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曲線報復

我的衣裳被挑破,太監的手也摸到我的身上。

恐懼絕望佔滿心尖。

侍衛伸手扯我的裡褲,淚水糊滿了臉,容與黑色的眼眸赤紅如灌滿了血一樣:“五皇子,一個賤婢根本就不值得五皇子動手!”容與爬在容宏腳邊,卑賤如塵埃道。

容宏冷笑數聲:“倒真是情深意重,令人眼睛一亮!”

侍衛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我的頭微微昂起正好看見容與卑微的樣子,他道:“我只不過是一條狗,五皇子身份尊貴,跟一條狗計較,有辱五皇子高貴的身份,求五皇子高擡貴手網開一面!”

容宏滿滿的嗤笑,羞辱的言語像雨後春筍一樣往外冒:“好啊,學兩聲狗叫我聽聽,聽得我高興了,自然而然地重新考慮一下!”

容與撐在地上的手,慢慢的圈緊,容宏見狀,手中的馬鞭微擡,侍衛直接拉下我的裡褲。

“汪!”

一聲叫,侍衛停住了手,裡褲掛在我的膝蓋上,我掙扎的雙眼通紅,不知量力的我,救不了容與,此番動作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羞辱,一輩子揮之不去的羞辱。

容宏嘴角一抽,呵笑一聲,用手中的馬鞭擡起了容與的下巴:“你是狗,那麼小聲,貓叫呢?”

容與雙手血淋淋地,跪在他的面前,被迫擡起的頭,桃花般美好的眸子,裡面彷彿桃花全部凋零,寸草不生。

“汪!”

第二聲狗叫響起的時候,一滴眼淚劃過我的臉頰,心上像爬滿了螞蟻,一個一個的爬上我的心尖,張開嘴露出獠牙咬在我的心尖上,疼,不致命,卻不能忽視。

“哈哈哈!”容宏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都聽見了沒有,狗叫動聽嗎?”

壓住我的太監和侍衛,齊刷刷的應聲:“動聽,五皇子英明!”

容與握緊成拳的手,往下面滴血,漆黑帶着血腥的眼,盯着笑的猖狂的容宏,謙卑道:“懇請五皇子網開一面,不要讓我這條狗髒了你腳下的路!”

容宏笑容噶然而止,擡起腳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容與本來就單薄,被他這一腳踹的直接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受寵不受寵就是天差地別,皇上眼中沒有容與,當他是條狗,實側他連狗都不如。

第二滴眼淚從我的眼中滑過時,我誓死如歸,道:“五皇子,您的母妃是一個嬪,只是一個嬪!”

我的話語像火燃了炮竹,直接炸在容宏身上,讓他惱羞成怒,一把拎起了我,匕首抽出對着我的脖子就來。

我不怕死的看着他,張口道:“奴婢有辦法讓您的母妃從一個正六品的嬪,進階爲正四品婕妤,只要你放過我和十一皇子,奴婢就能辦得到!”

匕首從我的脖子上劃過,削掉我散落的頭髮,我衣不附體,站得如鬆筆直。

容宏手中的匕首往地下一扔,發出清脆的聲響,手摸着我的脖子上:“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微微閉了閉眼眸,彎腰拉起自己的裡褲,在狼狽之中儘量讓自己不是那麼不堪。

“奴婢說,五皇子的母妃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奴婢有辦法讓五皇子的母妃進階成正四品婕妤,來表達奴婢對五皇子饒命之恩!”

容宏歪過頭來,掠奪吻落在我的脖子上,吸血一樣在他劃過的傷口上吸,手不斷遊走在我衣不附體的身體上。

疼痛讓我別過臉,視線恰好看進容與眼,剛要揚脣冷笑,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東晉五皇子,對一個幼女做此等事情,不知東晉皇知道嗎?”

宮燈搖曳之下,北魏皇太子拓跋君敘一塵不染的白袍,讓漆黑的夜出現了一絲亮光。

容宏一把推開了我,蹙起眉頭:“都說北魏蠻夷長手長腳,此話倒是不假,皇太子手腳長的管起我東晉閒事來了?”

拓跋君敘神色冷淡:“本殿下迷路了,你繼續,本殿下等會見到東晉皇上,會告知於他,在後宮之中碰見你的!”

容宏眉頭擰了起來,諷刺道。“皇太子這迷路,迷的真夠遠的!”

拓跋君敘微垂頭,清冷高貴疏離:“好說!”

容宏一甩衣袖:“皇太子繼續在這裡迷吧,告辭!”

“你沒事吧!”拓跋君敘脫下了衣裳,披在了我身上:“我識得你,你是撿珠子的那個小宮女!”

黑夜之下,他的眼眸異常黝黑,不是我白日裡看的雙色瞳孔,而是重瞳。

他的衣袍很暖,遮住了我一身狼狽,我盯着他的眼睛,他見我不說話,耳尖略紅,沒有先前清冷疏離,再次問道:“可是哪裡傷着了?”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走到容與面前,他已把外袍脫下,我扯開了拓跋君敘給我披外袍。

容與把他汗水浸溼的袍子披到我身上,繫牢。

我拿着拓跋君敘的袍子還給他:“多謝北魏皇太子出手相教,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記下了!”

拓跋君敘幽黑的重瞳,端詳了一下容與,提在手中的宮燈塞於我手中:“入夜露重,早點回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夜風蕩起衣角,飛決飄飄。

看着容與的太監見沒有人,聲音尖銳高亢:“還不趕緊爬,真是晦氣!”

容與目光從我脖子上的傷口落下,緊抿着嘴脣,什麼話也沒說,爬起來了。

而我再一次撿起被太監扔在地上的玉珠子,這是我狐假虎威得來的勝利品,別人不稀罕,我稀罕。

容與爬回院子,我旁敲側擊打聽了奉命看着他爬回院子裡的太監是御前跑腿的,名爲德勝。

我從元一口袋裡硬生生扒出一點碎銀子,塞到德勝手中:“德勝公公,這一路你多有辛苦,奴婢沒有多少錢銀,這您先拿着,下回奴婢領了月例,去孝敬您,您千萬別嫌少!”

德勝掂量着碎銀子,眼中盡是輕蔑和不屑:“還不夠塞牙縫的呢,不過看着你有孝心的份上,我就勉強收了!”

我卑躬屈膝:“多謝德勝公公!”把拓跋君敘我的宮燈雙手奉上:“公公一路小心,注意腳下!”

德勝鼻孔裡發出了一聲哼,去粗魯的拽過宮燈,走了。

他的身影剛消失,院門還沒有關,元一對我就劈頭蓋臉的罵道:“你是強盜嗎?都知道搶銀子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把院門一關對上他道:“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打點水讓十一皇子好好洗漱一番!”

元一氣惱,心中積攢的怒氣被我點燃,舉手:“你這小丫頭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

我雙目圓睜,看着他的手半道上被容與截住,他幽深的眸子裡,光火明暗,聲音比先前更冷:“元一,回房去!”

元一難以置信的看着容與,我福了福身:“十一皇子,奴婢有些累了,先行回房了!”

元一直接跳腳,另外一隻自由的手,指着我:“十一皇子,您聽聽,您看看啊,主子還沒有休息,她這個奴才倒休息起來了!”

我視線碰觸到容與目光之中,後退三步,直接轉身。

容與帶着一絲慍怒道:“元一,回房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元一徹底沒有聲,夜一下子安靜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漆黑的房間,只有月光透着窗戶透進來,我摸了一把脖子,鮮血都凝固了。

連牀邊都沒有走到,腿腳無力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撲哧一聲笑出口,隨即一聲賽過一聲響。

我笑的像黑暗中無家可歸的鬼,通過嚇人,才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別再笑了!”容與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感情地命令我。

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神色,瞧不見他的眼睛,我坐在地上,昂頭看着不知何時站在我面前的黑影道:“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我自己!”

容與蹲了下來,用着他那鮮血淋淋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眸子在黑夜之中熠熠生光,像鬼火泛着綠。

“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像一個承諾一樣從他冰冷的口中說出,擲地有聲的落在地上,落在我的心上。

我抑制不住的笑出口:“十一皇子虎落平陽只是被犬欺,淺灘臥龍而已,依照你的心性,你是不甘於就這樣像一隻狗一輩子的!”

我也是,只有奮力的向上爬,有了身份和地位,才能找尋我從未見過面的父親。

很多時候我在怕,怕我在狼狽的時候遇見他,不能殺了他。

容與手微微用力把我的手拉放在他的胸膛。

手掌下是他跳動的心,他還是那四個字:“你還有我!”

我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神色,眼睛酸澀,眼淚糊了眼,無論怎麼睜大,都是瞧不清楚。

“砰!”一聲巨響。

一朵巨大的煙花,盛開在皇宮上空,煙花的光芒,讓我蓄滿淚水的雙眼,暴露在容與眼中,他凝視着我,滿眼恍若情深只有我一個人。

東晉三十六年,夏末秋至,大皇子容琚娶妃,皇上聖心大悅,皇宮上空煙花奏夜不斷,大赦天下,減兩層稅賦!

一時之間,東晉的風向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族貴胄,王侯將相,全部傾倒於大皇容琚一方,認爲在不久的將來,皇上就會封他爲皇太子。

我拿着順婕妤的金簪在手中把玩着,金簪造型別致,蓮蓬頭鏤空的身體長短六寸左右樣子。

“不能這樣拿着!”容與在我的身後,手越了過來,把我手中的金簪子抽走。

那一天的事,那一夜的事,那一夜的許諾,我們倆閉口不談,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對他更加疏離有禮,他對我倒是比平常更加親近幾分,宮中有多少娘娘,哪個娘娘生了孩子,跟我說了。

“怎麼了?簪子上面有什麼?”我起身向他行禮,問道。

容與從腰間掏出一張紙,紙包裹簪子,像上一次一樣簪子從紙中抽去,“紙上有劇毒,見血溶於水入毒,慢性毒藥,中毒後,最遲十五日暴斃!”

我手背上有傷,脖子上有傷,手指和手心沒有上,對他攤開手:“這個簪子很美,奴婢想據爲己有,紮在順婕妤的胸口!”

容與席地而坐,穿着粗布簡單的衣裳:“御賜的東西,不可賞賜於他人,就算自己的孩子也不行,順婕妤會急於找尋它,或者會上報,此經金簪已經丟失!”

我直起了身體,容與拍了拍旁邊的地上,我眼神閃過複雜的光,慢慢的坐了下來,抽出手帕,擱於手心之上,手遞到容與面前:“十一皇子,風平浪靜只是暫時的,奴婢的手傷口已經結痂,脖子上的傷痕也無大礙,奴婢想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受傷!”

容與把金簪放在我的手上,“我說過,疼不可怕,疼了不打回去,纔是最可怕的!”

我用手帕攏住金簪,有劇毒的簪子,還是小心妥善安藏:“奴婢謝過十一皇子教誨!”

我的聲音落下,院門砰一聲被推開。

元一被一個太監拎着衣襟直接丟了進來,容與站起身來,眯了眯眼睛看着來人。

太監我認得,是那一夜把我按在地上,手探到我衣服裡的容宏身邊的貼身太監。

太監裝模作樣行禮:“奴才富貴參見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安!”

一個把你當成狗的人突然對你行拜,跟黃鼠狼給雞拜年有什麼區別?

容與看着被摔在地上的元一,口氣冰冷生硬:“不知五皇子有何指教,公公還是請說吧!”

富貴嫌棄地掃過院子裡的景象,視線落在我身上:“啓稟十一皇子,五皇子覺得歸晚特別善解人意,反正西執庫只不過是一個狗窩,有人鏟糞刷尿就可以了!”

“人多了,狗會狗仗人勢,忘記自己本來的身份,十一皇子,您看看,行個方便,不要佔着茅坑不拉屎!”

我把抱着金簪的手帕,藏於袖籠處,不等容與開口說話,便向前道:“富貴公公,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麼大好的事情,不需要像一條狗詢問,奴婢跟您走!”

“歸晚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以下犯上辱罵主子,十一皇子到底哪裡對你不好?”元一憤怒異常跳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罵道。

我當他是在狗叫,衝着富貴問道:“奴婢現在是不是五皇子的人?能不能教訓這個沒有眼力頭的小太監?”

富貴譏笑一聲:“怪不得五皇子喜歡你,倒真是一個識相的狗奴才,那就趕緊的,教訓完了之後趕緊走!”

“多謝富貴公公!”

我道完謝直接轉身,從院子角落找來一根木棍,走到元一面前,揮動木棍直接敲在他的身上。

容與幽深的眸子平靜如水涼的看着我,元一被打罵我越起勁:“吃裡扒外的東西,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你以爲做了五皇子的狗,就能上天了嗎?”

真想對着他的嘴呼下去,“不勞元一公公費心,我能不能上天是我的事情,跟着五皇子至少吃飽喝飽穿暖,跟着十一皇子朝不保夕,還有性命之憂,只有你這種傻子才幹!”

我手下的動作極快,每一句話落,就是一棍子下去,元一我打的嗷嗷直叫,抱頭鼠竄,最後逃脫不了,抱着頭蹲了下來。

富貴帶着笑意道:“好了好了,別把人打死了,人家還說五皇子管人不力!”

手中的木棍往元一面前一扔,對他警告,罵道:“廢物,也不看看自己有什麼前途,天天只知道大呼小叫,若有下次再讓我聽見你辱罵我一聲,我一定上表五皇子,要你的命!”

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凌亂的宮裝,對富貴道:“勞煩公公稍等片刻,奴婢去收拾一下!”

富貴擺手不耐:“五皇子那裡什麼都有,你這裡的破爛玩意兒,就不要收拾了!”

“也好!”我應了一聲,對容與福了福身道:“多謝十一皇子這些日子照顧,奴婢去奔前程了,十一皇子好好夾着尾巴做人,千萬不要想着自己是主子,就能跟主子一起不要命的往皇上身邊湊!”

容與嘴角一勾,眉眼彎起,恍若情深似醉非醉:“祝你前程似錦,富貴無邊!”

眼神與他的眼神碰撞,轉身:“富貴公公,咱們走吧!”

富貴一笑轉身就走,我跟着他身後頭也不回離開了西執庫。

紅漆宮牆,琉璃瓦,秋至過後,涼意陣陣,我只有我自己,在這天下里,除了我自己,我什麼也沒有。

臨華殿一殿三偏殿,餘嬪就算生下五皇子,常年不得寵,住的是最末尾的西殿,伺候的宮女三人隨行太監兩人,跟臨華殿的主位昭妃娘娘相比天差地別。

我進去的時候,餘嬪正在和容宏說話,容宏臉上的紅印子還沒有退去,餘嬪淚光波波,滿目自責:“宏兒,吟皇貴妃不是咱們能得罪起的,下回切不可莽撞,是母妃不好,沒有得到皇上的聖寵,讓你受委屈了!”

容宏抓住了餘嬪的手,“母妃,只要能得到父皇的聖寵,吟皇貴妃算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罷了!”

“瞎說什麼?”餘嬪臉色驟變,用手捂住他的嘴,緊張往外張望,一望望見我,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厲言道:“你是哪宮的宮女?怎會如此不懂規矩?”

我走了過去,不急不緩的膝蓋跪在地上,執起雙手,對她行此大禮:“奴婢歸晚,參見餘嬪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容宏指着我道:“母妃,這是兒給你挑選的小宮女,你宮裡的宮女,對你的伺候太不上心了!”

一句話,容宏又讓我得罪了伺候餘嬪的三個宮女,真是挺替我招仇恨的。

瞧,餘嬪旁邊伺候的宮女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胡鬧!”餘嬪正聲道:“每個殿中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都是有制度規定的,你平白無故塞一個宮女進來,若是讓有心人拿了把柄,你我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

容宏安撫着餘嬪道:“母妃莫怕,我早已找好說詞,對外宣稱這個小宮女是伺候我的,因爲不懂規矩,我送過來給母妃調教幾日,讓自己的母妃來調教,旁人也說不得什麼!”

那一夜他面目可憎猶如兇獸的樣子我記憶猶新,現在像一個聽話的孩子在自己母親面前撒嬌,還顧及自己母親的情緒,到真正的是孝心的很。

他們在我面前上演着母慈子孝,我不打算和他們兜彎子,便直接對餘嬪道:“餘嬪娘娘,只要您得到了皇上的恩寵,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嬪,多少人伺候你都不會有人說!”

“娘娘之所以擔心別人會說,是因爲您沒有皇上的恩寵,恩寵若到,只能由您說別人,哪怕是吟皇貴妃娘娘說您的時候,都得忌憚三分!”

餘嬪眼睛一眯,“我記得你,大皇子娶妃那日小花園,你跟十一皇子在一起,你倒是命大,跟那麼一條狗在一起沒有被處死!”

我直起身子,跪地挺得筆直,“奴婢賤命一條,就像路邊的野草一樣,任人踩踏哪怕是挖走,給點泥土給點水,奴婢就能頑強的活着,就算不幸被冬雪覆蓋,也會春又生!”

“大膽!”餘嬪握着手帕的手直接拍在桌子上:“小小宮女竟然如此膽大妄言,進宮尚儀房主掌禮儀溫公公怎麼教你的?”

我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冷笑,許是我的年齡太小,嘴角的笑跟年齡不符,讓餘嬪瞳孔一深。

對着容宏磕了一個頭:“五皇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賭博,您既然讓奴婢來了,光奴婢一個人說沒有用,還得餘嬪娘娘配合才行!”

也許我的話太過張狂,讓容宏不悅,起身直接踹在我身上:“怎麼跟主子說話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硬生生的沒有被他這一腳踹倒,根本就不需要揣摩容宏的心思,他只不過是比容與身份地位好那麼一丁點,跟大皇子相比,跟九皇子相比,就像他的母妃跟昭妃娘娘相比一樣。

俯身扣首:“奴婢很惜命,五皇子恕罪,懇請五皇子好好與餘嬪娘娘相商,相商之後,奴婢是死是活任憑五皇子做主,奴婢先行告退,在外等候!”

說完,跪着向外面移,餘嬪一直盯着我,沒有阻攔,也沒有開口說話。

出了殿門的我,垂着眼眸靜靜等待。

秋至過了,不代表秋天來了,炎熱依舊,還有秋老虎會灼人。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容宏從殿內走出,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嘴臉一變:“少跟本皇子耍心眼,如果你做不到你所說的,本皇子直接把你扔進娼妓館中!”

我低眉順目恭敬,“想要位分進階,首先是得到恩寵,想要得到恩寵,必須知道皇上的去處,想要知道皇上的去處,上上下下打點必不可少,奴婢沒有銀子,還望五皇子不吝賞賜!”

容宏摳着我脖子上的疤痕,咬牙道:“你在跟本皇子耍花樣?想從本皇子手中騙銀子?本皇子看你是活膩歪了!”

結痂的傷疤被他摳掉,鮮血冒出來生疼生疼的:“想要得到就得付出,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五皇子說奴婢騙銀子,奴婢只想問五皇子,奴婢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在這宮中,別說是五皇子,任何一個人掐死奴婢都像掐死一隻螞蟻一樣!騙您,奴婢得有命才行!”

“牙尖嘴利的東西!”容宏直接一甩,我被重新甩到殿內。

餘嬪對着身邊的宮女看了一眼:“一葉,把她扶起來,帶過來我瞧瞧!”

一葉應聲來扶我,不過她的手勁可真夠大的,暗自擰在我的手臂之上,來昭示着她警告我,不要去撼動她在餘嬪面前貼身宮女的位置。

來到餘嬪面前站定,一葉臨鬆手之前,還來了一把大的。

餘嬪把我身上到下端量一番,給了我一個荷包:“這裡是些碎銀子,你且去打點,若是不夠,我在想辦法!”

我雙手捧着接住荷包:“多謝娘娘,奴婢先行告退,請娘娘靜心等候!”

餘嬪擺了擺手:“下去吧!”

我慢慢的後退,腳剛跨出門,就聽見一葉發出質問:“娘娘,一個十歲的小小宮女,怎麼可能信呢?”

餘嬪反問道:“一個十歲的小宮女能說出這樣的大話,要麼心思深沉,要麼幕後就有主使者,再有就是她想在宮中出人頭地,想要更好的前程!”

我沒工夫在這裡聽她們對我的猜測,懷中揣着銀子,直接出了臨華殿,尋了德勝,一荷包的銀子分成了兩份,給了他一份,他直誇我懂事,我被他誇的不好意思,靦腆的笑着,像傻瓜一樣。

容宏放了話出來,我在餘嬪這裡,就算一葉爲難,那也頂多對我小踢小掐,青紫都在衣服內旁人也瞧不見。

在給德勝送第二份銀子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五日,在這五日裡我每日都去看他。

送銀子本想十日後再送過去,容宏不耐煩開始脾氣暴躁,我脖子的傷疤被他摳了再摳一直都沒好全了。

德勝掂量着手中的銀子,摸了一把我的臉:“你這小宮女,沒事給我送銀子,該不會看我是御前跑腿,琢磨着要跟我作對食吧?”

我的皮薄稍微用一點力,就能出紅印子,太監一摸,臉上便紅霞遍佈,垂着頭,看着腳尖手膠的衣襟:“德勝公公不要拿奴婢取笑,奴婢還很小,經不起這樣的玩笑!”

德勝靠近我,頭壓着尖細的聲音對我道:“沒關係,長大也就在眨眼之間,我等得的!”

我連連後退,羞怒難當:“奴婢不跟德勝公公說了,奴婢該回去了!”

德勝一個大膽,拽住我的手:“那麼急着回去做什麼?還怕那條狗咬你不成?”

我急忙掙脫他的手,眼中浮現恐懼道:“公公有所不知,奴婢已經不跟着十一皇子了,奴婢現在在伺候餘嬪娘娘,來孝敬公公偷偷跑出來被餘嬪娘娘逮到,餘嬪娘娘教訓了奴婢!還說……”

大顆淚水滑到臉頰上,太監曾經也是男人,對於弱小哭泣還是我這麼聽話的人,自然而神情焦道:“還說什麼,你倒是說!”

我哭着抽泣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經不起打,就告訴了餘嬪娘娘認識御前德勝公公,餘嬪娘娘便警告我說,讓奴婢來向德勝公公打聽皇上的行蹤,奴婢不願,這是奴婢最後一次孝敬公公,奴婢下次不來了!”

御前太監,哪怕是跑腿的,警惕心還是有的,他看我裸露的肌膚上沒有傷痕,眼中便出現了懷疑之態。

適當的揉着手臂,他眼睛一沉,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撩起我的衣袖,手臂沒有一塊好地方,青紫泛着淤血。

見他看見了,我急忙去拉衣袖,把手臂蓋起來:“奴婢不想讓德勝公公爲難,奴婢今日就來跟公公說一聲,公公自己多保重,此次許是永別,公公就當沒見過奴婢!”

德勝眼珠子轉動,我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淚眼婆娑的看着他慢慢後退。

就在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對我開口道:“皇上今晚去英吟皇貴妃那裡,白日裡都在御書房批奏摺,你去稟明餘嬪娘娘。”

哭泣變成了喜泣,狂喜的上前雙手握着他的手:“謝謝德勝公公,奴婢若是得到了賞賜拿了月例都過來孝敬公公!”

德勝誇道:“真是一個懂事的姑娘,放心吧,有我在,今日成不了你我的永別!”

眼瞅着他的手就要反握在我的手上,我高興得跳起來,像極了天真無邪的孩子:“謝謝德勝公公,奴婢先回去稟明餘嬪娘娘,明日再過來看公公,奴婢先行告退!”

不等他說話,轉身撒腿就跑,跑到宮道上,腳步漸漸的停了下來,雙手交握眼觀鼻鼻觀眼的行走。

繞了好大一截路,來到冷清的宮道上。

宮道上飄了落葉,因爲夠冷清,還沒有人打掃,看見迎面走來的人,我嘴角微微翹起迎了過去。

四目相對,腳步各自停了下來,我從他手中接過被巨大黑布罩着的東西,東西抱在懷中,各自徑自而去,誰也不認識誰一樣。

夜幕降臨,天上的星星閃爍,皇上從御書房出來,被人擡着往後宮走來,到了吟皇貴妃宮門前,下了鑾駕,剛準備進去,又退了出來。

身旁的靜安公公上前恭敬道:“皇上,可要吟皇貴妃過來接駕?”

皇上擺了擺手,眼睛盯着前方,靜安公公順着皇上看的方向望來,驚道:“星星之光?”

皇上一回眸,瞪了他一眼,靜安公公的一句話驚起了星光,讓皇上不悅。

靜安公公伸手一捂嘴,讓自己變成了啞巴。

皇上腳下的步子未停,直勾勾的向着我這邊星光更盛的地方而來。

一葉嚇得魂飛魄散,拽着我的衣袖:“歸晚,我若是被皇上懲罰,我一定不放過你!”

我一抽衣袖,對她冷冷的說道:“皇上要懲罰你,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不放過我,那也得有命才行!”

“你在找死!”她舉手就要來打臉。

雙眼盯着皇上餘光看着她,壓着聲音說道:“你要打下來,我保證你連今天的月亮都見不全!”

“你……”她憤恨地把手放下來了。

我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起身往前走,心裡卻盤算着怎麼把她給除掉,她就像一個阻礙一樣令人討厭。

星星之火似有若無,看見美景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其他的宮女。

皇上是自己行走,所到之處,宮女們才驚覺跪地請安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靜安公公打斷,待皇上走過去,低聲對她們說道:“驚擾了皇上的興趣,九個腦袋也不夠你們砍的!”

宮女們個個驚嚇直磕頭。

越往前面走,星星的光芒越大,光芒一直延續的臨華殿,最後停留在西殿。

皇上推門而入,入眼滿室流螢光華以及在光華之中翩翩起舞的餘嬪,上前手臂一圈,把餘嬪圈入懷中,餘嬪驚起掙扎,皇上一個俯身把她攔腰抱起。

她看清楚是皇上,驚恐變成了欣喜,手臂勾住皇上的脖子,聲音嬌柔發膩,喚了一聲:“皇上!”

“愛妃今日真像天上的星辰,渾身散發着亮光,朕甚是歡喜!”皇上說着抱她走到牀邊。

我伸手慢慢的把房門關了起來,隔斷了滿屋子閃爍的星星之光。

靜安公公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招手對旁邊的小太監道:“去通知吟皇貴妃皇上今日歇在臨華殿了,讓她早些休息,莫要再等了!”

小太監應聲撒腿就往外跑去。

翌日清晨,餘嬪眼角上的小花朵被皇上一夜寵幸沒有落下來,整個人多了幾分風情俏麗。

賞賜下來的時候,我正在打掃屋子裡的星光屍體,這些可都是功臣,得好好找個地方埋起來纔是!

一葉驚呼道:“娘娘,這麼多好東西,在咱們宮裡可是頭一回啊,五皇子知道一定很開心!”

餘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派人通知了五皇子沒有?”

一葉錯愕:“還沒有,奴婢這就去!”

“不用了!”一葉話音一落,容宏開心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我終於把地上的屍體都撿完了,把荷包帶子一系,慢慢的後退,退到門邊。

容宏走進來手一攔沒有讓我退出去:“你這丫頭大話說的夠大,這就是你所謂的計謀?”

我握了握荷包:“五皇子,一步登天您覺得可能嗎?”

容宏瞬間臉色充滿戾氣,手中的馬鞭對着我的身體就抽了一鞭子:“本皇子是不是太容忍你了?”

我直接被抽摔趴在地上,疼痛讓我咬緊牙關,“皇上昨夜在臨華殿過夜,娘娘已經得到了恩寵,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吧。若是五皇子如此心急,把奴婢殺了就是!”

容宏蹲下身子,手中的馬鞭裹住我的脖子:“你當本皇子不敢?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宏兒!”餘嬪輕聲叫喚道:“住手”

容宏本來用勁的手,瞬間鬆了,一葉急切的上前表功:“五皇子,小小的流螢再厲害,都不及娘娘的美貌一分,這都是娘娘自己的功勞!”

我捂着脖子重重地咳了兩聲才喘勻力氣,餘嬪親自過來把我扶起來,從一堆賞賜東西里面撿了兩個不乍眼給我。

我沒有去接,恭謹的說道:“這些東西奴婢用不着,娘娘若是賞賜,還是給一些真金白銀打點上下比較好!”

一葉這個快嘴的丫頭,直接插話道:“娘娘賞賜給你,你竟然如此不識擡舉挑三揀四,還真把自己當成人了?”

我微微擡眸,雙眼看着餘嬪,道:“娘娘若是賞賜,還是給些真金白銀比較好,等娘娘進階之後,娘娘再另行賞賜,奴婢定然歡喜!”

一葉又在一旁嘀咕道:“原來是想要更大的賞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娘娘您千萬不要被這小丫頭給騙了,昨天晚上只不過是湊巧,天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都讓她給想到了?還不是娘娘天生麗質,讓皇上留宿一宿?”

“閉嘴!”容宏手中的馬鞭,輕輕一揮,直接揮舞到一葉嘴上:“主子與旁人說話,你這宮女插什麼嘴?滾下去?”

一葉的嘴瞬間紅腫起來,雙眼淚嘩嘩的撲通跪地:“奴婢該死,五皇子恕罪!”

“知道該死還不快滾!”

一葉生怕容宏真的會殺了她,連滾帶爬的滾出了殿內。

餘嬪瞅着我的眼色變了幾變,隨即溫和的說道:“你從吟皇貴妃那裡把皇上劫胡過來,你就不怕吟皇貴妃知道以後要了你的小命嗎?”

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昂着頭問她:“娘娘還想皇上今晚過來嗎?若是想的話,奴婢先去準備了,若是不想的話,奴婢出去幹活了!”

容宏聽到我這樣的言語,手中的馬鞭不安分起來,餘嬪眼神輕輕一瞟,制止了他的動作,隨即拿了一包更多分量重的銀兩給我:“殿內的活不用你去幹,你去準備吧!”

“謝娘娘!”我拿着銀兩,後退出來。

一葉站在門口,眼中盡是憎恨的光芒,我對她勾了勾嘴角:“一葉姐姐,禍從口出,你再不小心一點,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被我取了代之!”

一葉紅腫的像冬日的醃貨臘腸,“只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的聲音很大,我的聲音很輕,輕的只有我和她能聽見:“你肯定會比我先死,不信的話,咱們走着瞧!”

一葉雙目欲裂,恨不得伸手掐死我,我對她報以微笑離開了。

剛踏出臨華殿,就瞧見殿大門外徘徊的富貴,容宏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就帶了一個太監來,真的一點都不符合他五皇子的排場。

嘴角含着笑,手捧着銀兩跟他打招呼:“富貴公公!近些日子可好?”

富貴低頭看我,視線落在我手中裝着銀兩的荷包上,眼中浮現貪婪之色,“看來你這小宮女前程似錦,深得餘嬪娘娘的喜愛,瞧,娘娘剛得到恩寵,你就得到了不少好處啊!”

我後退了一步,握了握手中的荷包,帶了一絲警惕恭維道:“都是原先富貴公公帶奴婢出西執庫,纔有努力的今天,說到底得多些一些富貴公公,沒有公公就沒有奴婢的今天。”

富貴搓搓手,視線一刻也沒從我手中的荷包上離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懂感恩的姑娘,現在前程似錦,莫要忘記了恩人!”

我搖了搖頭,後退到臺階上:“富貴公公,這些銀兩不能給你,餘嬪娘娘賞賜奴婢這些銀兩,是有別的用處的!”

富貴臉色一寒,直接對我伸手扭在我的耳朵上:“好你個小丫頭,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勞,得到好處不來孝敬,還拿餘嬪娘娘來壓我?”

耳朵都快被他擰下來了,腳下的步子終於退到了門邊,掙扎道:“富貴公公,奴婢真的不能給你,你是五皇子身邊的貼身太監,不能爲難奴婢啊!”

富貴一咬牙:“好你個小丫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手一用力,其實是想把我往牆上甩,我早有準備,怎麼可能讓他順心,讓自己砸在牆上?

仰面倒去,從殿門摔進院子,尖叫出聲,手中的銀兩直接摔到富貴面前,他隨手一撈,揣入懷中。

本來身上就被容宏打了,再經過這樣一摔,半天沒爬起來,加上剛剛的尖叫,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整個臨華殿的人。

容宏拿着馬鞭就出來,西殿靠近門口,他三兩步就奔過來,眼神中充滿着暴烈,“怎麼回事兒?”

富貴急急上前露出諂媚的笑,邀功道:“啓稟五皇子,娘娘最讓人伺候的時候,歸晚這丫頭又要出去也不知道做什麼,奴才便攔了下來,誰知道她做了什麼虧心事,一個慌張便摔倒了!”

容宏眼神一眯:“你還真是不打不安分呢?”

我哆哆嗦嗦的爬跪着:“啓稟五皇子,奴婢只不過是爭奪銀兩被推在地,現在腳壞了,走不了了,五皇子覺得奴婢不安分,那五皇子應該知道奴婢的不安分是爲了誰?”

“你說有人搶你的銀子?”容宏陰沉的問道。

我擡起頭,直接看向富貴:“五皇子身邊的太監,攔住奴婢的去路不讓走,拿了奴婢的銀兩,奴婢不願意給,他就把奴婢推倒在地,用腳使勁的踹在奴婢的腿腳,還說奴婢這腿腳廢了,看怎麼深得餘嬪娘娘的喜愛!”

富貴一聽慌張,急忙辯解:“五皇子歸晚這丫頭胡說八道,奴才怎麼可能踹她?”

“你沒有踹我?那我得銀兩呢?”我口氣生硬的質問:“那些娘娘是恩澤賞賜,憑什麼你拿了我的東西?”

“奴才沒有啊!”富貴跪在容宏面前:“請五皇子明察秋毫,奴才一向忠心耿耿,怎麼可能爲難一個小小的宮女……”

話還沒說完懷中的荷包就掉了出來,一包銀子砸在地上生響,容宏臉色一變,手中的馬鞭比他的話語快,抽在富貴身上:“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她硬生生塞到你懷裡都不成?”

宮中的人都是巧言善辯,力求不死的,富貴痛的愣怔了一番,順着容宏話道:“五皇子明鑑,就是歸晚孝敬奴才的,說報答奴才帶她出西執庫之恩!”

我冷笑數聲:“五皇子,奴婢的命還在您的手上捏着,您覺得奴婢會做如此愚蠢之事嗎?”

容宏端詳我起來,富貴一見容宏不說話,便張口潑髒水向我身上襲來:“五皇子,歸晚小小年紀心思深沉,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皇子一定要當心啊!”

“當心什麼?”餘嬪聲音從身後傳來:“宏兒你這身邊的太監太沒有分寸了,得好好管教才行!”

容宏走了一步,要直接踢着那一荷包的銀子,銀子踢到我的面前:“拿了銀子還不快滾,需要本皇子請你嗎?”

我着急忙慌伸手去拿銀子,試了好幾下沒有站穩,餘嬪眉頭直皺,不悅下命令道:“富貴你跟在五皇子身邊多年,竟還會如此錯誤,自己下去領板子,五十大板!”

富貴跪在地上爬到餘嬪面前:“娘娘奴才知錯了,真的和奴才無關都是歸晚這丫頭,請娘娘明察秋豪饒命啊!”

餘嬪被寵幸的喜悅消失的一乾二淨:“還不趕緊去領板子,難道讓我請你去嗎?”

富貴頓時臉色慘白,容宏鞭子再次抽到他身上:“還不趕緊滾?”

富貴眼淚鼻涕一把,滾帶爬自己去領罰,容宏轉身安撫餘嬪:“母妃莫要生氣,歸晚你還不起身滾?”

我咬着脣瓣,一臉汗水:“娘娘,奴婢現在走不了了,容許奴婢緩兩天!”

餘嬪瞧了瞧我,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你真當讓我受過一次恩寵,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嗎?今晚皇上若是不在我殿內,你就不用存在了!”

心中沒有害怕,只有不要命的呼之欲出:“啓稟娘娘,奴婢腿腳不方便,若是適得其反,請娘娘不要見怪?”

“你在威脅我?”餘嬪站在我面前微微垂着眼簾,睨着我。

“奴婢不敢!”我神色恭敬對着地上昂頭:“奴婢只不過是想告訴娘娘,富貴踩了奴婢的***婢的腳紅腫不堪,做什麼事情都會慢一些,請娘娘不要怪罪!”

餘嬪就毫不掩飾的對我的嫌惡:“既然知道做什麼了還不去,難道一天時間還不夠你嗎?”

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腳碰的地上鑽心的疼,福了福身行禮:“奴婢先行告退!”

拖着剛剛被崴到的腳,扶着宮牆一瘸一拐的走了,每走一段路回頭張望一下,確定沒有人跟着我,才往宮道深處拐着。

來到冷宮偏院,全身都汗溼了,再加上背上還有容宏抽的一鞭子,汗水一浸,就像撒上鹽一樣,痛得我臉色慘白。

終於挪動不了半步,停下來扶着宮牆喘息,一時之間,整個冷宮的宮道上,彷彿只有我一個人的喘息聲。

“餘嬪已經得到恩寵,就算不把你放在眼中,也不該如此對你纔是!”

容與冷冰冰的質問聲響起的霎那間,竟然我有一絲莫名的想起親近!

慢慢的回首看着他:“我在殺人,還記得五皇子身邊,四個太監兩個侍衛嗎?今天,我讓其中一個捱了五十大板,還得勞煩十一皇子,去打點一下,我得讓他死不然我的腳白扭了!”

容與單薄的身形,這極有爆發力,伸手直接把我抱起來,瘦小的我在他懷裡,有那麼一瞬的感覺,我毫無分量所以讓他抱的不費吹灰之力。

他抱着我邊走邊道:“暗處事情不用你動手,我會動手,昨日用流螢引皇上去餘嬪那裡,皇上只是對她恩寵,並沒有提升品階,這對我們來說還是不太安全!”

他身上的味道很甘洌,幹冽得就像被太陽暴曬過的味道,我沉默了一下道:“今天讓富貴受到杖行之責是我臨時起意,崴到腳也是我自己故意而爲之,昨天晚上把皇上從吟皇貴妃那裡劫胡過來,我想等一個機會!”

容與一個轉身直接把我帶到一個偏院,把我放了下來,褪了我的鞋襪,我的腳踝腫成饅頭,他直接從廢井裡打來水,把我的腳浸泡在其中,方纔對我說道:“你在等待皇上去順婕妤那裡?”

冷冷的井水,浸泡着腳,疼痛緩和了幾分:“對,自古以來流螢之光,稱得上星星之火,咱們這有流螢之光引皇上去餘嬪算小試牛刀。既然能劫胡吟皇貴妃,爲什麼不能劫胡順婕妤?”

我和他受侮辱的那一日,罪魁禍首是順婕妤,容與這個人心都是黑的,跟順婕妤根本無親情可言,不是我想讓她死,容與也不想讓她活着。

容與沉吟了片刻:“且不可操之過急,所有的事情,都得有契機!”

他的手落進了井水桶裡,垂着眼眸輕輕的揉着我的腳踝,看着他長長的睫毛,我道:“好不容易離開了西執庫,我得往更高的地方去爬,沒有契機,十一皇子最善於製造契機,您前行的路,可比我前行的路崎嶇多了!”

他揉我的腳踝動作一停,擡起眼簾,“你的腳需要休息,不想讓它廢了,你得安分兩天!”

我撲哧一笑:“十一皇子優柔寡斷可不像你的個性,骨頭沒斷,不會變成坡腳的,最多變成每到冬日裡腳踝酸的會不好走路而已!”

容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繼續手中的動作:“你心中的恨不比我少!”

聞言我錯愕了一下,“十一皇子請不要給奴婢錯覺,您說過,捱打了就要打回去,不打回去纔是最傻的,奴婢現在正在努力的動手打人,您卻說奴婢心中有恨,十一皇子揣摩人心,大可不必揣摩奴婢,您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奴婢就行!”

他看了我一眼,沒再言語,連續給我換了兩桶水,讓我的腳大概在裡面浸泡了半個時辰,擦乾我的腳,給我穿上鞋襪:“小心一些,等我消息!”

我微微點頭,這次沒有反駁他的話,在這縱橫交錯的皇宮裡,我一個人太難,別人對我不信任,同樣的我對別人也是不信任。

容與不一樣,我見過他最不堪的一面,就算他想殺我,那也得等到最後的最後,畢竟像我這樣暫時性和他一條心的人,在這皇宮裡出了元一那個笨蛋,再無其他。

等待機會,等待着富貴的死亡消息,還等待了容宏身邊其他兩個太監死亡的消息。

當初把我按在地下撕衣服的太監還剩一個名爲夏山。

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死亡,讓他驚恐萬分。

我的腳受傷,沒有如願的讓皇上再留宿臨華殿,餘嬪恩寵就像煙花燦爛一瞬,這麼一瞬她很不滿意,容宏也每日處在暴躁之中,對我非打即罵,卻沒有要我的性命。

夏山身形瑟瑟發抖,短短几日臉上的肉掉了一圈,叩首在餘嬪面前:“懇請娘娘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

餘嬪又恢復先前的一副愁容的樣子,“你這是犯了什麼錯?需要我來救你?”

夏山把頭磕得砰砰作響:“啓稟娘娘,奴才不小心觸犯了順婕妤娘娘身邊的太監行杭保公公,他揚言道,要殺了奴才。”

容宏眉頭一皺:“近日來我身邊的人接二連三出事,是不是跟順婕妤有關?”

夏山眼中泛着驚懼:“奴才不敢說!”

容宏捏了捏手中的馬鞭,舉起來道:“說,不說本皇子先打死你!”

夏山牙一咬:“啓稟娘娘,五皇子,您們都被順婕妤利用了,十一皇子再大皇子娶妃當日出現在皇上的面前,是順婕妤安排的。她沒有孩子,鋌而走險讓十一皇子出現在皇上的面前,想得到皇上的憐愛,企圖達到自己可以收養十一皇子,來解決子嗣問題。”

“皇上雖然發怒不把十一皇子當成皇子,但是順婕妤還沒有放棄十一皇子,五皇子之後去羞辱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偷偷告訴了順婕妤,順婕妤便許諾不會讓他受任何委屈,讓他受辱的人,她一一都不會放過!”

我在旁邊聽着心中情緒翻涌,容與真是厲害,這麼快就讓容宏身邊的太監倒戈相向,不知道他許諾了什麼?

容宏拽着馬鞭手指咯咯作響:“不下蛋的母雞還企圖妄想養一隻狗,順婕妤真是欺人太甚!”

餘嬪幽幽一聲長嘆,愁容浮上眼中:“都是母妃沒用,只是正六品的嬪,順婕妤比母妃大兩個品階,母妃沒有辦法去質問她,更加沒有辦法給我兒皇宮之中頂起一片天!”

“娘娘!”我拖着腿上前道:“娘娘不必愁容,皇上喜歡娘娘嫵媚的樣子,奴婢的腳已經好很多了,可以繼續爲娘娘效命了!”

餘嬪眼睛一亮:“你是有辦法了?”

我剛點了點頭,話頭還沒起出來引出去,一葉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插嘴:“娘娘不要聽她胡說,順婕妤是正四品,娘娘怎可與她硬碰硬?”

我閉嘴後退,靜靜的看着一葉表演,餘嬪被她呱噪的聲音一說,眉頭一皺,拖長了聲音叫道:“一葉啊,我是天天太嬌慣你了,五皇子先前打得不夠多,讓你眼中沒了我對不對?”

一葉身形一顫,餘嬪瞥了她一眼,又道:“你去和知秋調換一下,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

一葉雙眼圓睜:“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一心只爲娘娘,請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餘嬪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我已容忍你多次,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下去!”

一葉見餘嬪面上沒有任何轉機,滿臉淚花和不甘的退了下去,對我的憎恨又上了一層。

知秋是西殿負責倒恭桶幹粗活的宮女,先前是伺候餘嬪,後面不知一葉做了什麼,自己取代了知秋的位置。

現在又和知秋重新調換過來,想來知秋重新能伺候在餘嬪身邊,就不會放過她。

餘嬪對我和顏悅色:“歸晚啊,我不會虧待你,有什麼方法能抓住皇上的眼睛,讓皇上看見我,只管放手去做!”

我走向前,對着餘嬪耳邊低語幾聲,她驚詫的看着我:“此法當真管用?”

我後退下來,恭敬道:“就算不管用,娘娘也可以去探探順婕妤的虛實,還能見着皇上,勾起皇上曾經看到的星星之火!”

餘嬪倏地一亮:“趕緊給我梳洗打扮!”

梳洗打扮不是我的事兒,笨手笨腳我也不會,退了出來正好知秋進來,我和她打了個照面,她對我回了一個微笑。

容宏用腳踹了踹我:“你跟我母妃說了什麼?”

我望了望天,忍了忍痛,雞同鴨講道:“今天是一個好天氣,皇上休沐的日子,五皇子不去向皇上請安嗎?!”

“你……”容宏直接被我氣着,除了用力踹我兩腳之外,他倒真是捨不得殺我。

對他謙卑的弓了弓身:“奴婢去準備了,先行告退!”

秋紅氣爽,御花園一處的楓葉逐漸泛黃,還沒有紅,地上的落葉一層,餘嬪穿着一身如花似荼地穿梭在楓林之中。

長長的裙襬,所到之處,地上泛起了點點亮光,亮光折射在楓葉上,讓泛黃的楓葉落滿了星子一樣,閃閃發光。

光亮傳達很遠,引起了御花園的打掃宮女,紛紛圍繞過來,站在楓林外,對此情此景唏噓不已。

餘嬪走到楓葉處中間,一個轉身,拽地長裙飛舞,掀起地上的楓葉,楓葉彷彿化無數個星子緩緩的從天上落下來。

“好!”

皇上一聲暴喝,驚起了昂着頭伸手緩緩接住楓葉的餘嬪,她錯愕了一下急忙提裙跪地請安:“嬪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撇下身後跟着的妃嬪,奔向餘嬪,滿天飛舞的星子,把他們籠罩其中,皇上對此情此景甚是歡喜,伸手拉起餘嬪,把她摟於懷中,對着身後的靜安公公,道:“前些日子的星星之光,今日的星子,餘嬪竟如此受到星星的歡喜,靜安,傳朕旨意,冊封餘嬪爲辰妃,入住順訓宮!”

餘嬪被巨大的驚喜所淹沒,急忙要跪地謝恩,皇上如先前一樣,把她一把抱起,“朕的辰妃不必多禮!”

辰,星辰大海,這個封號,召示皇上對餘嬪的寵愛,讓一旁的順婕妤攪爛帕子紅了眼。

吟皇貴妃目光掃了四周一眼,嘴角含笑:“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辰妃妹妹如此被星光眷顧,皇上之福,東晉之福!”

皇上哈哈大笑抱着餘嬪轉身就來:“天佑我東晉,就連天上的星子都落在我東晉,此乃我東晉之福!”

餘嬪嬌羞的抱着皇上的脖子,眼尾的小花朵像粘上了星子一樣若隱若現。

吟皇貴妃側着身子,笑的得體:“皇上所言極是,此乃我東晉之福!”

皇上不顧衆人張望,直接抱着餘嬪走了。

吟皇貴妃看見皇上走遠,彎腰撿起地上的一片楓葉,放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嘴角浮現一抹帶有深意的笑。

順婕妤對着皇上離開的方向唾棄了一口:“真沒看出來餘嬪,竟然如此狐媚子,儘想些下三濫的手段勾搭皇上!”

吟皇貴妃把玩着手中的楓葉:“婕妤妹妹,禍從口出,餘嬪現在貴爲辰妃,皇上親口御封點名入住順訓宮,你暫代順訓宮一宮主位,還是趕緊回去騰地方,方便辰妃入住吧!”

順婕妤氣得臉色都青了,福了福身:“吟貴妃姐姐,那您慢慢的在這裡看楓葉,妹妹回去騰地方了!”

吟皇貴妃嘴角浮現笑意:“婕妤妹妹慢走!”

躲在暗處的我看着順婕妤氣得扭曲的臉,差點沒忍住的喝彩。

始料未及皇上竟因爲這種小小的把戲,冊封餘嬪爲妃。

妃位,後宮品階正三品,婕妤纔是正四品,比原先設想多跳躍了一下,還能正好壓着順婕妤一頭。

“出來!”吟皇貴妃視線直接向我這裡落過來:“皇上都走了,你還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剛要起身出去,躲在遠處的容與率先爲我而出,走過去給吟皇貴妃請安:“容與參見吟皇貴妃娘娘!”

我又躲了回去,蹲在原地張望,吟皇貴妃拿着手中的楓葉:“婕妤妹妹先前以爲是一個崽子,看來是一隻羽翼未豐的豺狼虎豹!”

容與對她很是恭敬,恭敬的像有所圖一樣:“吟皇貴妃妙讚了,只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把戲,博皇上一樂而已!”

“上不了檯面的把戲?”吟皇貴妃手中的楓葉轉動起來,閃閃發亮,照射人的雙眼:“先前皇上明明留宿在本宮宮中,你們在宮道上每隔一個地方,擺上一盆花草,在花草上塗上蜂蜜,流螢飛過會停留在花草上,你們便用幾隻流螢冒充星星之光,把皇上引走!”

“本宮就想了,宮裡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個人,想出這麼個鬼點子截胡截到本宮頭上來了?一打聽,是餘嬪,一個上不了檯面成不了氣候的女人!”

容與嘴角浮現淡淡的微笑:“餘嬪娘娘自然不能和吟皇貴妃相比,這些東西都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吟皇貴妃上前,手中的楓葉一揚,美目冰冷:“這一次又利用楓葉,在楓葉上塗上金粉,又在餘嬪的裙子上縫製透明反光的水玉,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吟皇貴妃視線慢慢的停留在那幾顆就近的楓樹上,“在樹葉濃密的地方,以及樹的身體上,都綁了不同的水玉,透明水玉,好找不值銀子,費點功夫而已!”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吟皇貴妃說的一點都沒錯,絲毫不差,這是我們玩的小把戲!

容與神色謙卑,伸出手到吟皇貴妃面前,把手攤開,一塊透明晶狀水玉在他手心中靜躺,陽光照射之下,水玉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

“若是娘娘需要,容與願意爲娘娘出謀劃策!”

我瞳孔一緊,把暗處的一棵小楓樹都給折斷了,容與他是投桃報李,與我合作讓餘嬪進階,是向吟皇貴妃示好的,他的目的一開始是吟皇貴妃,沒有孩子的從一品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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