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收的國興股份已經達到2%了,你有什麼打算?”蕭芸問道。
“啊,我立刻把錢打給你。”孫正好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
“我說的根本不是錢的事情,我有感覺,再收下去,孫叔叔應該會有反應的。”蕭芸皺起了眉頭。
“那就等他有反應嘍,反正也是他同意你收的。”孫正好說道。
“不行,有反應就遲了,我不想給他不知進退,貪得無厭的感覺。”蕭芸連連搖頭。
“那你說怎麼辦?”孫正好看向蕭芸。
“一個辦法是現在收手,你哥哥有10%,你有7%,已經和唐家手中掌握的股份持平,這是一個節點,我以爲你在這個節點主動收手,孫叔叔會對你的表現滿意,甚至會默認你增持的這2%。”
“收手?”孫正好眼珠轉了轉,又看向蕭芸。“還有什麼辦法?”
“第二個辦法就是分散持股,每個戶頭持有不超過0.1%,應該不會引起孫叔叔的特別反應,但是如果你採取這種做法,必須要事先做好準備。”蕭芸嚴肅地說道。
“什麼準備?”孫正好依舊像是懵懂不清似的。
“首先要準備,假如被你的父親發現,你怎麼回答他。雖然分散持股有可能不被發現。”
“但牽涉的戶頭多,而你父親對股份變動又敏感,一旦發現,對你來說不啻是生死考驗,所以你必須要有隨時被發現的自覺,並隨時做好準備應對你的父親。”
“其次,你要明白你增持這麼多國興股份做什麼?如果你的目的在於控股,那麼你最起碼的目標都應該在20%。”
“如果要實現完全控股,甚至要達到33%,這可是一筆非常非常巨大的數字,你的資金遠遠撐不起來,你必須考慮資金來源。”
蕭芸看着孫正好,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我說,請你們極光動用資金參與收購呢?你願不願意?”孫正好似乎並未被蕭芸的警告嚇着,反而向她提出了邀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如果被孫叔叔知道,你會馬上被趕出國興公司!”蕭芸像是不認識似的看着孫正好。
“你不知道,就是因爲擔心隨時會被趕出國興,我纔會收購國興的股票啊。”孫正好嘆息一聲,緩緩坐了下來。
蕭芸也跟着坐了下來,看着孫正好,凝神沉思。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未來可以不計任何原因,幫你做一件事情,你看怎麼樣?”孫正好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拉攏蕭芸,只好開起了空頭支票。
“極光不可能參與這件事情,與國興的合作太敏感,你父親還想收購極光,如果極光反收購,後果太具有破壞性了,而且,極光的現金流也不允許進行這麼大的投資,我只能私人幫你。”
“不過就以我的資金再加上你的,兩年內最多撐到5%,除非……”蕭芸喃喃地說道。
“除非什麼?”孫正好眼前一亮。
“除非國興的股價出現大幅度的震盪,就像這次因爲小七的事,我們的成本就低了許多,如果進行幾次高拋低吸的操作,獲利可觀的話,增持的股份自然會相應增加。”蕭芸說道。
“嗯,先抓緊收着,股價震盪我來想辦法。”孫正好皺眉沉思,胡亂地點着頭。
“如果這一次小七的聽證會沒有通過,倒是大筆買入的機會,只不過孫叔叔就很難熬了。”蕭芸嘆息了一聲。
“我爸會有辦法的,相信我。”孫正好微微一笑。
遺憾的是,孫永慶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要提到聽證會,小七就是悶葫蘆一個,正像他以前在小七身上所碰的釘子一樣,恰恰是因爲小七什麼也沒有,反而使他對小七控制乏術。
除了以死亡相威脅,可是總不能真的殺了他,小七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於是孫永慶就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按照羅偉的要求,聽證會將在國興公司一樓大廳舉行,結束之後他要舉行一個象徵性的儀式。
他將領着小七一起跨出國興公司的大門,在衆人的矚目下告訴小七,這個世界是對他開放的,他完全沒必要屈服於國興的淫威。
媒體鋪天蓋地的趕來了,將國興大廈內外堵得水泄不通。
趙元、林元平、行動組的廖強,紀律組的楊溢,內審組的金錦棠等國興防衛系統骨幹全都留在公司,他們門裡門外、樓上樓下的將國興整個防衛系統撒開了,防止任何突發情況發生。
上午九點三十分,羅偉帶着傳承工盟在祖星的十來個專職律師趕到了國興大廈,一時間各種攝像裝置不停閃爍,羅偉衝大家頻頻點頭微笑,在保安們的護衛下,擠進了國興一層。
相隔不久,孫永慶就沉着臉領着小七順着電梯也下到了一層。
就在剛剛,他還最後一次做了小七的工作,但這傢伙依舊死死閉着那張嘴,讓孫永慶不禁考慮,如果這小子真的在聽證會上大倒苦水,自己究竟應該怎麼應對。
老實說,這種事的後果對國興來說並不太嚴重,畢竟國興的僱傭記錄還是完美的,這隻能算是一個個例,會賠償小七一些錢,對國興來說,也無關痛癢,當然名譽會受到一些影響,不過,人都是健忘的。
最頭疼的地方,反而在小七自己身上,聽證會後,他自然不能再限制小七的自由,但也不能立刻就解僱了他,這會引發新的訴訟,孫永慶當然不會允許國興以這樣的方式頻繁爆出熱點。
那麼,可以自由行走的小七,就成了一顆隨時會引爆的 炸 彈,最直接的,瑞晴會舉報小七是暗殺蔣曉東的兇手,將他收監,一旦檢測小七做過面部整容,那麼國興就會攤上窩藏兇手的罪名。
當年參與刺殺蔣曉東的舊事就會沉渣泛起,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旦小七被瑞晴謀殺,哪怕小七不死,只要他有了被謀殺的事實,國興都將很難自證清白。
總之,一旦小七尋求傳承工盟的庇護,對國興來說,就將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不過,所有麻煩都有解決的時候。孫永慶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以保持自己沉靜從容的姿態。
“姓孫的,你能和大家說說爲什麼要虐待那個年輕人?”
“孫永慶先生,據說你有男風的癖好,爲了長期佔有小七,纔不惜出此下策,究竟是不是事實?”
“孫總,有媒體報道,小七是你的私生子,你如此對待他是因爲受到了夫人唐英的強迫,不知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
亂七八糟的問題從記者嘴裡一股腦兒地問了出來,孫永慶臉色漆黑,置若罔聞,而小七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根本沒想到,這幫傢伙腦洞大開到這種程度。
“特麼的,勞資的名聲算是毀了,不過,勞資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名聲。”小七心中嘟囔着與孫永慶一起走向了公司律師團。
老實說,公司律師團一個個律師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他們早就向孫永慶提出,這是個百打百輸的官司,可孫永慶一意孤行,堅持要開聽證會,律師們都不禁暗歎,一貫精明的孫永慶究竟怎麼了?
可孫永慶也有自己的苦衷,不開聽證會,就等於承認了自己虐待的事實,就必須恢復小七的自由身,這種風險能避免還是儘量要避免的。
既便避免不了,通過聽證會這種形式放出小七,也會警示瑞晴那邊不要輕舉妄動,因爲國興已經成了騎虎之勢,對方一旦敢對小七有所動作,將會迎來國興的迎頭痛擊。
看見國興董事長、各位律師以及小七已經就位,羅偉站起身來。
“那麼,國興的各位先生們,讓我們長話短說,我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位小七先生受到了國興公司苛刻的對待。”
“這種對待嚴重違背了傳承工盟與傳承商盟所訂立的,具有歷史意義的,傳承星系用工保護條例。本場聽證會將確認國興對小七的虐待是否屬實,以及國興將對此做出怎樣的說明。”
羅偉的聲音清亮極了,似乎在國興一樓大廳反覆迴盪,國興一干人等陰沉着臉,孫永慶看了一眼小七。
除了小七,包括他在內,都沒什麼好說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七的身上,大廳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額……”小七張開了嘴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的腦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的腦子不太好,感謝國興公司,孫永慶董事長收留了我,並且爲我醫治。他們不讓我離開也是爲了保證閬苑市市民的安全。”
“我的病症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觀,我相信,只要我康復,國興公司一定會恢復我的自由。”說着話,他隱晦地看了一眼孫永慶。
孫永慶如釋重負,連連點頭,心下暗罵小子好生刁滑。
“你確定,你是因爲腦子不好,所以才留在國興公司的?”羅偉皺起了眉頭,意外地看着小七,像是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不錯,就是腦子不好。”小七肯定地回答,當然是腦子不好,腦子好,誰特麼呆在這裡?
整個國興一層大廳陡然嘈雜了起來,劇情反轉,孫永慶居然變成了一個大善人,這可叫人大跌了眼鏡。
“你知道,我們傳承工盟有良好的醫療條件,可以對你進行檢查治療,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你。”羅偉依舊在做着努力。
“不用了,我真的快好了,以前好多記不清的事兒,現在都記了起來。”小七眼神坦率,如一泓山泉般清澈。
“你知道,如果你堅持這種說法,傳承工盟將無法對你提供任何幫助。”羅偉已經在進行最後的努力,他帶來的律師們一個個愕然看向小七,覺得這小子恐怕真是腦子不好。
既便真的沒有受到國興公司虐待,這個時候也是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啊,享受一次免費醫療,再和老東家要求些賠償,事情走到這一步,傳承工盟哪怕爲了自己的面子,也會爲這小子爭取一些利益。
然而這個懵懂小子只知道搖頭……
“我認爲應該對小七先生進行一次智力測試,看看他是否具有完全民事行爲能力……”工盟一位精明的律師及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幾乎是他能想到的挽回工盟面子的唯一手段。
“我反對,大家可以看到,我們國興公司已經爲小七先生提供了良好的醫療條件,並且正在康復之中,工盟的智力測試對所有這一切不具有任何意義。”國興的一位律師立刻大聲反駁。
雙方的律師紛紛吵做了一團。
“夠了!”羅偉一聲暴喝,阻止了現場律師們的鬥嘴。
“你確定拒絕接受傳承工盟的庇護?”他再一次深深看向小七。
小七無言地點了點頭。羅偉盯了他半晌,猛地收起桌上的資料筆記,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我宣佈,聽證會結束。”一個工盟律師見羅偉走了,着急忙慌地吆喝了一嗓子,也跟着匆匆而去。
頓時,大廳裡全亂了,有的媒體記者擠向小七和孫永慶,有的媒體記者去追羅偉,而那一大幫舉着標語、字牌的示威羣衆,則一個個的把標語字牌抱在懷裡,渾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小七先生,你剛剛的回答是否證明了你和孫永慶先生的父子關係?”一個記者將話筒差點捅到小七的臉上。
“小七先生,今天的聽證會是不是你對孫永慶先生愛的表白?”
……
聽着這些五花八門的問題,小七逃也似的鑽進了電梯。
忍俊不禁的金錦棠堵在電梯之前,阻擋着洶涌趕來的律師,忍不住對身邊一位保安笑道:“今天真特麼熱鬧啊!”
“是啊,沒有哪個新品發佈會能趕上這種聲勢,多來幾次,我們可真特麼受不了了。”那保安深有同感。
“明天在我辦公室有個會議,你來參加一下。”孫永慶在電梯裡說道,他和小七面面相覷,突然,兩人都笑了起來。
午夜,一個電話把小七從夢中驚醒。
“小七,你在搞什麼鬼名堂?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價才請動了羅偉?”電話裡的聲音炸得人耳朵疼。
“你個死男人婆,以後我的事情你少管!”小七嘟囔了一聲,掐斷了電話,又繼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