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和姜允一出來,便看到了我和姜烜。
姜辰趕忙走了過來,看到姜烜,滿臉驚愣,就要扶姜烜起來,“九弟,你怎麼這般?”
姜烜道,“三哥,六哥,我是在等父皇。”
姜辰一聽,道,“既然是等父皇,就趕緊進去吧。”
姜允道,“老三,你難道忘記了彤妃已經被打入冷宮,他今日所跪之事定然是爲了彤妃。既然是爲了彤妃,父皇又怎麼會輕易的見他呢?”
“三哥,方纔是父皇與你我談論政事,一定是裘榮海沒有去通傳。如今已經說完,父皇定然會見九弟的。九弟,你起來,我這就代你去通傳。”
姜辰就要去養心殿,卻被姜允拉住,“老六,我勸你還是不要參與此事。你也該知道爲何去江西一事,爲何是變成你和我。父皇一定是生老九的氣,否則也不會換了人。既然如此,你難道還要去惹怒父皇?值當嗎?”
“可是九弟這樣跪着也不是辦法。此時天寒地凍的,九弟的身子如何招架得住?”姜辰擔心道。
“再天寒地凍,也沒人要求他跪在這裡,是他自己甘願跪在這裡,能怪得了誰?”
“三哥,怎麼說他也是九弟。三哥不願去通傳,那我去。”姜辰說罷,就直接要去養心殿。可是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被裘榮海攔住。
“你敢攔我?”
裘榮海躬身道,“老奴不敢。只是皇上剛剛歇下,老奴也不敢打擾,勞煩六皇子也不要上前打擾了。皇上他日理萬機,此時才得空歇息一會兒,六皇子真的忍心打擾皇上他歇息嗎?”
“我”
“老六。”姜允拍了一下姜辰的肩膀道,“你方纔也看到了,你我彙報江西民情一事時,皇上的容顏憔悴,咱們身爲人子,難道爲了老九的區區小事,就要損害父皇的龍體嗎?”
“可是九弟他”
姜允道,“九弟他正值壯年,這年凍有何足懼?更何況,他大可以先回去,等到父皇醒來之後再求見。可是有些人偏偏在那用苦肉計,也不知道做給誰看?難道還妄想着自己的母妃還能回到原來的位置?”
“三哥,你此時又何必落井下石呢?九弟畢竟還是我們的兄弟啊!”姜辰面有痛心。
“老六,我也曾拿他當兄弟,是他不拿我當兄弟。你終有一日也會看清他的真面目,你現在要麼跟我走,要麼就去打擾父皇的歇息。”
不願姜辰陷入兩難境地,姜烜主動說道,“六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今我是爲母妃的事情,六哥不必參與。六哥你先隨三哥去吧,來回奔波這些時日,你們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我等着父皇醒來再求見不遲。”
“老六,還不走?人家都說不要你幫忙了。”
“那九弟,你保重身體。”
“我知道。三哥六哥慢走!”
姜辰雖然無奈,但還是和姜允離開。
裘榮海看了我們一眼,露出一個輕蔑的眼神,然後回到了養心殿的門口守着。
“九皇子還要繼續等下去嗎?”皇上到底是不想見姜烜,還是裘榮海根本沒有通傳,這誰也不知道。
“等!母妃還在等着我,我必須要等下去。”
“好,那我陪着九皇子等下去。”
“小蕭子,你先回去吧。”
“奴才就等這場雪停了再回去。猶記得,九皇子還答應帶着奴才去山上賞雪,如今落得第一場雪,在這養心殿賞一賞也是不錯的。”
姜烜驚愣的擡頭看我,然後道,“你倒是能自得其樂。”
我微微一笑,握緊了傘柄。
可是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再一直等到深夜,我們都沒有看到皇上。其實在傍晚的時候,我看到了裘榮海傳召了晚膳進去。
我當時立刻就跑到了裘榮海跟前,問道,“裘公公,是不是皇上已經醒了?”
“混賬,你一個小太監還敢打聽皇上飲食起居,是何用心?來人啊,將他給我趕走。”
“裘公公”
“簡直放肆!”裘榮海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道,“你膽敢在此驚擾聖駕,簡直目無法紀。將他拖走”
“裘公公!”龍戰攔住那兩個太監,道,“裘公公還是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龍首領?這個時辰了,龍首領不是應該巡視皇宮去了嗎?”裘榮海翻了個白眼道。
“裘公公怕是有些事情沒有能夠傳到皇上那裡吧?”
“你這是何意?”
“我並不想管裘公公的爲人之道,但請裘公公賣我一個面子,不要動這個奴才!”
裘榮海對龍戰還算有些忌憚,一擺拂塵,道,“不動他也可以,就讓他離這遠一些。你們隨我進來”
裘榮海帶着晚膳進了養心殿,我剛要上前,卻被龍戰阻止,他將我拉到一邊道,“你這樣在外喧譁,不僅見不到皇上還會被責罰,你怎麼如此糊塗?”
“龍大人,奴才也是”
“爲了他,你竟然也如此魯莽了?到底是不是皇上不想見他,你也不想想?”
“可若是裘榮海”
“真是裘榮海又如何?他一個太監有那麼大的權利嗎?他身後自然是受了誰的指使,你也不去想想?”
“龍大人,小的也知道此次行事魯莽。可如今彤妃娘娘她病情嚴重,九皇子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母妃,才這般的。龍大人,你可否幫一幫九皇子?”
“小蕭子!”龍戰突然冷漠的一笑,“你如今讓我幫他?”
“龍大人,奴才求你了。”
“小蕭子,你求我幫他,你可知道你有多強人所難?”
“奴才知道。”
“你不知道!”
“奴才知道,這樣會連累龍大人你,龍大人若是不願,奴才也能理解。”
“呵”龍戰又是冷漠的一笑,“小蕭子,你真的以爲你知道?”
龍戰這一笑,讓我有些迷茫。
“我是說過要護着你,但卻沒有說也要幫你護着別人。我並非一個善人,你自當日第一次見我,你就該知道。所以此時,你也大可不必說什麼讓我大發慈悲之類的話。總之,若要我幫他,請容許我自私,我不幫!”
龍戰這麼果斷的拒絕我,其實我一點也不敢怪他,我有什麼資格讓龍戰幫我做這個做那個呢!
“龍大人,奴才多嘴了。是奴才考慮不周。那奴才先告退了。”
我說着轉身就要朝姜烜那裡而去。
“小蕭子!”
“奴才在!”
“你在生我的氣?”
“奴才沒有。”
“當真沒有?”
我看了看龍戰,方纔的確有一絲不悅,但在龍戰問完之後,卻心中已經釋然。我道,“龍大人不必多慮,奴才絕對沒有生氣。龍大人你職責在身,奴才方纔的確有些強人所難。龍大人待奴才如何,奴才清楚的很,斷不會因爲此事就對龍大人有什麼別的想法。”
“那你可否讓我再看看你漏風的門牙,以證明你真的沒有生氣?”
對龍戰這樣的要求我也是無語了。但我的確沒有生氣,便有些勉強的將門牙一露,然後不滿道,“龍大人這個時候還揭奴才的短,是真的想奴才生氣?”
龍戰面上稍有安慰,他柔聲道,“好了,你回去陪着他吧。”
“嗯。”
“小蕭子。”
“嗯?”
“倘若你們真的想見皇上,就等到皇上五更天上早朝吧。那個時候,就算裘榮海要阻攔,九皇子也能見到皇上。”
這一點,龍戰不提,我竟然還沒想起來。真是有些糊塗了。
“只是這天氣太過寒冷,九皇子與你這樣,怕是堅持不住。不如先回宮,等到了四更天再過來不遲。”
“不了,九皇子他定然還是要跪着的,奴才就在旁候着吧。凌波殿一切有云卿姑姑,奴才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奴才再次謝過龍大人,奴才就先過去了。”
“好!”
我重新站到姜烜身邊,重新替他撐起傘,迫不及待的就將事情告訴他,“九皇子,雖然此時見不到皇上。但皇上到五更天一定會去上早朝,到那時,九皇子就可以見到皇上了。”
“現在還早吧?”姜烜擡頭看了看天。
“嗯。”
“小蕭子,本皇子命令你先回去吧。”
“九皇子又要拿命令來威脅奴才?”
“此處不適宜你待着,本皇子是在爲母妃盡一點綿薄之力,而你呢?”
“奴才也在爲娘娘盡力啊?莫不是之後見到了皇上,娘娘得到診治,九皇子要將這功勞一人攬盡?”
姜烜蹙眉,“此時你倒是還有心思開玩笑?”
“奴才說的可是實話,奴才可不是那種不邀功的人。”
“可你身子單薄,如何能”
“都是男兒,九皇子能受得,奴才有什麼受不得的?”
“這世間哪有你這麼身形單薄的男子,腰細的和個姑娘似的”
“九皇子這是瞧不起奴才?口口聲聲說奴才像個女人,這可是對奴才極大的侮辱。”
“好了好了,本皇子也不過是實話實說,你不樂意,本皇子就不說了。你日後便多吃些,多鍛鍊鍛鍊,長得更像個男人些便好了。”
我故意撅嘴道,“九皇子損完了人,就想不了了之了?”
“你此時倒與本皇子置氣了?這般脾氣不也是和女人一般?”
“九皇子這是要沒完沒了了?”
“罷了罷了,你說想如何?”
“那就讓奴才陪着九皇子吧,到時候奴才把功勞都讓給奴才便好了。”
姜烜無奈的一搖頭,我卻突然看到他的嘴脣有些泛白。
“九皇子你”
“如何?”
“沒事。”我搖搖頭。
我想起,有次見到嘉琳,說起姜烜他一直以來很忙,到了半夜也不願睡覺,終日也不知道忙些什麼。也是因爲此,想來姜烜根本就是因爲缺乏休息,所以身體虛弱。如若不然,他也不會跪了這些時候,我尚還能堅持些時候,他卻已經嘴脣泛白了。
我將狐裘披在他身後,姜烜回頭看我道,“小蕭子,你這是在做什麼?我不是說了,我不披嗎?”
“九皇子披上吧,皇上要見你,也不會因爲這一件狐裘就不見你。九皇子還請保重身體。”
姜烜突然就將我拉到跟前,將身上的狐裘直接披到了我的身上,霸道的說道,“不要拒絕,這是本皇子的命令。”
我無法再違抗姜烜,便只能與他一起等着。等到到了四更天,我看到有宮女進入養心殿。看來是皇上要起來了。
“九皇子,皇上他要醒了。”我說着欣喜的看向姜烜。
姜烜此時卻閉上了眼睛,面色蒼白,睫毛上全是白色的雪花。
“九皇子”我喚了一聲,姜烜就這樣倒在了我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