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週，牛哥是在惶恐中度過的，每一個晚上，牛哥都會做相同的噩夢。
夢裡，被寂滅吸成飛灰的章天活了過來，乾屍一般的身軀抓着牛哥，裂開一半的脣不停說着，“救我，救我……要麼，來陪我……”
每一個早上，牛哥都是滿頭大汗。在這樣下去，他非得變成神經病不可。
除了這個，牛哥更怕章天背後的勢力。
章家，可是生活在四環的豪門貴族，只比四閥差一線的龐然大物！
而現在，章天死了，就在牛哥眼皮子底下，牛哥很怕章家摸着線索找到他。要知道，給章天寂滅的人可是牛哥。算起來，牛哥可算是殺了章天的間接兇手。
雖然，這一週沒有動靜。可牛哥，還是怕。
“媽的，人要真倒黴起來，送個禮都能出事！”牛哥咒罵一聲。這幾天，他已經狠狠教訓出那個餿主意的小弟。可牛哥還是不解氣，這股氣撒在了莫小北身上。
一條巷道里，牛哥帶着幾個小弟。
前面是被打的跟死狗一樣的莫小北，牛哥擡腳，狠狠踹在莫小北亂糟糟的頭上。
平時沒看出來，這小子還真是一個硬骨頭，竟然一聲不吭。
叼着菸頭的牛哥來了興趣，心裡的害怕化成此時的暴戾，活在噩夢和章家陰影下的牛哥感覺自己快瘋了。
牛哥突然向前，一把撕住莫小北的頭髮，取下嘴裡的菸頭，看着那張倔強的小臉，獰笑的牛哥將菸頭燙到他稚嫩的額頭上。
嗤嗤的聲響中，看着莫小北痛苦的神情，牛哥笑了。
“停手！”在巷道口，傳來一聲輕喝。
“喲？還有敢來管閒事的？”牛哥轉身，還沒發泄夠的他準備將怒火澆到來人身上。
看着那個站到巷道口的挺拔身影，那雙邪魅的桃花眼。只是一眼，驚駭的牛哥一下跳起身。
那柄擇人而噬的恐怖大狙給牛哥留下濃烈的陰影，而眼前之人，就是那柄大狙的主人！！
怪叫一聲，驚恐的牛哥什麼話也沒說，在一干小弟詫異萬分的眼神中，向巷道的另一邊竄起，他本就是速度強化，這一刻牛哥的速度更是驚人，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兒，牛哥已不見人影。
剩下小弟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閃人。
這個場景，倒是讓葉初訝然，他回過頭，看着站在一旁的袁純，“我長得有這麼嚇人？”
葉初雖然教訓過牛哥，可也沒有到只看一眼就倉皇逃竄的地步吧？葉初還留意到，牛哥看到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這讓葉初有些納悶。
袁純揹着一個揹包，裡面裝着的是她給葉初準備的牀單被罩，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自葉初來後，袁純還沒去過葉初的宿舍。昨晚拼酒時，胖子的一句話讓袁純自責。
——葉子有精神潔癖，到現在還睡着光板牀呢。
當時的袁純愕然，之後，就是心疼。
第二天一大早，袁純就回公寓收拾給葉初準備的東西，陪着葉初來到十環。
葉初看着莫小北，蠟黃的小臉，額頭上燙着一個菸蒂。破舊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整個一個小乞丐模樣。此時的他一臉痛苦，但卻一聲不吭。
在莫小北身下，壓着一個小女孩，他將她緊緊護在身下。這纔是葉初出手的原因，不是因爲莫小北倔強有骨氣，而是他一直護着小女孩。
不知爲何，葉初突然想到小妹葉嘉沫。
沒有了打鬥聲，緊緊攥着莫小北衣角的顧小南開口道：“小北，你沒事吧？”說着，小南的手在小北身上摸索着，似是在找尋他的傷口。
聽到顧小南帶着哭腔的聲音，莫小北直起身，將一直壓在身下的顧小南放了出來。
強忍着痛苦，莫小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哪有什麼事，我皮厚着呢。”莫小北說。
看到這一幕，走到他們身前的葉初和袁純皆是一怔，心下觸動。
“是你！”一旁的胖子突然驚呼一聲，瞪着莫小北。
胖子的聲音讓莫小北擡起了頭，第一時間擋在顧小南身前，兇狠的瞪着胖子，如同一隻護崽的小狼。
“是我偷的東西，打我隨便！不要嚇着小南。”
一時間，胖子和莫小北大眼瞪小眼。
“葉子，就是這小崽子偷的禮盒，還咬了胖爺一口。”胖子惡狠狠道。
聽到這話，葉初皺起了眉頭。
這小子，偷了寂滅？
葉初向莫小北走去。
看着那道挺拔頎長的身影，莫小北渾身顫抖，寂滅吞噬章天的一幕，莫小北也看到了。聽胖子的口氣，那柄大狙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個邪魅如妖的男子。
儘管害怕到了極點，莫小北還是牢牢擋在顧小南身前。
讓莫小北惶恐的是，葉初手碰到他的肩，只是輕輕一撥，莫小北向一旁倒去。
這之後，讓莫小北最害怕的事發生了。葉初，蹲在顧小南身前。
這個時候，葉初才發現，眼前這個臉色同樣蠟黃的小女孩，美麗的眼，竟然沒有焦距。她茫然的揮着手，嘴裡喊着小北，是那麼的無助。
葉初輕輕捉住顧小南的小手，突兀的，顧小南安靜下來，在她的感覺中，葉初的手很溫暖，不是莫小北的手，卻讓她安心。
顧小南是盲的，可她心不盲，比一般人要靈敏的多。在葉初這裡，顧小南沒有感受到惡意。
葉初輕輕牽起顧小南，隨口問道：“你叫什麼？”
“顧小南，他叫莫小北。”
看到顧小南別葉初牽着，莫小北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焦躁萬分，生怕葉初對顧小南做點什麼。
“你也跟來吧。”葉初輕聲說。
這句話，讓莫小北一怔。
葉初沒有回頭，莫小北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陽光灑下，葉初的影子將莫小北覆蓋住。
葉初領着顧小南來到一個小飯館，這個時候，剛好到飯店。
直達坐到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點菜單，莫小北還是不敢相信。葉初不僅沒有找他的事，還帶着他來吃飯？
這讓從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莫小北心又吊了起來，不同於單純的顧小南，是個偷兒的莫小北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機警的他不安的看着對面的葉初。
坐在葉初旁邊的袁純更是讓莫小北心驚，不單是她那清冷的顏值，還有她肩章上大寫的四，莫小北清楚的知道那代表着什麼。
更讓莫小北驚詫的是，葉初竟然還讓他點了一道菜。
惴惴不安的莫小北，隨意的在光幕上點了一下。
“不用那麼害怕。”似是看出莫小北的不安，葉初開口道，“我也有一個妹妹。”
這，纔是葉初放過莫小北的原因。
然而，莫小北的一句話讓葉初錯愕。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妻子。”
雖然很害怕，莫小北還是這麼說道，說這話時，小北扭頭看了一眼顧小南，眼裡滿是寵溺。
顧小南低着頭，羞澀的一笑。
“你幾歲啊？”胖子突然插了句話。
“我十四，小南十一。”莫小北迴道，長期營養不良的他身材瘦小，哪裡有十四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七八歲的小孩。
“零零後就是牛逼。”胖子卻捂住了臉，一臉蕭瑟。連個小乞兒都有女朋友，而他卻只有五姑娘。
菜上來了，看着冒着熱氣，菜香味俱全的菜餚。莫小北狠狠嚥了口口水，第一筷子，莫小北夾給顧小南，細心的喂到她嘴裡。
這個菜，是他點的，花菜乾燉牛肉。
很多年之後，很多人都不明白爲什麼已爲一屆之尊的北天王莫小北不愛山珍海味，唯獨對花菜乾燉牛肉情有獨鍾。
每當有人問起這個的時候，莫小北只是一笑，沒有人知道，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點的菜——一口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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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還是那條破爛的路，還是那張破爛的毯子。
顧小南屈膝坐在毯子上，她的旁邊，是一條破舊的機械犬。
頭頂上，是璀璨的星空。
“葉初哥哥，是個好人。小北，這份恩情，你要一輩子記在心裡。”顧小南輕輕說着，她的身前，是打包的飯菜。
雖是盲女，可小小年紀的顧小南，卻有一股蘭心慧之的味道。
莫小北摸着圓滾滾的肚子，輕嗯了一聲。
驀然，莫小北起身，眼裡閃過一絲掙扎，不過最後還是從一個很隱蔽的角落裡，掏出一個黑色禮盒。
“你去哪？”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音，顧小南輕聲問。
“報恩。”莫小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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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夜，在四環的一間豪宅裡。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恭謹的站在一道合金門之外，等了足足半晌，一道消瘦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消瘦男子雖然身材不魁梧，可一身華服的他，渾身上下透着高貴。
“你說，章天失蹤了？”消瘦男子開口，他是章天的哥哥——章原。
“是的，天少爺是在一星期前失去聯繫，當時您正在閉關，我只給您留了言。”管家恭謹道。
“有什麼眉目沒？”章原擺了擺手。
“還在調查中，古怪的是，天少爺似乎是憑空消失，隨身帶着的手機，定位信息全部被清除。”
“那就繼續調查，沒什麼重要的事不要聯絡我，大考將近，這纔是我的重心。”對於這事，章原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從血緣上來說，章天是他的親弟弟，一母同胞。可豪族章家，子嗣衆多，異能界裡拼的又是實力。很多時候，親情是淡薄的。
淡薄到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