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王卓清了清嗓子，面對着秦學的嚴厲質問，不僅沒有表現出忐忑侷促，反而咧嘴笑了笑。
“秦書記，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能先問一下，我和楊峰衝突，還有他精神分裂的事，是怎麼傳到你這來的嗎？”
這叫什麼態度？！秦學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從二十年前坐上副市長位置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人用這種口氣和他說過話了，而面前的這個小青年比他的兒子還要年輕，這讓久居高位的秦學有種錯亂的感覺！
一旁的肖萬軍也被雷得不輕，那是秦學啊，江洲的總扛把子，打個噴嚏都能讓各界人士惴惴不安，跺跺腳金融中心的大樓都能顫三顫的人物！王卓是瘋了吧，居然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
不答反問，敢於以這種態度面對秦學的人，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怎麼了？”
見秦學面色古怪的反覆打量自己，王卓訕笑問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要是不方便說的話，那我可以不問。”
秦學終於對這個無賴人物徹底的無語了，他翻了翻眼睛，向肖萬軍擺了擺手。
“呃……王卓。”
得到老闆的授意後，二號秘書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一號秘書和王卓的關係不是很近，所以留下的是他而不是皮紹衝。
肖萬軍跟隨秦學的年頭也不短了，深諳領導的姓格和做事風格，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楊峰的事關係重大，王卓現在絕對已經被他轟出去了。
老虎的鬍子，是那麼好摸的麼？
“是這樣的，王卓。”肖萬軍斟酌着措辭，將事情的經過向王卓描述了一遍。
原來楊峰第一次捱打之後並沒有向家族求助，而且還動用他自己的關係，將那次事件在小範圍內壓了下去，而楊家耳目靈通，卻是知道這件事的，但爲了鍛鍊年輕子弟，並沒有做出反應，而是繼續觀察事態的後續進展。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秦學也從秦思晴那裡聽到了消息，還讓秦思晴給王卓帶話，讓他見好就收，別再和楊峰爭執。
後來的事，就是在數天的沉寂之後，王卓突然隻身出現在楊峰和朋友聚會的山莊內，暴打併羞辱了楊峰，這次的消息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不用盤珊珊彙報，楊家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楊家一邊給楊峰治療，一邊就找秦學要說法了，而且打電話給秦學的是楊家的頭號人物，此人排名尤在秦學之上，而且積累的人脈關係遠超秦家。
一開始，楊家並不知道楊峰被淋尿，而且還拍了照片，畢竟楊峰自己不開口，盤珊珊沒看到，王卓和何野更不會對別人透露此事，可是當楊峰突然抓狂，將事件經過敘述了一遍之後，楊家震驚了，捱打也就罷了，對方居然膽敢拍照並且向楊峰臉上撒尿，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一回就不是頭號人物打電話了，直接對話說明楊家想開誠佈公的分解矛盾，而找人間接的傳話，就是矛盾尖銳到隨時可能較力的程度了。
秦學聽說王卓居然尿了楊峰一臉，也懵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怒火，心說好你個王卓，我已經讓思晴帶話給你，別和楊峰折騰了，你小子卻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追到人家的地盤上不僅把人打了，還做出這種比打人更嚴重的事，你腦子裡裝的難道是屎嗎？
！
肖萬軍婉轉的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腦子裡裝屎”這種話當然不是出自他的嘴裡，而是王卓從他的語氣中，自動腦補了。
“這應該算一面之辭吧？”
聽完之後，王卓嘿嘿一笑：“那現在輪到我說了嗎？”
秦學哼了一聲，目光在他身上一掃，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態度。
“那天我正在實驗室給老鼠打針呢，接到一個電話，說楊峰的一個狗腿子買了一些迷.藥，正在給楊峰送去。”
王卓平淡的敘述着，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本來這種事我是不稀罕管的，但那個給楊峰買藥的人很蠢的，我怕他們用那藥把人吃死了，然後誣賴到我身上，說我投毒，所以我就查了一下。”
這話換來了肖萬軍的苦笑，還有秦學的冷眼，王卓的理由也太不靠譜了，楊峰就算真把人毒死了，也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向他栽贓的，根本就是胡扯。
“你們也知道，思源的電腦水平很厲害的嘛。”王卓笑呵呵的一攤手：“我讓她一查，就知道了楊峰和他的跟班們都在富麗山莊了，而我們學校的校花何野也被他們挾持去了。”
說到這時，秦學和肖萬軍的神態都略有轉變，關於何野的事，秦思晴在和老爸聊天的時候也偶爾提起過，甚至連秦學都知道，何野在倒追王卓，而王卓卻從不給她機會。
曰理萬機的市委書記會知道女兒大學裡的校花的一些軼事？這事還真有！帝王還能瞭解一下公主身邊的宮女或太子的伴讀的一些情況呢，何況秦學？想當年韋爵爺給皇太子玄燁做陪讀的時候，順治燕京賞賜過他！
王卓的這個“挾持”二字，用的非常好，楊峰的跟班去“買藥”，而且他們還“挾持”了女生，甚至還是個“校花”，這些關鍵詞彙合在一起，故事就豐滿起來了，吸引市委書記和秘書想聽一聽後面的事了！
“怎麼樣，楊家是不是對楊峰挾持校花的事隻字未提？”王卓冷笑一聲，見肖萬軍微微點頭，便繼續講道：“我和何野不熟，但救那個叫李夢如的女生那天，別的同學都不敢幫忙，只有她幫我給李夢如重紮了一次止血帶。”
這一回連秦學也微微點頭了，這事秦思晴詳細描述過，學校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而且主角之一還是王卓，她當然樂於和老爸分享一下。
王卓嘆了口氣，說道：“考慮到這個女生本質不壞，我覺得出於道義，不應該讓她被楊峰侮辱。所以我就開着車，去了富麗山莊。”
秦學禁不住和秘書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心想，那個女生八成是被楊峰給禍害了，不然王卓應該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卻不知該校花現在正在王卓的宿舍裡藏着呢，若不是他一個電話將王卓召來，今晚會不會被王卓禍害一下，還真說不定……“後面發生的事，我就不用嘴說了，浪費吐沫。”王卓不屑的搖搖頭，從衣兜裡取出一片指甲大小的閃存卡，啪嗒一聲，輕巧的按在桌上。
“這是？”肖萬軍好奇問道
。
“這個麼，就是楊峰少爺收藏的東西了。”王卓冷笑道：“他似乎很喜歡在做事的時候用錄像機記錄下來，留做紀念。你們自己看一看裡面的內容，比聽我吹牛管用。”
“萬軍。”秦學沉聲說道：“給紹衝打電話，讓他送一臺電腦進來。”
王卓立刻擺手：“不用了，我這帶着播放器呢，借你用用吧。”
他取出那臺徐楚的播放器，交給肖萬軍後，就安然自若的走到一邊，從茶壺給自己倒水喝去了。
秦學無語，本來把他找來是想嚴厲呵責一通，然後商量一個彌補的辦法的，沒想到現在卻變成這番情況，而且看王卓現在的態度，分明就是有恃無恐啊！
徐楚出身醫學世家，家境是比較不錯的，所以她的這部新款播放器支持所有的主流視頻格式，肖萬軍將閃存卡插入之後，立刻就被自動識別了，彈出了播放選項。
王卓僥有興趣的注視着，王峰收藏的照片與視頻絕對是重口味的，他很想看看，秦學和肖萬軍兩個大男人頭碰頭的看這種片子是什麼神態。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爲肖萬軍把播放器交給秦學後就主動退到了一邊，而秦學顯然不是電白，他靈活的艹作着播放器，很快就摸清了艹作方法，瀏覽了起來。
市委書記大人看的很認真，偶爾還眯起眼睛注視着屏幕，不過王卓知道這位不是被視頻的內容所吸引，而是在從技術角度分析視頻是否出自僞造，或者採取過特殊的技術處理。
“絕對原版哦，這張卡就是我從楊峰的dv裡取出來的。”王卓補充說道。
良久，秦學才深吸一口氣，暫停播放之後將播放器放在一邊，擡頭望向王卓：“這張卡里的內容，你複製了嗎？”
王卓搖頭微哂：“這麼噁心的東西，我複製它幹嘛？”
“你在撒謊。”秦學伸手指了指他，語氣肯定。
東西是我搞到的，你管我複製不復制呢……王卓心中暗自腹誹着，卻撓頭說道：“真沒意思，一下子就被你看出來了。”
他又取出一張閃存卡丟到桌上，無奈的聳聳肩。
至於他有沒有備份第二張卡，當然是有了！秦學能料到他這一手，他何嘗猜不到秦學會向他要備份？而秦學是不是猜到了他有可能備份第二張，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指派肖萬軍檢查王卓交出來的備份卡後，秦學陷入了沉思，作爲一位手掌大權的領導，類似的東西他見過太多了，視頻的內容已經不足以令他雷霆震怒，而是直接越過這一環節，考慮起了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麼。
官場之中，有時候麻煩也會帶來契機，有了這一張卡片，秦學知道，自己已經在這次麻煩之中站到了不敗之地，接下來就看怎麼艹作了。
瞥了一眼有些吊兒郎當的王卓，秦學已經釋然了，若是換了自己在王卓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遇到這種事恐怕也會給楊峰一顆苦果子吃吃，虧得楊家還在理直氣壯的要說法，楊峰做了那麼多天怒人怨的事，現在自己有證據在手，誰向誰要說法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