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已經定下來,猛哥可沒有就此罷休,像是找到了安振嶼的防線缺口,也像是對‘小孩’的穩定性有所懷疑,搬出和弟弟的陳年舊事,夾雜着自己從來沒收過徒弟之類,繼續大做文章。
安振嶼哪裡還有空隙思考?滿腦子都轉着猛哥灌輸的東西,是越聽越氣、越聽越恨,大有不親手弒仇,難以平復心頭之恨的意思。
其實,就算安振嶼有空暇思考,他會去衡量嗎?他會反悔嗎?答案是肯定的——不會。也許,只是有些打怵。
猛哥正繼續滔滔不絕之時,手機‘終於’響了,估計,也是到了黔驢技窮的時候。
‘恩’了兩聲,便掛斷電話,買單。
隨着猛哥走出飯店,坐上停在路旁、破破爛爛的白色微型麪包車,安振嶼心中不免納悶。
又是通風報信,又是專車等候,這猛哥認識的人還真廣!這肯定不是鮑海龍派來的,不然何必要分開來走,也不可能派一輛隨時都有散架危險的破車啊!不管誰認識的人廣,這樣倒是方便,總比自己打車,滿世界找人來的輕鬆。
“東西準備好了,是在飯店裡,還是……。”
中年司機遞給猛哥一個布包,側臉看着他低聲問着。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猛哥打開布包看了看,而後回道:“看情況。”
“好。”司機應聲後啓動了微型麪包車。
這車看着是破了點,可發動以後還算不錯,沒有冒出黑煙,也沒有發出拖拉機那麼大的動靜。
“給。”
坐在後排座位的安振嶼,伸手接過猛哥遞過來的布包。打開一看,包裡是口罩,和一把用布包裹着的匕首。這匕首很像是上一次捅胖子時用的,二十多公分,匕刃細長酷似‘軍刺’,兩側都有血槽,握柄不是木柄,而是焊接的粗糙鐵管,而這鐵管握柄也巧妙的與匕刃兩側血槽連通着。
女孩見了這東西,肯定是不寒而慄,更不會去研究其中奧妙。男孩則是不同,貌似天賦一般,很自然的會仔細研究。
這樣的匕首置人於死地,簡直是輕而易舉,捅上一下,兩側血槽便足以令對方死翹翹。聯想到死亡,安振嶼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畢竟是有了兩次折磨經歷,心中雖有慌怯,可也不至哆哆嗦嗦牙齒打架。
微型麪包車,七轉、八轉,最後停在一條較爲繁華的街道邊上。司機擡手指了指前方二三十米處,門面霓虹閃耀的酒樓。
“裡面不太好辦,還是等等吧。”
猛哥說完話,又將匕首用布簡單的包了起來。
“一共八個人,裡面不好辦的話,門口也不好下手。最好是在他回家之前,不然,進了住宅小區,到處都是監控,那就……。”
聽了司機的話,猛哥點了點頭:“看他下一步去哪裡,如果是要直接回家,那就在半路上截他。”
司機沉默片刻,而後說道:“只能這樣了,如果他們不是兩個人,我就出面幫忙。”
猛哥點着頭,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兄弟,這就很過意不去了,哪能讓你們露面?他要是回家最多也就是三個人,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應付。”
“看情況吧,半路上截他,就算是兩個人……也要防着點兒,最好是弄個假象,把人引出來,這樣才能看的清楚,也以防萬一。”
猛哥認同的點點頭。
坐在後排座位的安振嶼,聽了兩人對話,心中暗噓:“弄的還真仔細,直接上去捅不就完了嗎?還弄什麼假象?難不成裝成撞車打架?真的是電視看的太多了!”
接下來就是靜靜的等待,原本安振嶼的心裡還有些猶豫,可兩個鐘頭過後,他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了,反而是心裡暗罵,希望那個倒黴蛋快點出來,早點結束這傻乎乎的乾熬。
終於等到人出來,順着司機指引,看到酒樓門前出現了七八個中年男人,大多都是挺着腐敗的肚皮。這麼多人,別說能不能用匕首刺到人,回頭想跑也是不易。
在安振嶼瞎琢磨的時候,猛哥在司機的指引下確認了目標人物。
這七八個人貌似都有些身份,不然也不會有三輛轎車自己從停車場裡跑出來。見三輛高級轎車,一輛跟着一輛離開,早已發動的微型麪包車這纔跟了上去。
“喝完了能去哪兒?嫖?很有可能。”
在小安同學的腦袋裡,似乎也就只有這麼一種娛樂項目。
尾隨了十餘分鐘,見三輛轎車停在一處KTV門口,猛哥回頭命令道:“把東西藏好,咱們跟進去。”
“東西藏好?藏哪兒?”
安振嶼想要把匕首別在腰上,又怕太過鋒利,刺到屁 股,好在穿了夾克,那就直接順到袖子裡。這個空間肯定是夠用的,也不容易被刺到、割到。
口罩揣進口袋,跟着猛哥下車,快步走向KTV。“要在這裡面動手?這裡不也得有監控啊?”
安振嶼可是沒注意過KTV裡有沒有監控。但猛哥很清楚,北方的KTV裡面都是帶有些粉色的東西,一般都是沒有安裝監控,就算有安裝也只不過是應付檢查、糊弄人的擺設。
進了大廳,目標人物一羣人,剛剛進入電梯。
“給我個小包。”
猛哥說完,貌似隨意的背靠着服務檯,而卻是盯着電梯在幾樓停。而後又是掃看棚頂四角,見正對着大門的角落裡掛着監控頭,面色微動。
“四樓還有小包嗎?”
服務檯內,臉上雀斑點點的接待小姐回道:“沒有,小包都在三樓,四樓是中包和大包。”
“哦!別開三樓了,三字不吉利,給我開個四樓中包吧。哎!對了,你們這掛個探頭幹嘛啊?看着真彆扭。”
安振嶼心中不由佩服猛哥這胡掰的能力,還三字不吉利!而且,那監控問的也真是自然的很。
接待小姐微微一笑:“那東西就是掛着好看的,您沒看那後面電源線都沒接嘛?”
安振嶼擡頭一看,還真是沒接,雖然是用黑色膠布黏在支架上,可若是仔細看,那尾端還真是露着兩個鍍光金屬接口。可他又不懂了,開包間用來做什麼?難不成是要一直等着那人出來?
這一點安振嶼還真是蒙對了,排除了監控問題,猛哥便有了在這裡下手的想法,可你也不能就堂而皇之的亂晃啊!
兩人交了房費、押金,便隨着服務生走進電梯。猛哥雙手插兜,一副悠閒的模樣。安振嶼這邊可是琢磨的熱鬧。
“知道是四樓,可你怎麼去一間一間的找?就算蒙對了,可你又要在哪裡下手呢?衛生間?萬一,衛生間裡有人怎麼辦?萬一,他不是一個人怎麼辦?萬一,正捅他的時候,進來人怎麼辦?”
琢磨來、琢磨去,安振嶼也沒找到什麼比較好的條件。
電梯門一開,鬼哭狼嚎之聲便是迎面而來,好在各個房間都是關着門,不然,這耳膜可真是有的受了。
“衛生間在哪兒?”
服務生笑容可掬的擡起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先生,這邊。”
“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這人還沒找到,你上什麼廁所?”安振嶼撇着嘴,並沒有跟去。而是朝另一側長長的走廊內張望,這一看更是鬱悶:“這一溜,有將近二十個房間,還都是關着門,這上哪裡去找啊?”
可回頭再看猛哥,卻是笑嘻嘻的模樣,竟然還有閒心跟服務生打聽小姐!安振嶼險些跌倒。
三人剛路過第一個包間,猛哥突然叫住了服務生:“兄弟,這屋不沒人嗎?給我換這個吧,免得我這優美的歌喉,被這幫狼給淹沒了。”
不由暴汗,安振嶼也差點被雷的扶牆。
這要第一個房間,這不就是很明顯的事情嗎?而且,開包間的時候,猛哥也是要的小號包間402。只不過,誰能想到這裡的包廂是反着的,402是在最裡面,而這419卻是第一間。
服務生聽了這話也禁不住笑,不過還是同意幫忙調換,並用對講機告知服務檯。
“這房間也沒開門,猛哥怎麼就知道沒人呢?難道是蒙的?”
當走進包間,安振嶼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房間裡沒有開燈的緣故。在走廊裡,透過玻璃裝飾的房門,便可以看出。
服務生走出去並隨手將門關上,猛哥這才收起YD的笑容。
“等會別光顧着摸奶,咱們倆輪流唱歌,剩下的一個人坐在這邊上盯着門口路過的人。記住了,是個瘦子,個頭在一米七五左右,平頭,穿了一件棕色皮衣,像是皮的休閒西裝;裡面的衣服是藍色的,中間有兩條白槓;下面是條深色牛仔褲,很好認。你要是發現了,就拉着我去衛生間,我要是發現了,我也這樣給你暗號,明白了嗎?”
安振嶼點着頭,心裡也是不禁佩服猛哥,好像是從踏進這家KTV就已經計算的**不離十。
而且,仔細想想,這方法也是最妙的。不僅可以毫無聲色的監視對方,尋找下手機會,回頭也能找到最好的迴旋餘地。捅完瘦子,回到這房間裡,誰能知道是他們倆乾的?就算與瘦子的同夥面對面,他們也只能是乾瞪眼。
碰了碰袖管裡的匕首,安振嶼悄悄的長吐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