感覺得到的,有時候在無意間,她會恍然注意到文寄寧在注視着她,然而,他的目光總是在她也看向他的時候,移開了!
文寄寧對她很好很好,可以說是關懷備至,奚曉橙明白的,他是想讓曉白因爲她這個姐姐的成就而開心,然而她總是有那麼多那麼多的麻煩,讓文寄寧很爲難吧?奚曉橙懂的,她因爲認母事件受到極度的非議,是文寄寧幫她引導輿論,替她解圍,然而這件事情剛過,她的媽媽又因爲賭-博將她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有時候奚曉橙在想,文寄寧把心裡話說出來也好,哪怕很窩火地罵她一頓,她也會覺得安心一些!
奚曉橙裝作輕鬆的樣子,說道:“文寄寧,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我知道我的麻煩帶給你很多困擾,如果你有什麼意見,你說出來吧,我也明白我並不好……”
“其實……”文寄寧淡淡地說道,“我請你出來,並沒有什麼事,我只是想和你走走,就像朋友一樣。我不是會說話的人,我不懂怎麼安慰別人,可是,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懂你很難過!做爲朋友,我不知道還能爲你做什麼,我只能陪你走走。”
奚曉橙想淡然地笑笑,證明她很好,不需要別人的擔心,然而,她不明白心裡是怎樣的一種情愫,突然之間,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眼淚就涌了出來,不可遏制地涌了出來――
這是文寄寧第一次對她說,他是她的朋友!他懂她的心情!
奚曉橙很尷尬,她雙手捧着臉頰,想拭去她的淚水,她不知道爲什麼,總會在文寄寧面前很沒用地哭泣,她跟文寄寧並不是那麼熟悉,她竟然在一個不是那麼熟悉的人面前一再地哭泣!
奚曉橙突然感到一暖,文寄寧竟然攬住她,抱她在懷裡,她的身體不由一僵。
文寄寧輕和的聲音低低地在耳畔響起:“想哭就哭吧,流眼淚並不代表不堅強,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勇敢!如果沒有其他的肩膀依靠,就暫且在這個肩膀上哭一會吧!”
奚曉橙更是洶涌地哭了,靠在文寄寧的肩膀毫無顧忌地哭着,他是那麼清冷,他的心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他說這一刻他的肩膀,是屬於她的!
“謝謝你,文寄寧!”哭過的奚曉橙有些哽咽。
文寄寧的手攬在她的腦後,她的頭髮那麼柔軟,帶着淡淡的馨香,他輕聲說道:“別說謝我,是你讓我知道這個肩膀,還有用處!”
七歲的肩膀太嬌弱了,每當夜裡他醒來,看到媽媽獨自站在陽臺上默默地流淚的時候,他很想快點長大,爲媽媽扛起所有的悲傷!二十三年過去了,他的肩膀早就結實,可是這又有什麼用?他在意的人已經不在了,肩膀空在那裡又有什麼用?
明亮的月夜下,一個年輕的男子和一個年輕的女子相依靠在一起,他們的心裡,瀰漫着無以名狀的依戀,溫暖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來,又融入這柔美的月光裡,彷彿他們是這夜裡最美好的景色。
不遠處,一個高瘦的男子也走過鵝卵石的小徑,他的腳步頓住了,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卻沒有再往前走,轉身,再走遠了。
祁慕塵回到大廳,奚曉白想轉身走過去,卻被邢執墨攬着腰留住了,奚曉白問道:“哥哥,姐姐和寄寧哥呢?”
祁慕塵淺笑,說道:“他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談完,我們等等他們吧。”
過了一會,文寄寧和奚曉橙回來了,祁慕塵從沙發上站起來,像是他根本沒有出去過的樣子,溫和地說道:“寄寧,曉橙,你們回來了,我們去餐廳吃晚餐吧。”
奚曉白走到姐姐的身邊,詢問道:“姐姐,院子裡的景色好看嗎?哥哥說院子的設置可有講究了!哥哥剛纔去找你們了,我和執墨待會也想去院子看看!”
文寄寧的面容倒是還平靜,可是奚曉橙卻有些侷促地低下頭,哥哥剛纔是不是看到她靠在文寄寧的肩上了?哥哥不會誤會了吧,否則哥哥怎麼沒有叫他們呢?
祁慕塵看看羞赧的奚曉橙,再看看單純的奚曉白,不由無奈地笑笑,曉白何必那麼誠實呢?
邢執墨將奚曉白拉回身邊,他揉揉奚曉白的腦袋,含笑說道:“這小腦袋真是一天不修理都不行!”
奚曉白感覺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氣氛也怪怪的,她是說錯什麼了嗎?對哦,寄寧哥和姐姐不是去看夜景的,哥哥說了,他們是去談事情的。
奚曉白再問道:“姐姐,你和寄寧哥談什麼呢?”
邢執墨和祁慕塵都忍不住笑了,奚曉橙尷尬地說道:“我們……剛纔我們……文寄寧說,我在星耀娛樂公司的合約快到期了,問我要不要簽約到飛鳳娛樂。”
奚曉白追問:“姐姐你會去嗎?”
“去……去吧。”
奚曉白開心地說道:“那姐姐和寄寧哥就在一起了!”
奚曉橙的臉色更是羞赧,文寄寧的嘴角,卻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就拜託寄寧照顧曉橙了。”祁慕塵看向文寄寧,他的笑容含着深意。
文寄寧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掠過奚曉橙。
“好了,”祁慕塵說道,“我們去吃飯吧,沐春,馬阿姨在哪裡,請她去餐廳吃飯吧。”
“馬姨在樓上的房間。”沐春對祁慕塵欠了欠身,上樓去了。
豪華的房間裡,馬豔芬卻顧不上仔細考究,她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轉來轉去。
馬豔芬惶恐地說道:“李少,這裡我真待不下去了,邢執墨、文寄寧和祁慕塵,一個比一個恐怖,我可誰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