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微想必已經知道小路子一事,此番過來,定然是來找我的。
“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我在她還未走近之前,便跪下行禮。
“呦,這不是彤妃跟前的大紅人小蕭子麼?你給本宮行禮,本宮怕受不起啊。萬一,也像小路子這個奴才一樣,突然暴斃了該如何是好?”
我故作惶恐道,“娘娘貴體安康,又怎麼會暴斃呢?是小路子沒那個命,哪能與娘娘相提並論?”
“這後宮之中啊,時有意外,本宮就算再貴體安康也防不勝防啊,你說是不是,小蕭子?”
“奴才不敢多言。”
林檀微走到我身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小蕭子,你演了一出好戲,將小路子除掉,本宮沒看錯你。你若是不能爲本宮所用,本宮也會讓你和小路子一樣的結果,你自己想清楚。”
說完之後,林檀微便直起腰,笑呵呵的說道,“本宮自會保全自己,但是這奴才的命就輕賤了,尤其是跟上一個不好的主子。小靜,你說小路子是不是就因爲這個原因?”
“小路子是自己福薄,娘娘也不必爲他感到可惜了。”
“自己福薄,或者是自己蠢,都是咎由自取本宮相信,會有聰明的奴才的。”林檀微說罷,目光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我。
我道,“娘娘說的是,但奴才前幾日也不知是糊塗還是聰明,竟也差點丟了性命。奴才倒是糊塗了,娘娘說奴才是聰明還是糊塗?”
林檀微瞪着我說道,“你最蠢的就是跟了張碧彤這樣的主子。當日本宮落魄之時,你幫着她一起羞辱本宮,這筆賬本宮一直記在心裡。這一次,不過殺雞儆猴,下一個,還不知道是誰呢?”
我不緊不慢道,“娘娘獲寵,乃是天大的喜事。但若變本加厲,娘娘不如想一想當初爲何落魄的?只有落魄,纔會遭到侮辱。所以奴才祝願娘娘能一直身處高位,永遠不跌下來。”
“你放肆,竟敢詛咒娘娘!”小靜指着我啐道。
“小靜,不礙事。小蕭子的話也不無道理,他這是在祝願本宮,何來詛咒?小蕭子,本宮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了,等到有朝一日,有些人跌落來求本宮的時候,小蕭子,你也好好看着本宮是如何羞辱他人的。好了,小靜,隨本宮去鍾粹宮,瞧一瞧韻妹妹吧。”
“是!娘娘慢些走!”
林檀微和小靜離開,我才慢慢的起身。今日林檀微過來不過是告訴我一個事實,那就是她要讓我知道,小蕭子爲何會死,她很清楚。她可以讓小路子陷害我一次,若我不識擡舉,以後還可以讓別人陷害我第二次,第三次。
只可惜,她小瞧了我。
此時張碧彤定然用不上我去伺候,我便想着去找萍兒表示一下感謝。拿着攢下的所有碎銀子偷偷塞給了御膳房的公公,讓他給我了一些樣式不太好看,不能拿給主子們用的糕點。我便包好了藏在袖中。
到了養心殿門口,偷偷喊萍兒,萍兒看到我,便立刻歡喜的跑了過來。
“小蕭子,你今兒來是特意找我的,還是有事?”
“萍兒姐姐瞧你這話說的,小蕭子可是記着萍兒姐姐的話,以後沒事也要來找萍兒姐姐。萍兒姐姐把手伸過來?”
萍兒嬌羞的一笑道,“小蕭子,這裡人多呢,你是要做什麼?”
我從袖子裡將包好的糕點放到萍兒手上。
“什麼?怎麼還熱乎乎的?”
“你打開看看。”
萍兒滿懷期待的打開,看到是糕點,頓時問道,“小蕭子,你這從哪兒弄來的?”
“御膳房的,還是熱的,你趕緊吃吧。”
“哎呀,小蕭子,我都和你說過了,我伺候皇上,偶爾是能吃到這些東西,你就不必給我送來了。要讓御膳房給你這些,定然是說了不少好話,還給人家好處了吧?這該多浪費?”
“都是給萍兒姐姐的,不礙事。萍兒姐姐,你趁熱吃一點。”
“我不吃,你吃,你吃的比我少多了,你看你瘦的,趕緊吃吧。”
“不用不用,萍兒姐姐,這是專門給你吃的。上次的事情多虧萍兒姐姐幫忙了。”
“小蕭子,你再這樣客氣,我可就和你生氣了。”
“萍兒姐姐,你再不吃,可就浪費我一片心意了。”
“好好好,那咱們一起吃可好?”
“好。”
我們坐在階梯的邊角,兩人在那吃着熱乎乎的糕點。
“你看你,這邊都髒了。”萍兒拿着帕子便過來給我擦嘴角,我微微避開,有些無所謂的用手背擦了擦。
吃完之後,我起身道,“萍兒姐姐,你回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好,小蕭子,得空就來找我。”
“嗯。”
我卻不是直接回翠微宮,而是去尚衣監看一看蕭若。
還沒走出去一段路,就碰到了龍戰。看他來的方向,想必早就看到我和萍兒在那裡了。
“龍大人。”
“嗯。”
“龍大人可有事,沒事的話,小的就”
“你利用皇上參與了此事?”見我要走,龍戰突然急急的說出這句話。
“小的不明白龍大人”
“那隻耳環。”龍戰直接說道,“難道不是你讓萍兒將耳環故意丟在皇上跟前的?”
“龍大人想多了,奴才”
龍戰冷峻的看着我,道,“你要用些方法幫自己洗脫冤屈,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不能將皇上算計進去,他是你不能去算計的人。”
“龍大人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你以爲呢?你真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小蕭子,你這樣魯莽,遲早會惹禍上身。”
知道龍戰是真心關心我,我便笑着寬慰他,“龍大人,你小題大做了。小的這不是一定事都沒有嗎?”
“你真是”
“小的記住龍大人的話了,以後絕不將皇上牽扯進來。”
“你真是膽大妄爲,不過,也算有點小聰明。宮裡頭的內奸死了?”
“消息傳得真是快,連龍大人也知道了。”
“這宮裡頭本就沒有秘密,你的一舉一動都有多少人盯着,是你想象不到的。小蕭子,你難道就不能安分當這個奴才?”
我一笑,道,“龍大人錯了,奴才一向安分,只不過有些人不想奴才好過。”
“罷了,此事也有我的責任。其實此事我也可以替你辦成,你不該讓萍兒姑娘冒險。”
“下次小的一定不和龍大人客氣。”
“好了,你該忙什麼去忙吧。”
“那小的告退。對了,奴才八卦一下,最近龍大人可曾見過太子妃殿下?”
龍戰瞪我一眼,“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一縮脖子,便轉身走了。
到了尚衣監,又假着來給張碧彤看衣裳的藉口,從姑姑那裡得知並沒有張碧彤的衣裳,我便道歉,說是自己弄錯了。
姑姑去忙手頭上的事,便無暇顧及我。我掃視了一週,找到了蕭若。蕭若看到我有些興奮,將我拉到她的房間,道,“阿梔,你是專門來看我的?”
“是啊,姐姐,你近來可好?都已經過年了,我也沒時間過來看看你。”
蕭若無所謂的搖搖頭,“我現在很好,因爲辦事辦得好,姑姑們對我很器重,所以旁人也待我客氣了許多。”
我真心爲蕭若感到開心,道:“你這樣說我也放心了。姐姐,我給你帶了一些糕點,你趕緊吃了。”
“什麼糕點?”
“可能有些涼了,姐姐將就着吃。”我將糕點分成了兩份,一份給萍兒,一份專門來留給蕭若的。
蕭若看了看,欣喜的接了過來,“你這是哪裡弄來的?阿梔,你對我真好。”
蕭若趕緊吃了幾口,連連稱讚,說道,“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我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
“喜歡多吃一點,慢點,別噎着。姐姐若是喜歡,以後我想辦法再給姐姐弄點來。”
“嗯,好,謝謝你,阿梔。”蕭若狼吞虎嚥的吃完,對我道,“阿梔,你知道嗎?這種時候,我就特別想爹孃,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去看看爹孃啊?”
我微微垂了眼眸,你自是有人掛念的,可我卻不知被誰掛念,又掛念誰。
“以後會有機會的,姐姐,不必急於一時。”
“要是能當上娘娘就好了,我聽宮裡頭的人說,那些娘娘,每年爹孃可以進宮探望一次,有時候皇上也恩准出宮探親的。不過像我們這種宮女,怕是很難有這個機會的。”
“那也不見得,姐姐不要悲觀。不過姐姐,若是有機會可以讓你出宮你與爹孃團聚,你還要回來嗎?”
蕭若嚼東西的動作一滯,看了看我,然後堅定的搖頭,“我不要出去了就不回來了。我要風風光光的出去,風風光光的讓爹孃進來看我。阿梔,你等着吧,我一定能做到。”
我聽罷,不語。
蕭若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有些抱歉的說道,“阿梔,我不能給你說太久。尚衣監裡在趕製四皇子和王妃的喜服,我就不與你多說了。”
“嗯,好,我也先走了!”
“阿梔,真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