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F-16是屬於C型的超音速巡航戰鬥機,加上飛機飛行時帶起的風力影響,這一槍要是能投中,那真的是奇蹟了。
可是看到王虎一槍投出,陸一峰充滿疲憊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老師什麼時候最幸福?就是在看到自己的弟子取得長足進步的時候。陸一峰內心中真正感覺到了爲人師的驕傲。
王虎深吸了口氣,又抓住眼前兩槍連續投出,快速竄進休息室從裡面拿了幾塊厚厚的毯子將陸一峰緊緊裹住,再一腳踢開了艙門,毫不猶豫地抱着陸一峰跳了下去。
普雷西斯少將原本鐵青的臉因爲過於激動,升起了兩團病態的紅暈,抖索地看着兩架戰鬥機傳回的畫面:
用戰鬥機擊落民航客機實在不是一件有光彩的事,但上級的命令又不能不服從,正當駕駛員嘆息着要發射飛彈時,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白光從客機機身飛出,下一秒鐘,他就發現自己所有的力氣都已消失,胸口處鮮血如噴泉一樣不停涌出,纔來得及大叫一聲,戰鬥機已在空中爆成了一個火球。
另一架F-16的駕駛員聽到同伴的慘叫聲,手一抖,機身懸掛的兩枚空對空**發射,全力一轉方向盤,戰鬥機傾身向上斜飛。
一枚**剛射出便發出劇烈的爆炸聲,駕駛員剛舒了口氣,白光閃耀間,飛機“轟”的一聲化成了另外一個火球。
另外一枚**則是準確的擊中了客機的機身,在王虎剛抱着陸一峰跳下時,客機也在空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翻滾的氣浪將王虎眉毛上嘴上結成的冰霜瞬間融化,但隨着不斷的下落,王虎的臉上又被厚厚的冰霜所覆蓋。
對流層的溫度足有零下30°,常人一跳下只怕立馬就變成了冰棍,王虎雖然不懼,但是身體也絕不好受,可他最擔心的還是現在異常虛弱的陸一峰,可是在空中除了緊緊的抱住,又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只能祈求陸一峰的體溫不至於流失太快。
王虎心中充滿了對陸一峰的擔心,反而忘了如果他們一直落下,只怕到地上會被摔成肉醬的事實。
白傑克拿起話筒吼道:“給我GPS定位,我要親眼看着他們兩個人摔死,我一定要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普雷西斯少將也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對手雖然強大,但沒有人能夠在萬米高空不穿防護服不帶降落傘跳下來,還能夠活着的。
但是他忘記了一箭可以殺死一百五十三人,長矛可以擊爆超音速飛行的戰鬥機,還有什麼事情事不可能發生的呢?
強烈的危機感強迫陸一峰清醒,擡起頭,正好看道王虎眼中流露出的真切關注,心中不由得一暖。
王虎看到陸一峰睜開了眼睛,心神一寬,隨即想到兩人的悲慘處境來。
本來兩人是頭朝下不停地下落,王虎一咬牙,全力側身,努力讓自己身體向下,讓陸一峰的身體在自己之上,並努力控制平衡,不陷入高空墜下的致命螺旋中。
雖然在大腦不斷充血和下落風力阻礙下,做動作並不容易,王虎卻不停努力着,心中只想如果自己皮夠硬,也許還有萬分之一的概率保證陸一峰不死。
看着發狠扭轉着身體的王虎,陸一峰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微笑,這絲微笑雖然並不如以前陸一峰面具般的微笑優雅和好看,但卻是真正發自內心。
“你想救我?”
王虎郝顏道:“我知道這很笨,但是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你爲什麼想要救我?”
王虎想了一下:“不知道,你教了我那麼多,帶給了我希望和自信。”頓了下,王虎又羞愧地道,“可惜我還是太弱,就是現在我想用我的命換你一命,都不可能!”
“我很高興能收你這麼一個徒弟!”
王虎驚喜地道:“你肯讓我叫你師父了?”原來陸一峰之前教導王虎和楊高,一是看他們身體素質極佳,二是希望能夠保持後世的記憶,努力提醒讓自己不要忘記,三是爲了多幾個助手,對他們兩人並沒有多少好感和情誼,所以也並沒有接受兩人的拜師請求。
陸一峰微笑道:“嗯。我承諾,我一定會把你培養成一名絕世強者。”
王虎興奮發出了“呦呵”幾聲怪叫,但臉色隨即又垮了下來,“師父,絕世強者我現在還看不到,我怕我們就要變成絕世人肉餅了。”
“這是我第一天收徒弟,就讓徒弟死了,那豈不是把我面子都丟光了,抓住我的手臂。”
陸一峰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他突然發現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有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其他的其實並不重要,人逢喜事精神爽,陸一峰原本蒼白無比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王虎也被陸一峰的笑容感染,也笑呵呵地抓住了陸一峰的手臂。
真誠的笑容就想哈欠一樣,有時也是會傳染的。
陸一峰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一吸氣,只聽“啵”的一聲,兩隻巨大的金色光翼從陸一峰背後伸展開,雖然光翼被大風和空氣中的壓力幾乎被拉成了兩條平行線,但兩人下落的速度卻是有了明顯的下降。
白傑克看着衛星傳回的圖像,失聲道:“那是什麼?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使?”
馬克望着天空也怪叫起來:“難道審判日真的要來到了麼?不,這不是真的,我一定在做夢!”
普雷西斯少將右手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緩緩軟倒。
在離地面還有五百米的時候,陸一峰終於在空中穩住了身形,帶着王虎降落在一片巨大的麥田裡。
王虎喜道:“我都忘了師父還有這一招了。”
陸一峰微微一笑,剛想說話,又“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整個身體慢慢軟倒,眼中最後的景象是王虎在焦急的喊着:“師父,師父•••••••”
有同伴的感覺,真好;有歸屬的感覺,真好!
陸一峰先是抵禦了雷暴雲團的衝擊,然後不顧傷勢使用了極費精神力的“冰箭花雨”,再使用靈魂能量製造三把“寒晶槍”,最後使用光翼時,上行的風力幾乎將他的翅膀扯斷,經歷瞭如此多磨難,陸一峰心神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只是因爲沒有脫離危險,才咬牙苦苦支撐,雙腳踏入實地後,心神一鬆,便不由自主的昏迷了過去。
因爲並沒有感受到殺氣,所以陸一峰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偶爾幾次迷迷糊糊的恢復意識,也只感覺自己被扶着走來走去,後來終於安定了下來,好像有人不停的在給自己擦汗,給自己餵食,他雖然不知道是誰,卻知道肯定不是王虎,因爲他的動作不會如此溫柔,身體也不會如此柔軟,身上的味道更不會如此的好聞,陸一峰感覺自己變成了生病的小時候,就躺在媽媽的溫暖懷裡,吃媽媽餵給自己的藥,食物,感受着媽媽的手輕輕摸過自己的額頭時所帶來的安心。
這是陸一峰和李默兩人共同的記憶,也是每一個有母親的孩子內心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陸一峰感覺只要‘媽媽’在身邊,他就有一直躺在雲端裡的感覺,而她一離開,他就會像一個小孩子丟失了他最心愛的玩具般傷心欲絕。
揹負着殺父之仇,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裝笑臉,裝堅強,裝自信,真的好累好無助。
在‘媽媽’地照顧下,陸一峰身體慢慢好轉起來,病中心性似乎也開始成熟,由剛開始抱着對方不放,到最後只要能夠感受到對方氣息便會覺得心安。
每一個孩子都會從媽媽的懷抱中離開,去尋找自己的天地。
在昏迷後的第五天,陸一峰終於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語盈盈的優雅面龐,就像是剛出生嬰兒看見的第一個人,他相信他自己永遠也不會再忘記這個表情,這張臉和這個人。
樓海青笑道:“你醒了。”
陸一峰看得出樓海青隱藏的疲憊,道:“謝謝你!謝謝你這幾天一直照顧我。”
樓海青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道:“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們還要向你說一聲抱歉。”
“丁建博出賣了我們,是麼?”
“不錯,你猜到了?”
“因爲只有他有動機和這個能力,其他人呢?”
樓海青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他恨你使他減了壽,更恨劉宇對他隱瞞不報,所以這次行動針對的主要是你和劉宇,你受了重傷,董亦芳爲了保護劉宇而生命垂危,劉宇已經帶她回基地醫治了,只是她性命能否保住還是未知之數。
其他人都在這裡,至於此行的任務,因爲對方早有準備,並且擺出了不惜一切的架勢,急切之間我們也不好下手,因此只能先在此待命。當時我們想也把你送回基地,可是你……”說到這裡樓海青面色微微一紅,接着道:“怎麼也不肯回去。”
想到自己的“傷心欲絕”,陸一峰微覺尷尬,道:“這是哪裡?”
“離MFS市不遠的一處山頂別墅,我們抵達M國後才被告知這裡是我國的秘密據點,所以不用擔心丁建博知道。這間別墅的主人本來就是M國**高官,FBI估計一時也查不到這裡。”
陸一峰點點頭:“嗯,好,我看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既然已經醒了,要死可就不容易了。”
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照顧,樓海青確實感到自己的身體到了極限,道:“好吧,那你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樓海青站起,沒想到大腦一下供血不足,一陣眩暈後向前一撲竟然倒向了陸一峰的胸口,陸一峰伸出雙手想要扶她,但只覺一點力氣也無,手臂剛擡到半空,便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身體壓在了他的胸口,一股異樣的情緒在陸一峰身體裡蔓延開。
正在這時,門“啪”地被推開,王虎的聲音響起:“海青姐,我師父醒了麼?”看到兩人的曖昧姿勢,王虎張大的嘴巴足可以塞進一個拳頭。
猛地把嘴閉上,王虎搖頭晃腦彷佛在查看屋子,道:“奇怪了,怎麼房間裡師父和海青姐都不在,難道去前面草坪曬太陽去了,聽說曬太陽補鈣,一定是這樣子的了。”說完轉身出去,還不忘緊緊地關上了門。
樓海青訕訕地爬了起來,剛想開口,陸一峰搶先道:“對不起!”
樓海青點點頭,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王虎便一臉壞笑的摸進了房門在陸一峰牀邊坐下。
陸一峰沉着臉道:“不許笑,我們沒什麼。”
王虎頓時緊繃了臉,但是笑意還是從雙眼之中肆無忌憚地流淌出來。
陸一峰嘆了口氣:“不許說出去。”
王虎聽話的點點頭,又露出了壞笑:“師父,我明白。”他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姿勢:“師父,我嘴可嚴的狠。剛纔......”
陸一峰又打斷他:“不許提!”
王虎委委屈屈地“噢”了一聲。
“我昏迷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王虎精神一振道:“我第一次發現我還挺冷靜和機智的,絕對屬於比賽型選手。
我先帶着你潛入了一家農場小屋裡,換了衣服,然後給基地打了電話,彙報了情況,警告農家小屋裡的人不許報警,再拿了一輛汽車問明瞭MFS市的方向,半路上將車開進了河裡,潛回了那家農場小屋,在不起眼的地方給基地做了標識,再進入了農場的地下室,當時我聽到數個警察在詢問農場主關於我們的去向,他們果然以爲我們依然去MFS市扎沃斯以前的家裡,沒想到其實我們一直就在他們的腳底下。”
陸一峰笑道:“如果你把這份聰明勁用在練功上,恐怕很快就能功力大進。”
王虎笑道:“嘿嘿,在地下室呆了兩天,基地裡的人就找來了,然後我們就被接到了這裡。這三天裡,海青姐可是衣不解帶的在照顧你哦,如果有一個女孩子這麼照顧我,我心裡肯定也是幸福死了,也難怪師父你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兩情相悅,孤男寡女,乾柴烈火......”
陸一峰只是一句話便讓王虎安靜了下來:“對於丁建博,你準備怎麼辦?”
王虎低下了頭,沉默良久,道:“他是我的兄弟,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一世人,兩兄弟,這是我對他的承諾,現在雖然他要殺我,可我心裡並不恨他,還當他是我的兄弟。”擡起頭,看着陸一峰,眼神中透出一股堅定,“所以兄弟做錯了事,我就有義務幫他改正過來,如果可能我會親手抓他回基地,讓他接受國家的審判,不然,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看着無比認真的王虎,陸一峰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說到,也能夠做到。”
王虎道:“謝謝。”悲傷情緒只佔領了心靈一分鐘的時間,王虎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師父,我發現我不但聰明,還有大運氣。你知道我當時在那間農家的地下室發現了誰?”
“誰?”
“薩爾-扎沃斯。因爲之前怕暴露,我一直沒有點燈,沒想到他一直躲在一個透氣的箱子裡,如果不是五組陸凌霄組長在接應我們時,細心發現了地下室有人經常活動的痕跡,幾乎就被他躲過了。”
陸一峰仰起了身,道:“他現在在哪裡?我要去見他。”
王虎慌忙攔住他道:“曉甜說你現在需要靜養,最好不要隨便走動。”
“需不需要靜養我自己知道,我也不是隨便走動,而是有目的的走動,所以你儘可放心。”看到王虎還要再說,陸一峰沉着臉道:“你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小心我告訴陸凌霄你暗戀她。”
王虎跳了起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隨即反應過來,愕然道,“可師父你怎麼知道我暗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