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哥，怎麼辦啊……”
少年的心是脆弱的，突逢大變，沒有一點點準備，至善淚眼婆娑，茫然無措。
迦葉佛的金臂爲何會斷，而且恰好擊中之人是至善，孫小空不傻，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苦笑，暗歎自己倒黴，也暗罵無慾無恥，不守承諾，說好的大晚上出來呢，大白天的跑出來抽風啊。
“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至善實在吵的孫小空心煩，心想這山上既沒有醫生，電話又打不通，無法求救，自己都是必死之人了，至善也不能讓自己死的安靜點。
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孫小空心中放不下的只有父母，想到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時的悲痛，孫小空就黯然神傷，無比愧疚。
“孫大哥，你等着我，我這就出去找人回來救你。”聽到孫小空有氣無力的話，至善極爲聽話的停止了哭泣，抹了把眼淚，說着起身就要向殿外跑去。
“慢着。”孫小空用盡全身力氣喊住至善，不放心道：“這大雨天的，你上哪去找人啊，我都這樣了，你可別亂跑了，萬一無慾那個老禿驢這次要乾死兩個人，你豈不是死定了。”
至善聞言停了下來，回到孫小空身邊，欲哭無淚道：“那怎麼辦啊。”
“涼拌，等死唄。”孫小空到是坦然，仿若看破紅塵一般。
“你死了我姐怎麼辦啊。”至善沒有哭出聲，眼淚卻滴答不斷，抹了把眼淚，道。
“你姐，咳咳……”
孫小空剛開口，氣息消弱，一陣猛咳，咳出一口血後，慘笑道：“你姐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替我保護好，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孫大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你若是死了，我還有何顏面去見我姐。”至善一臉悲傷道。
孫小空費力的笑了笑，疼的呲牙咧嘴，認真道：“我說我和你姐沒關係，你信嗎？”
“不信。”至善使勁搖頭道。
“愛信不信，反正我兩是清白的，所以我死了，你姐也不會怪你，等你姐找男朋友的時候，一定要找像我這樣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不然我在下邊也不會答應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到臨頭，孫小空對有些事情也放下了，不在執着，就算執着，也跟他沒有關係了，心裡除了愧對父母，孫小空還愧對那道模糊的身影——“紫霞”，自己今生到此了結，終究無緣再見。對於別人，孫小空到是無所謂，只希望她們能有個好的歸宿。
不過這只是孫小空的一廂情願，人家妹子們，可沒有一個對他有意思的，純屬他自作多情。
“孫大哥，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
至善還小，看不透人生，不懂人必有一死，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纔會這般傷心不捨。
“行了，別廢話了，讓我安靜的待會，你別瞎跑，在這裡等你師父回來。”
意志越來越消沉，眼皮也不停的抖動着，睏意襲上心頭，孫小空知道自己這一閉眼，這一生將結束，不想閉眼，但由不得他，在自己堅持不住之前，孫小空還不忘叮囑至善。
“好冷，好睏……”
寂靜的大殿，唯有殿外風雨和至善低聲抽泣作響，孫小空動不能動，渾身發抖，冷的雙腿蜷縮，眼睛眯了大半，口中呢喃，像是說着夢話一般。
“冷。”
聽到孫小空的聲音，至善連忙從地上爬起，拿過供在聖佛供桌上的佛燈，跑到孫小空身旁放下，哽咽道：“孫大哥，你烤烤火就不冷了。”
“嘩啦啦……”
一陣狂風捲起，吹的佛燈上的燭火搖擺不定，幾近熄滅。
至善忙起身跑去關門窗，心中只想着不能讓佛燈熄滅，不能凍着孫小空。
“呼……”
幾扇大窗戶被至善冒雨關上，至善就要去關門，一股大風襲來，狂風之力極大，至善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吹飛了起來，向後拋去。
“至善……”
彌留之際，孫小空看到這一幕，伸手吶喊。卻不料手伸的出去，難以控制，一不小心打翻佛燈。
“燈滅了。”
至善不顧渾身溼透，從地板上爬去，眼睜睜的看着佛燈熄滅。
“火，對，還有打火機。”至善強忍着淚水，一個跟頭翻到聖佛供桌下，伸手去取打火機。
“砰……”
只聽一聲巨響，至善拿着打火機回頭望去，原本敞開的殿門，不知何故緊閉了起來，就連殿外的風雨聲似乎都小了一點，不再那麼駭人。
至善警惕的望向四周，目光在被孫小空打翻的佛燈前停了下來。
佛門冒着綠光，就像薄紗一般，似涓涓細流，銀光點綴着從佛燈之內溢了出來，綿綿不斷。
至善大驚，連忙跑到孫小空身邊，護住孫小空，近在咫尺的望着古怪的佛燈，眼中盡是兇光。這一刻，至善心中再無善，殺心四起，只要有人敢傷孫小空，他就一定會殺了那人。
近距離觀摩綠光，綠光就像星河一般令人驚豔，而點綴其中的銀光，則如一顆顆明亮的星星，煞是好看。
至善入迦葉殿拜師學藝，已經有兩年了，從未注意到供奉在迦葉聖佛膝下的佛燈有何古怪之處，也從未聽師父或是師兄提過，心中駭人，難道是哪個千年老妖，一直藏在迦葉殿，如今要現形了不成。
越是這樣想，至善心中就越是不安，回過頭去，對孫小空道：“孫大哥，怎麼辦啊，搞不好黃泉路上咱兩就要結伴而行了，我還沒有談過戀愛牽過女孩的手，親過女孩的手呢！”
孫小空雖然肉體上堅持不住了，但意志還在，聽到至善這番話，差點沒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奶奶個腿，你沒談過戀愛，你以爲我談過嗎，哥就比你強點，牽過你姐的手而已。
見自己說完，孫小空的臉色又難看了一絲，至善撲倒跪在他身前，哭訴道：“孫大哥，你在堅挺一會啊，起碼解決了這個老妖怪再走啊。”
“無情啊無情……”
孫小空心中長嘆，真恨不得爬起來踢至善兩腳，只可惜身體不支持，只得嘴脣蠕動，聲若蚊蠅道：“你滾開，別擋着我，我看看是什麼鬼東西。”
“哦，好好。”至善連滾帶爬，躲到一邊。
“這是你們迦葉殿的法器？”跳動了下眼皮，若迴光返照，孫小空盯向佛燈，問至善。
“不知道。”至善搖頭，就像轉經筒一般。
“那你知道什麼？”孫小空無可奈何道。
“什麼都不知道。”至善依然搖頭，一臉茫然。
“那就等死吧。”孫小空都快哭了，一問三不知，不等死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