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後的小青年,錢鴻儒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可讓他大出意料的是,楊高的臉上突然露出害怕的神色,道:“你……你想幹什麼?”
他卻不知道仇恨和愛一樣,都能讓人迅速成長和成熟,原本善良的幾近木訥和懦弱的楊高,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學會了演戲。
李娟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和你奶奶感情深厚,本來她的骨灰我們是要選一塊風水寶地葬了的,但又怕你找不到,就一直放在殯儀館裡,這樣吧,一口價,你給我一百萬,你把你奶奶骨灰拿走。”
聽到這句話,錢鴻儒全身差點就冒出火來,本來這肥婆就截留了楊高給奶奶的錢,現在人都已經死了,竟然還把她當做一件商品來買賣,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高的聲音宛如從地獄吹來的冷風:“我沒有這麼多錢?”聽了這個要求,他實在沒法再演戲了。
“你可以分期付款,什麼時候付夠了一百萬,什麼時候把你奶奶骨灰拿走,不過要快啊,不然你奶奶當了花肥,你就只能拜花了,嘿姆嘿姆嘿姆。”
李娟笑幾下,都要喘幾下氣,錢鴻儒突然很想把椅子塞進她嘴巴里。
“如果我不同意呢?”
哼,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可就別怪我不客氣。”她指着邊上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人道:“這位是派出所的陳所長,你們不但私闖民宅,還打人,又意欲搶劫的犯罪行徑,他可是都看在眼裡的。”
中年人從腰後摸出一把五四手槍,退出子彈吹了口氣,又好整以暇地裝上子彈,再利落地打開了保險,斜着眼睛看着錢鴻儒,在他眼裡就感覺這個大漢好像還有兩下子,但你身體再強壯,能抗住子彈嗎?
李娟接着又道:“進了派出所,你們四個人想要取保候審都至少每個人要交二十萬,那是連**都沒有的。加上走後門請客用掉的錢,這筆帳你好好算算,我要你一百萬真的不多。而且現在監獄裡躲貓貓啊,審個幾天猝死啊,放出來後做俯臥撐跳河啊,那也是常有的事,到時候真吃了苦頭,就知道我對你的好了。”
“好,錢我可以去湊,但是我怎麼也要弄的明明白白,我奶奶到底是怎麼死的?”
李娟又嘿姆嘿姆笑了幾聲,道:“看在你一百萬的份上,給你個明白,也讓你知道老孃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你惹惱了我,把你裝麻袋裡沉江,都是一句話的事。劉珍那老賤人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對我挑三揀四,指桑罵槐,我也不是泥菩薩,就讓她睡狗窩,吃豬食,當老媽子用,後來她逃回了村裡,還把你撿了,我眼不見爲淨,也不打算去找她麻煩。
後來聽說老貓給了她三萬塊錢,家裡正好有點困難,問她拿她竟然還不給,說是留着給你讀書用的,打的她哎呦哎呦亂叫都不肯拿出來。我就請陳所長幫忙,開了張證明,說她自己也是低保戶,沒有權利領養你,要把你領走,斷絕和她的關係,她才知道怕了,流着眼淚把錢給了我。
後來聽說她在村裡樂呵呵的說你出息了給她寄錢了,我本以爲就你賺不了幾個錢,也讓她過了幾年好日子,沒想有次我女兒生日,她竟然買了好幾千的鐲子送給她,還騙我說什麼是傳家寶,可惜我上次在珠寶店就看到過這個鐲子,連我都捨不得買,這死老太婆這麼多錢,就回村好言好語,讓她把錢拿出來借給我弟弟做生意,她竟然怎麼都不肯,還來罵我推我,結果被我寶貝女兒慧花一推,摔成了老年癡呆,不過還好,我們用她撿到你的日子試了存摺密碼,竟然對了,就把錢拿了,想想如果她不死,你就會不斷地把錢寄回來,就醫了她的病,並且叫了個保姆照顧她。
沒想到今年那保姆有事走了,我又天天打麻將,把這茬給忘記了,就自己把這生金蛋的母雞給餓死了。哎呦,真是可惜的嘞。”
楊高低着頭,道:“說我沒用,沒錢給奶奶的這種謠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李娟道:“不錯,是我做的。我不是好人,但也要潑你一生髒水,而且我在過年你快回來的時候,就給鄰居和親戚一些封口費,加上我家的勢力,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麼說這些事你都全部承認了?”
李娟笑道:“不錯,我只知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們這些好人早就過時了,就是被我欺壓的命!”
“那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
“什麼話?”
“人在做,天在看。”
聽到楊高審判一樣的語調,李娟一堆肥肉都抖了一下,一拍桌子,道:“老孃這麼多年好日子享受下來,也沒遭到什麼報應,只要人夠惡,老天爺都管不了。”說完把楊彥棟往前一推,“把你老孃的骨灰去拿過來,小心點,別把老孃的一百萬給摔了。”
楊彥棟朝着楊高走來,身形越走越高大,對上謙卑者,必對下倨傲,他雖然對李娟唯唯諾諾,對楊高卻又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
伸手一拿骨灰,沒想到楊高抓的很緊,竟然沒奪過來。
楊高擡起頭用平靜的眼睛看着他,道:“請問,你還是個人麼?”
楊彥棟勃然大怒,伸手狠狠地給了楊高一個巴掌。
楊高的頭巋然不動,倒是楊彥棟的手被震的發麻。
楊高又用平靜的令人窒息的眼神盯着楊彥棟,用帶着奇異溫柔的語調道:“我在問你話呢。你說,你還算是個人麼?”
楊彥棟被楊高的神情嚇的後退了一步,李娟又一拍桌子,道:“廢物。”
楊彥棟兇光一閃,一咬牙,又是一個巴掌朝楊高臉上扇來。
邊上的陸一峰突然道:“殺了。”
這時陸一峰身後的一個小混混只覺手心一空,手裡的西瓜刀不翼而飛,而楊高右手一緊,聞言毫不猶豫地向上一戳。楊彥棟只覺得腦袋一痛,所有的力氣瞬間消失,嘴裡好像還多了個冷冰冰的東西,那東西往外一送,他才如一隻抽空了的麻袋癱倒在了地上。
剛纔楊高聽到陸一峰冷冷地說了句,殺了,便感覺右手裡多了件硬物,看見楊彥棟伸手打來,只是下意識地往上一戳,尖銳的西瓜刀刀刃向外從楊彥棟下顎戳上去,從天靈蓋中冒出,楊高再一抖手,“啪”的一聲,西瓜刀從楊彥棟的臉內劈出,將楊彥棟的半邊腦袋劈開,一時血花和**齊飛。
楊高臉上也沾了些血和**,看到楊彥棟癱倒,他才發覺自己殺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名義上的父親,楊高的眼裡有了些許茫然。
陸一峰毫無感情的聲音又響起:“一不做,二不休。”
楊高由之前的迷茫重新變回了殺人時的平靜眼神,平靜到不帶絲毫的感情,平靜到殺人如碾螞蟻。
陸一峰心裡卻笑了下,無情,準確,利落,無與倫比的爆發力,這纔是楊高的身體天賦應該表現出來的力量。
李娟愕了下,才驚叫起來:“殺死他,殺死他!”
陳所長雖然和李娟有利益上的來往,卻也只限於生意上,本來並不想給她拼命,但是不但楊高殺人宛如劊子手般乾淨利落,而且他身後的三人見到死人臉色也都沒有絲毫變化,顯然對殺人早已習以爲常。
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殺人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身後有大背景支撐;另外一種就是他根本不想讓其他目擊者再活下去,死人是絕對開不了口,做不了證的。
陳所長瞬間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李娟剛一開口,他已經擡槍對準了楊高,但只見白光一閃,他看見自己持槍的手齊手腕處掉落,白光再閃,他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飛的好高好高,高到他幾乎擔心自己撞到天花板,可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卻慢慢滑落到地板上,媽的,早知道今天就在家陪老婆了,打個**麻將啊
.......這是陳所長最後的念頭。
李興東也是個狠角色,看到陳所長被一刀斷頭,狂吼一聲殺,從地上撿起手槍,剛擡臂,楊高長刀落下,從手槍開始,到李興東虎口,再到手臂,至肩胛前處被一刀劈成兩瓣,楊高舉刀橫掃,將李東興一刀腰斬。
李東興一時還不得死,在地上翻滾捂着到處亂竄的腸子慘叫,叫聲宛如鬼啼。
錢鴻儒本來以爲楊高沒有經過實戰,還在考慮是上去幫忙,還是讓楊高一人解決,沒想到眨眼間楊高就連殺了三人,滿室刀光再閃,邊上站着的三個小混混也仰天噴血倒了下去,無數的噴射鮮血像給原本雪白的牆壁刷了一遍紅油漆。
衆人身後站着堵路幾個混混怪叫一聲,丟下刀跑了出去。
可是屋外有劉宇和老馬守着,他們能跑得到哪裡去?一開始,錢鴻儒就讓老馬切斷了這棟別墅的通訊,讓劉宇給這間房子佈置了虛幻陣,在這個陣裡,無論實體如何變化,在陣法消失前,從陣法外看來的話,這房子永遠都是陣法剛佈置後的景象,而且這個陣法還能隔絕人的聲音,實在是在鬧市中殺人的必備良陣。
楊高將桌面上的撲克牌和錢掃落,小心翼翼的將一直用左手捧着的奶奶的骨灰放在桌子上。一腳踏住之前撞牆暈倒的混混的腰部,左手抓住他頭髮,將他從地面拉高了兩尺,右手將刀擱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暈倒的混混突然睜開眼大叫起來:“爺爺,別殺我,別......”
楊高右手橫拉,乾淨利落地切斷了那混混的大動脈,鮮血噴射的足有一米遠,但楊高依然面無表情,輕巧的有如殺一隻雞。
原來那混混在李興東被腰斬的時候就醒了,在看到半張臉被劈開的楊彥棟,嚇的他趕緊閉起眼睛繼續裝暈,在內心中求爺爺告奶奶,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耶穌聖母瑪利亞,所有他知道的神都求了一遍,又在心裡發了無數遍如果不改過自新就怎麼樣怎麼樣的毒誓,可結果還是免不了挨這一刀。
楊高將腳從還在不停的抽搐的混混腰部拿開,緩步向李娟走去。
這時被嚇呆的李娟才高聲尖叫起來:“別殺我,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求你別殺我,我有幾百萬,都給你。”
這時一股臭氣在室內瀰漫開來,原來剛纔還叫囂着連老天爺都管不了的李娟,已經被嚇得屎尿齊流,臉上也涌現出無數的鼻涕和眼淚。
楊高冷冷地道:“我說過,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不是不報,只因時候未到。”
李娟閉起眼睛哭喊道:“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一定會改,你相信我,我改的,我以後一定會做個好人,求求你們.....”喊了半天沒聽到回答,纔將眼睛慢慢睜開,只覺得房間氣氛好詭異,再看楊高已經轉身左手抓着一顆東西放在了骨灰盒前,慢慢跪了下去,李娟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顆人心,這時她才覺得胸口有點發涼,再一看,發出“哇”的一聲慘叫,從椅子上摔落,在地上滾了兩滾死了。
楊高低聲道:“奶奶,我幫你報仇了,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說完嗑了九個響頭,動作很慢,很虔誠,嗑完頭站起,楊高眼角已有淚,血淚。
四人下樓,這時劉宇和老馬正坐在客廳裡,地上坐着六個簌簌發抖的混混和一個年輕的胖女人,這應該是李娟的女兒李慧花。
劉宇看了楊高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陰霾,他現在看到的不是以前善良的楊高,而是身上帶有地獄氣息的殺神。
果然楊高走過,一腳便踩碎了一個混混的胸骨,幾個站起來想跑,都被他輕易的踢爆了腦袋,跪下喊爺爺求饒的,也被他慢慢的踩死,整套動作都有條不紊,面色平靜,彷佛正在做一件普通不過的事情。
劉宇可以輕易的殺了這些混混,但是絕無法用如此殘暴的方式。
樓海青面色已經發白,執意將胸口的嘔吐慾望壓下,就是錢鴻儒,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只有陸一峰的眼中才隱隱有絲得意,彷佛一個雕塑家在休息時滿意地看着自己正在雕刻中的作品。
李慧花只被眼前的恐怖情景嚇得兩腿酥軟,想要站起卻是絕無可能,但是求生的慾望卻驅使着她不停的往外爬,可惜還沒爬出幾步腳踝就已被踩住,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分毫,不由大叫起來:“求求你,求你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我真的還不想死。”還用手不停地去推楊高的腳,卻又怎麼推的動。
楊高湊進前,看着李慧花的眼睛,道:“當你**,欺負自己的奶奶時,可否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我奶奶給你買鐲子,你竟然推的她成了老年癡呆?你說你還有良心麼?”
李慧花哭道:“我沒有良心,我沒有良心,這些都是我媽讓我乾的,你去找她,不要來找我啊,嗚嗚嗚......”
楊高將臉湊上前,盯住李慧花的眼睛:“我不會殺你,只因爲我不想讓奶奶這一脈絕了後,你想要報仇,只管來找我,但是現在先記住,殺死你父母的人,現在饒了你一條狗命。”
說完楊高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劫後餘生的李慧花伏地大哭。
其他人跟隨着楊高魚貫而出,老馬拉起李慧花,遞給她一個旅行包,道:“裡面是換洗的衣服還有存摺和一些現金,省着點花,這些錢足夠你用一輩子了。現在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找個小地方隱姓埋名,別想着報仇。快跑,小心他改變主意來殺了你。”
聽到最後這句話,呆若木雞的李慧花才稍微清醒了下,拿過包就從後門跑了出去,只想離開曾經的家如今的人間地獄越遠越好。
衆人來到院子裡,錢鴻儒遞給楊高一個打火機,朝那幢房子使了個眼色,放火他最在行,但是有些事必須要由楊高自己來做。
殺人本來就是和放火聯繫在一起,一把火有時候能夠省卻很多麻煩。
楊高微微一遲疑,將打火機點着丟入了客廳,錢鴻儒將手貼在了別墅的大門上,很快整幢別墅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樓海青看着火光下楊高忽明忽暗的臉,突然覺得“一不做,二不休”這句話,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