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陸一峰的高高在上的眼神,一股巨大的不安突然從洛爾丹體內升起,將他原本的自信摧毀殆盡,甚至因爲恐懼導致臉都扭曲了,彷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深深吸了一口氣,洛爾丹張開了嘴巴,一個白色的光團漩渦形成,面臨生死關頭,他已經不想在掩藏什麼了,但還沒等他完全吐出,陸一峰拔下刺入腿中的長槍,下一秒鐘便已經刺入了洛爾丹的口中。
再拔出,陸一峰轉身緩慢地轉了個槍花,低聲喝道:“無雙——亂舞。”
樓海青只覺得眼前出現漫天的槍影,彷佛房間內憑空多了數百把有生命的長槍正在不停攢刺一般,洛爾丹身影在房間各處出現,但下一瞬間便被扎爆成了一團血花,只是一聲聲淒厲而短促的慘叫在房間不停響起。
這場由無數金槍組成的狂風驟雨似乎持續了一個世紀,又或是隻有短短的一瞬,但等狂暴且代表死亡的槍雨結束時,她發現一個人能夠活着原來是一件這麼的美好的事情。
渾身浴血的洛爾丹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着,陸一峰一腳踏在他的胸口,長槍已對準了洛爾丹的額頭,洛爾丹驚恐地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我還請你喝過酒呢!”
陸一峰冷冷一笑,長槍上提便欲往上刺落。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你不能殺他。”
能夠阻止陸一峰行動的人並不多,但這聲音的主人明顯是其中之一。
看着窗邊一臉輕鬆表情的克勞德,陸一峰道:“爲什麼?”
“因爲我雖然很討厭洛克家族的人,但現在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的面前。”
“這和我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嗎?”
“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實力強弱已經逆轉,我是強勢的一方,你必須要聽我的。”
“我既然能夠殺死洛爾丹,也能夠殺死你。”
“十分鐘前你確實能夠殺死我,但是現在我要殺你已不用費一半的力氣。或者乾脆再等十分鐘,你自己就倒了。”
陸一峰‘噢’了一聲,道:“那你是不是想試試?”
看到陸一峰的眼神,克勞德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有把握,笑道:“你殺了洛爾丹只能得到一時的暢快,卻是後患無窮。首先,我雖然退出了神聖議會,來這裡也只是旅遊,但也不會允許在我面前殺了議會長老的人活着離開。其次,兩大組織剛剛結盟,馬上就出現高層被對方殺死的事,可能會導致結盟破裂,到時如果因此應對世界性的大浩劫不利,那你們可就是全人類的罪人了。”
陸一峰看了樓海青一眼,樓海青猶豫未決,陸一峰長槍猛的下刺,將洛爾丹釘死在地,擡頭看着緊皺着眉頭的克勞德,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克勞德卻是大笑起來,道:“好好好,你既然這麼做,就怪不得我動手了。”
他沒想到陸一峰真的敢殺了洛爾丹,那句何等霸氣‘那又如何’還如魔音般縈繞在他的耳邊,刺得他頭皮發麻,全身發緊,不過這樣也好,就在今天把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解除掉吧。
話已說盡,接下來就要靠實力說話了,克勞德有信心在得到洛爾丹隨行人員的配合下,將船上的Z國特別處成員一網打盡。
周圍空氣似乎扭曲起來,房間的重力似乎一下加重數倍,樓海青感覺全身被一種奇異的壓力所籠罩,就連呼吸已不順暢。
正在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篤篤篤”,接着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名面色慘白的金髮女子慢慢地走了進來。
看到這名女子,克勞德面色大變:“安娜,你快回去,這裡……”但是他很快就把話止住了,因爲他明白了安娜來到這裡的原因:一個笑眯眯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臉龐從安娜的肩膀處探出,朝着克勞德打了聲招呼:“你好,你幫你妻子找的藏身地真好,真的讓我好找。”
克勞德身形微晃,便聽安娜一聲痛呼,楊高的匕首已經在安娜脖子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也讓他想抓樓海青當人質的願望化爲泡影,陰沉着臉道:“陸一峰,禍不及家人。你這樣以人質來要挾我,不嫌太卑鄙了麼?”
陸一峰背上雙翼和手中金槍化爲無數光點消失,整個人搖晃了幾下後站住,走到樓海青面前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然後道:“不要說幼稚的話,我們都是強者爲尊的戰士,不是隻講榮耀的騎士。而且你現在不叫趁人之危麼?如果我沒受傷,你敢用這個語氣和我說話?”
這時樓海青才感覺身體重新恢復了力量,趕緊站起將搖搖欲墜的陸一峰緊緊抱住,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陸一峰輕輕拍了樓海青的後背,輕聲道:“沒事了。”樓海青擦去淚,扶着陸一峰慢步走到了楊高身邊。
克勞德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爲平靜,甚至還擠出了一絲笑意:“好。開出你的條件吧。”
樓海青擦去眼角的淚水,冷靜地道:“現在優勢在我們這邊,應該是你開出籌碼,來看我們答不答應纔是。但這之前,我聽說你們神聖議會有一種靈藥做‘天使’,就請你先給我們一瓶吧。”
克勞德低頭,擡起頭時已是滿面笑容,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拋過:“你說的有理。三天之內,只要你們不去機場,就不會受到任何狙擊,三天之後,即在29日晚上十點後,我們會派出最強的殺手來殺掉你們,爲期十天,如果十天之內你們還沒死,以後追殺你們的隊伍中除了洛克家族的人之外,就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樓海青將藥瓶打開遞給陸一峰。
陸一峰拿過一聞後一飲而盡,藥效立竿見影,陸一峰手臂和腰部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癒合起來,臉上也多了一絲紅暈,樓海青心中一喜,道:“好,不過28日早上登陸至29日這段時間,你有能力不讓其他豪門來找我們麻煩嗎?另外我國參贊一行只不過適逢其會,希望你們不要找他們麻煩。”
克勞德道:“我保證你們在這段時間內不會受到任何追殺,畢竟上報給元老會分析、決策、調集精英就需要整整三天時間;此事本來就與參贊一行毫無關係,他們依然會受到禮遇,絕不會出任何問題,我們並沒有做好與Z國特別處全面開戰的準備,因此此次行動目標只會是你和陸一峰而已,其他特別處成員如果不和你們在一起,也不會受到生命威脅。”
樓海青心神一鬆,但又暗叫厲害,道:“好吧,我答應你開出的條件,不過這三天時間內,我需要由你的妻子陪伴在我們身邊,如果三天內有人不聽你的勸告,一心一意想要來報仇,還希望你能夠攔得住他們纔好。”
克勞德臉色一沉:“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麼?”
樓海青笑道:“現在局部優勢在我們這邊,整體優勢卻被你們所掌控,不由得我們不小心謹慎一些,這點相信你也能理解。”
克勞德語氣轉柔,對着強自鎮定地安娜道:“安娜,沒想到一次簡單的旅行會鬧出這麼多事,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安娜不敢點頭,語氣卻很肯定道:“嗯,我相信你。”
兩人相對脈脈,雙眼都流出無邊深情來。
樓海青笑道:“只要不出意外,你們三天之後就可以重逢,不用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然後朝楊高使了一下眼色,便一起朝門外走去。
楊高帶着安娜從衣櫃拿出了一件風衣給渾身是血的陸一峰披上。出門的時候,樓海青發現門口的過道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個人,每個人都是眼睛睜大大的仰天躺着,卻並無明顯的傷痕,估計是直接被匕首插入後腦而死。
此這時樓海青才明白安娜走進房間的時候臉色爲什麼會那麼差,無論哪個女人看到這麼多鮮活的生命變成毫無生機的屍體,臉色都不會好看的。
樓海青看了楊高一眼,發現他依然是接大元寶的笑容,內心升起一絲寒意:不知何時,這個原本一臉羞澀的小男孩已經成爲一邊微笑一邊殺人的刺客了。
轉過拐角,發現王虎正斜靠在門邊,看到陸一峰竟要樓海青攙扶,吃了一驚,道:“師父……”
陸一峰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回去再說。”
五人回到樓海青的房間,田曉甜跑出房間看到衆人嚇了一跳,馬上讓樓海青扶着陸一峰在沙發上坐下,仔細地查看起陸一峰的傷勢來。
樓海青擔心地道:“他現在怎麼樣?”
“不容樂觀,他本來就受傷,現在更是傷上加傷了,你想在一道新傷口上反覆揉搓,誰也受不了啊。”田曉甜道,“不過服用了‘天使’藥劑,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先把這固本培元丹先吃了吧。現在什麼都缺,只能回到基地後再慢慢調理。”
“在新傷口上反覆揉搓……”王虎哧溜吸了一口口水,嘿嘿傻笑起來。
田曉甜不明白,樓海青卻是懂的,臉上微微一紅,道:“王虎,你卻把特別處其他人找來。”
王虎點點頭去了。
感受到樓海青眼中的痛惜和關心,陸一峰微微一笑:“不用擔心,不是說死不了麼!”實際情況是他雖然死不了,但原本只是泉水用幹而已,現在卻是連泉眼下的地下水也一起用了,以後再要恢復,只怕要花上十倍的力氣。
樓海青何嘗不知道陸一峰是在寬慰她,情不自禁地又紅了眼眶,但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我先扶你去房間。你們和安娜小姐暫時留在這裡,曉甜,你順便幫我們的客人治下傷,換套衣服。”
“嗯,知道了。”
進房間後,樓海青道:“我一直在練習你教給我的法術,似乎頗爲有效,要不我來幫你試試,也許可以幫你稍減痛苦。”
陸一峰道:“不用了……”但是看到樓海青眼中的祈求,心中一軟,道:“好吧。但是你這種法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過渡使用,因爲它開始主要是依託精神力,如果精神力消耗殆盡,便會以燃燒生命力爲代價的,過多使用會導致你壽命減少。”
“我明白,可是你必須答應我,如果你受了傷,一定要接受我的治療。”
陸一峰沉默良久,終於道:“好。”
其他特別處的人來到樓海青房間看到楊高邊上坐着一名陌生的金髮女子,都是大爲驚訝。但是對於錢鴻儒的提問,無論是楊高還是王虎抑或是女子都笑笑沒有回答,錢鴻儒心中閃過一絲不快,楊高和王虎畢竟是七組成員,他也是七組的隊長,但是現在他們兩人卻似乎變成了陸一峰直接下屬。
樓海青這時從房中出來對錢鴻儒道:“是我吩咐他們保密的。現在情況有變,五組和老錢、曉甜你們後天跟隨參贊登陸後,直接乘飛機回國,我、陸一峰、楊高、王虎需要暫時留在O洲,這是我寫給宓處長的報告,老錢你幫我轉達下。”
錢鴻儒皺眉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個女人是誰?陸一峰又在哪裡?爲什麼房間裡會有血跡?”
樓海青冷聲道:“對不起,這些問題我都不能回答你。在特殊情況下,處長有給我特別行動的職權,所以收起你的疑問,服從命令離開。”
錢鴻儒只覺一股怒火升騰而起,但是服從命令依然是軍人的天職,接過樓海青遞給他的信封,悶聲悶氣地道:“是。”便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五組五人也跟着站起,走出門去,走在最後一個的陸凌霄回頭朝王虎看了一眼,王虎咧開嘴傻傻一笑,陸凌霄迅速轉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