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哥經歷過那麼多大陣仗的考驗，氣度早已非同凡響，當他收斂起笑容時，金英敏和李秀滿也隨之正色。
林允兒的英文很捉急，翻譯又指望不上，不由有些茫然。
蕭苒淡然一笑，起身走到對面，坐在她身側。
OK，觀衆們已經入場，聚光燈打亮、話筒架起，來來來，演出開始！
方小武第一句話，就是立下基調。
“我做事喜歡順勢而爲，逆流直上。”
“前者是立場，後者是技巧。”
“金社長的問題，本質上是兩件事：怎麼做，以及爲什麼做。”
“我打算從後者開始講起。”
“爲什麼做就是統一立場，怎麼做則是技巧。”
“唯有讓合作伙伴正確認識到前景所在，才能夠鑄就通力合作的基礎，最大程度的激發出我們雙方的積極性，發揮出十二分的技巧。”
“金社長，李總監，您覺得呢？”
畫大餅！
金英敏和李秀滿心中同時浮起這個想法，但是卻越發的感興趣。
大餅畫得好不好，其實最考驗領導者的功力，畫得好，那就不是忽悠，是光輝前景，畫得不好……哪來的回哪去！
“方總說得沒錯，願聞其詳。”
李秀滿適時捧哏，和藹如鄰家大叔。
很難對付的一條老狐狸，但是，小五哥志在必得！
“分幾個角度來談。”
“第一，林允兒女士。”
小五哥豎起右手食指。
“800萬人民幣的薪酬，可能幾位都不是特別在意，但是話說回來，允兒在南半島上一次節目，費用應該就是1000萬韓元左右，這個價格的百分之一，對吧？”
金英敏大大方方的點頭：“我們國家的綜藝通告費，確實很低，實際上到底是2000萬或者5000萬，意義不大。”
老狐狸，承認的時候還要悄悄自擡身價，當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別覺得不可思議，南半島的綜藝還真就這樣，有的節目甚至只給二三百萬的車馬費，所以頂級明星極少上綜藝，除非抹不開人情或者有作品需要宣傳，和國內完全是兩碼事。
“OK，那我就當做綜藝薪酬我們已經談妥了，接着談下一條。”
小五哥燦爛一笑，金英敏和李秀滿的老臉頓時一抽。
我去！小狐狸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我們答應了麼你就妥了？
雖然價格確實不低，但是多敲1億韓元都是好的啊！
心裡是這樣想的，不過，有後面的內容吊着胃口，兩人只好默認，沒有開口反對。
給對方一個小小的下馬威，小五哥心情愉快的繼續。
“在參演的前提下，出於我方對允兒的信任，認爲她可以將節目的影響力擴散到整個泛東亞圈，所以我方願意提前與她簽訂一份產品代言協議。”
“代言性質是束流APP的海外推廣大使，代言價格是一千萬人民幣每年。”
“初籤一年，在特殊條件下，可以續簽兩年，並且有一定可能，將代言擴大交給整個少女時代，乃至於SM公司旗下其餘偶像組合。”
什麼叫畫大餅？！
800萬薪酬肯定不算。
但是，三年三千萬人民幣的代言價格，這就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按照南半島娛樂圈一貫的灌水尿性，50多億韓元的代言，官宣完全可以吹到百億！
往小裡說是一筆相當不菲的收入，往大里說，是一次擡升林允兒身價的大好機會！
明星的名氣，大多數時候就等於真金白銀。
而且，遺憾但公允的說，今日的林允兒和少女時代，早已不是11年那個能夠拿到Intel70億代言的宇宙天團，這樣一個煥發生命活力的機會，無論是站在個人亦或者公司的角度來看，都絕對不容錯過！
金英敏悚然動容，追問道：“請問，方總所言的特殊情況是？”
鬥地主，起手一個3炸，直接炸懵兩個小農民。
然而小五哥還覺得不夠勁，又扔出來一個4炸。
“金社長、李總監，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SM公司會有興趣，與束流進行更深入的合作，在半島及東南亞地區共同運營推廣天秀APP……”
淡然的語氣，面帶微笑，就好像開玩笑一般，但是，帶來的結果卻是……
靜！
辦公室裡，陡然就安靜下來，讓那一點點略顯粗重的喘息變得特別刺耳。
忽悠大師滿級秘技：全場禁言！
金英敏和李秀滿瞪大眼睛，面面相覷，只覺得自己內心的想法好像被看得一清二楚。
有興趣麼？
怎麼可能沒興趣！
南半島的軟件行業，其實一直弱於華夏，真正能稱得上巨頭的互聯網公司，就一家NHN。
這個龐然大物，佔據着南半島互聯網市場份額的80%左右，壟斷着搜索、地圖、新聞、即時通訊、視頻等等領域，NAVER一個網站就近乎吊打其餘全部。
但是在短視頻領域，NAVER整合的B612咔嘰，卻被快手的海外版Kwai和抖音的海外版tiktok打得潰不成軍。
短視頻是下一個風口，有智者之共識。
但是即便以NHN的體量和技術，目前在本土作戰都打不贏快抖，可見華夏在這個領域的強勢。
遠在去年，快手全資收購歐美熱度極高的短視頻APPFlipagram；
三個月前，頭條全資收購Musical.ly，那是一款在歐美青少年中火得一塌糊塗的短視頻APP。
今年一開年，整個短視頻領域的世界格局漸漸清晰起來——完全是看快抖表演，網飛臉書土鱉之流還在掙扎，NHN想守住日韓都難。
情況就是這麼殘酷，雖然哪個國家都不缺有識者、有志者，但是隻能幹看着眼饞，短視頻領域真不是誰都能玩得轉。
單說一個大數據、人工智能算法，華夏和大米現在是遙遙領先，NHN幾千個攻城獅，綁一塊都不夠中科大一所學校打的。
大環境如此，南半島的商界是絕對的沒轍。
而李秀滿和金英敏都不缺眼光見識，更能夠深刻的認識到，自家公司的性質所導致的，對短視頻的渴求。
專營偶像的公司，最需要什麼？
緊跟潮流的營銷方式，最易擴散影響力的模式，最能放大宣傳重點的渠道，更方便更低成本的流量變現途徑……
所有的一切，短視頻都能夠提供。
天作之合啊，有木有？！
SM公司事實上已經投資過一款國內的短視頻配音軟件，熱火過一小段時間，很快就被打殘。
再之後，真的就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
敏銳的察覺到金李二人的震驚和心動，小五哥又漫不經心的談起另外一件事。
“兩位可能不知道，就在前幾天，允兒在我們國家的抖音上面莫名其妙的爆火。”
“好像是一個幾年前的素顏小視頻，對着鏡頭裝乖耍寶，美得驚心動魄，被好多人拿來做屏保。”
“哦……我也湊熱鬧下了一個，喏，你們看。”
小五哥笑着遞出手機，動態屏保正是林允兒瞪眼睛癟嘴的可愛模樣。
蕭苒剛翻譯到一半，林允兒就看到方小武的手機屏幕，習慣性的捂住嘴，眼神慌亂，耳根唰一下就紅了。
千萬不要誤會！
天地良心，小五哥真沒想撩小姐姐，談判策略而已，真的！
金英敏和李秀滿的臉皮一陣抽抽，呵呵乾笑，硬着頭皮附和。
“哦？就是這條麼？爲什麼會突然火呢？看着像是很久以前……”
心中卻在MMP：媽的，經紀人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彙報！
其實事兒不大，隔着一個國家兩種語言，沒注意到情有可原。
真正讓他們不舒服的關鍵在於：方小武的表現，實在太棘手，太令人感到爲難。
早在蕭苒第一次過來談合作的時候，金李二人就下意識的認爲，這或許會是一個機會。
其實最開始沒想到那麼深，只覺得應該有機會撬開限令，撈點好處。
等到他們開始研究天秀APP的時候，纔開始越來越驚訝，越來越感興趣。
算法什麼的，他們不懂，但是拿去問朋友，專業人士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爲這是一款在功能上更全面，操作卻很簡單的優秀應用。
缺的只是推廣。
那朋友其實不太看好天秀的命運，畢竟快抖大勢已成，很難追趕。
但金李的想法卻不一樣，投資當然是要燒冷竈，畢竟熱竈人家根本不給你機會燒。
燒冷竈有什麼不好？公司裡的偶像，哪個不是從小孩子培養起來的？
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所以實情是，在會見方小武之前，他們就已經商量好對策——最好能促成深度合作，拿到一部分國際版的股份。
然而還沒等他們開口旁敲側擊，方小武就把誘餌送到他們嘴邊……
有沒有搞錯？！
爲什麼會如此貼心？！
金英敏咽口唾液，潤潤乾渴的喉嚨，艱難的保持着鎮定。
“方總，你這個提議很突然，我們其實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爲什麼你會覺得，SM公司需要貴公司的軟件呢？在偶像界，SM是第一，在短視頻領域，請恕我直言，貴公司只是新人……”
被貶低一通，小五哥卻根本不以爲意，輕鬆的笑笑，一攤手。
“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有這麼一個想法，貽笑大方了……不如先擱置，我們接着談剛纔的話題？”
避而不談，直接擱置，方小武的彎道漂移，再次出乎金李二人的意料。
兩條老狐狸對視一眼，眼底有幾分挫敗。
被看透了！
人家根本懶得和你糾纏，分明是吃定你有這個心思，你愛怎麼狡辯就怎麼狡辯，反正早晚你都會自己開口。
這種談法，真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