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平安是一個人到的,他站在小區裡,在院子裡看看自己的房子,雖然在夕陽的照射下窗戶閃着光芒,但是那種感覺彷彿已經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
米蘭在樓下等着平安,上樓梯的時候,也沒有遇到一個人。
樓道里飄蕩着清脆的鋼琴聲,米蘭解釋說她丈夫正在教女兒彈鋼琴。
米蘭的家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她丈夫看上去有些顯老,但本分、厚道,說話的聲音和握手的動作一樣軟綿無力,但他很隨意的舉動讓平安感到了一種接納,他覺得米蘭的丈夫沒有將自己當外人,畢竟,曾經就在一個小區,還認識,也不是一點沒有印象。
平安是帶了禮物的,幾條好煙和兩瓶好酒,還有幾張附近超市的購物卷,這些都是別人送給自己的,他之所以帶着這些,覺得畢竟都是居家過日子,實惠一點的東西,應該更能得到老鄰居的喜歡。
當米蘭脫去外套重新出現在客廳裡的時候,平安站在窗前對着對面看。米蘭的腰間多了一條白圍裙,可看上去還是那麼細,那麼柔韌,平安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藍色的襯衣,米色的褲子,這使他留意到了米蘭圓潤的腰部聯結處。
米蘭將襯衣的袖子捲了起來,問平安喜歡喝什麼茶,平安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走了神。
米蘭替平安沏上茶,就到廚房忙碌去了。
這一瞬間平安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曾經拿米蘭所做的幻想,想起了自己在大學裡那些日日夜夜熬煎又夜不成寐青春的熱情無法排遣的時光。
平安甚至想起了大學同學老油條老色鬼魏明君,魏明君那時候講了那麼多的黃色段子和淫邪的故事,還說過“有些人中看不中用,孩子們,你們都不懂女人的妙處啊”,“女人關上燈,一毬樣,關鍵要看實際操作性能好不好”的話……
儘管對穿着圍裙的米蘭只是短短的一瞥,平安就已發現,那個當年就性感成熟的米蘭比之前更加的成熟和性感了,就像是掛在枝頭熟透的桃子,或者是紅紅的蘋果,而且熟得恰到好處,她的腿,她的腰,她的一切,無一不向平安展示着自己青春時候心儀的女人的確是實至名歸的,是沒有隨着歲月的流逝而容顏褪去的。
青春的時候,米蘭是那樣符合青春的一種美,成年的時候,她又是這樣符合三十歲審美的一種美……
平安再次的看着對面,神思恍惚着,以至於米蘭在問他話,他都沒有聽清楚。
平安:“……”
米蘭笑了:“我是問,你對面的房子,是賣了?”
“沒有……只是租了出去……”平安這下聽清了,面不改色的撒謊,他忽然意識到說謊已經成爲自己現在日常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瞬間覺得自己的確不是那個在對面看着米蘭身影發呆的懵懂青年了。
“那就一直空着?”米蘭又問。
平安說:“哎呀,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拜託你一件事,我將鑰匙給你,有空了你去對面看看,免得有老鼠什麼的在裡面安家。我實在是沒空。”
米蘭高興的答應了。
這頓飯平安吃的是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以至於他在說話的時候似乎什麼也沒有說,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他似乎什麼都沒有聽清楚。
他的眼睛好像在緊盯着什麼東西,但什麼也沒有看見,別人在跟他交談的時候,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米蘭的丈夫給平安夾菜,平安在感謝的時候注意力卻在米蘭丈夫有些謝頂的腦袋頂上。
平安的腦子裡糾集着亂七八糟的念頭,一會兒覺得米蘭高處雲端,凜然不可侵犯,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早已今非昔比——這麼些年自己一直在勾心鬥角和脂粉堆中打滾,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米蘭區區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學語文教師,在自己面前算是什麼呢?
這麼一想,米蘭又顯得又可憐。甚至,當他看到米蘭心事重重地往嘴裡扒飯的樣子,心裡忽然生出了無限的悲憫,而他差點認爲這種悲憫就是愛,但其實發現,米蘭就是一隻怯生生的小羊羔,自己其實已經是一隻能呼嘯山林的老虎。
這頓飯吃的很好,起碼吃的很飽,米蘭的廚藝的確不錯,而整個做飯的過程她的丈夫幾乎一直在書房教女兒彈琴,既沒有去幫忙,也沒有怎麼出來和平安客套的寒暄,因爲沒和平安說幾句,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有些尷尬。
興許,他覺得和平安說話的時間還不如教女兒彈琴來的實在些。
他真的是一個老實人。
飯後,收拾好後米蘭和平安閒談了一會,平安覺得自己應該走了,米蘭的丈夫和女兒將他送到門口,而後進去繼續的彈琴,米蘭隨着平安到了下面,平安忽然想帶着米蘭到自己的住處看看。
到了這邊,屋裡空空如也,散發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反正就是沒有人住的氣息,米蘭在裡面走來走去的說:“沒有老鼠和蜘蛛網啊,看來還行。”
“兩邊的戶型一樣噯,有反轉的那種感覺,還有點奇怪呢。”
“我明天過來將窗戶打開透透風吧,晚上打開害怕颳大風下雨,那就不好了。”
而平安站在自己曾經的房間裡,望着對面亮着光的窗戶,心裡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悵然。
對有的人無話可說,有的話無人可以對着說,這就是孤獨。
一時間,不知怎麼的,眼睛一酸,似乎要有淚要掉下來,可是,他將眼睛緊緊的閉了一下,將忽然就不請自來的傷心給視而不見了。
再見了!青春。
——只是,現在說不晚嗎?
再見了!過往。
——這個是真的、永遠回不去了。
……
昨天晚上,陳煜給平安說了一個故事。
說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工作安安穩穩,妻子長的不算漂亮也不算難看,兩人生活平平淡淡,沒有孩子。有一天,這個男的參加一個聚會,認識了一個長的漂亮性感的女人,於是男的和這個性感的女人有了婚外情,但是一直處理的很好,他妻子沒發現。
後來有一天妻子出差,男子將性感的情人帶到家裡,到了半夜,兩人正在意興闌珊,妻子卻開門進來了,原來妻子有事臨時沒去成,於是就發現了丈夫和他情人的事。
兩口子沒吵沒鬧,家裡其實也沒什麼財產,也因爲沒孩子,協議一寫,簽字,很快的就離了婚,當然,這個男的和她情人也分開了。
過了一段,男的因爲同事買了新房,去朋友新房那個小區喝酒,走的時候,無意中發現自己的曾經的妻子與那個性感的情人手挽手一起進到了一幢房子裡。
他問朋友,朋友說那屋裡住着兩姐妹,如此而已。但男子知道這不是兩姐妹,後來他才知道,其實前妻和他曾經的情人是同性戀,也就是說,他和情人認識,交往,乃至於後來和妻子的離婚,其實都是兩個女人一手策劃好的。
平安聽了問陳煜怎麼能知道這樣離奇的事情,陳煜說這兩女的涉嫌了經濟案子,被抓以後,在調查的時候,那個男的說出來的。
陳煜還說,那個男的做完詢問筆錄在離開經偵處的時候,碰到了他曾經的情人,他問那女的:你爲什麼那麼恨男人?
結果那女的說了一句好笑又不好笑的話,讓人聽了無言以對。這女的說:男人操了我媽,難道我不應該恨?
早上大半天,平安都在想這個故事,直到何國芳進來說,有個叫米蘭的女的,說是您同學,想見您。
夏日將近,米蘭穿的單薄,將自己起起伏伏的身軀給完美的展現在了平安面前。
平安已經有很長一段沒見米蘭了。
這一年之內,湘夢市發生了很多事情,人事變幻頻繁,亓明遠去升任管工業的副sheng長後,王經倫沒有接替亓明遠,而是被調到了隴中市任書ji,而最爲讓平安覺得驚訝的是,高國強那會從留縣離開後,這些年兜兜轉轉的,這會竟然是隴中市的市長。
塵世變幻如雲煙,王經倫和高國強又搭班子了。
平安有些可惜,可惜的是自己在湘夢,不在隴中,否則可以和王經倫高國強演一出現代版的三國。
而湘夢市裡,顧長林接了亓明遠的班,市府那邊是馬隆驫繼任,平安成爲了市委副書ji。
平時平安和米蘭最多也就是打個電話發個短息,次數也是不超五根手指的量。過春節的時候,米蘭帶着全家到平安那裡坐了一會,不過因爲去拜訪平安的人很多,米蘭和丈夫女兒也沒呆多大一會。
她是帶了禮物去的,可是走的時候,平安讓她帶走了更多價值也更高的禮物。
米蘭坐下,平安讓何國芳給她沏了茶,等何國芳出去了她說:“有個事,想找你。”
米蘭來找了平安兩次,都是有事。
不過沒事誰無緣無故的回來找自己呢?
平安笑笑的說:“你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米蘭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來了,平安又這樣,就有話直說。
米蘭的丈夫是中學音樂教師,專業很不錯,平時工作很盡職盡責,但畢竟如今學校不是太重視除了語數英之外的課程,講究的是升學率,米蘭的丈夫閒暇就在外辦了個音樂輔導班。
不過最近市裡在查教師在課外給學生補課亂收費,對於米蘭老公辦的這種課外輔導辦就給取締了,關鍵是,還將鋼琴班的幾臺鋼琴給查封,同時要對米蘭丈夫進行處罰。
像上次一樣,米蘭覺得天大的的事情對於平安根本不算事,相同的,平安不能當下就對米蘭說“你的事沒問題”。
這種事根本就不用平安出面,他聽完了,對米蘭說自己瞭解一下情況,回頭給你消息。
平安很忙,米蘭說完,抿了一下茶,平安看着她紅紅的嘴脣白白的牙齒,心說生活將這個當年全校大多數男生的性幻想對象給欺負成了這樣!
(本章起迴歸原稿。從198章至此,上傳版與原稿相差十幾萬字。
我知道讀者都比我深刻比我睿智比我眼光高遠,因此我不敢裝腔作勢糊弄大家,可寫多了寫詳細了被河蟹,寫的淺了粗略了讀者覺得文章沒深度如同嚼蠟……
這世上有人喜歡娛樂娛樂一直娛樂,有的人想活的不光光只是娛樂而已,大家都往水裡加糖我覺得膩想加點鹽,和別人口味不一樣爲什麼就不行呢?爲什麼非要人都一個樣呢?
現實題材之難,莫過於此。大家都是成年人,其他的多說無益。再次對諸位書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