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柒戴着自制的手套,掃了一眼琵琶女子的身上,最終確定她的傷口,最重的是肚子。
掀開衣服,慕瑾柒清楚地看到琵琶女子的肚子上有一個狠狠的馬蹄印,只是那痕跡……
慕瑾柒眸色微斂,掃了一眼榻上暈過去的琵琶女子,面色微沉。
縱然心裡思慮很多,慕瑾柒卻沒有猶豫,着手治療。
等到她忙完,琵琶女子的身上已經被整理得乾乾淨淨,倒是她,來時一身乾淨的衣衫,染上了許多血跡。
“小柒,擦擦手。”在她扔下那雙沾滿血跡的手套時,鳳翊軒眸中閃過異色,適時給她遞上手絹。
同時幫她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漬。
擡過勞累,以至於她根本不覺得現在的動作很是親暱。
等到慕瑾柒從側廳走出,慕家四兄弟齊齊起身,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與她站在一起的鳳翊軒,看出她的疲憊,伸手扶着她坐下,“已經沒有大礙了。”他開口爲慕瑾柒解釋。
“可別打腫臉充胖子。”李氏很是不識相地冷嗤出聲。
感覺到自家孫子投來的目光,她輕咳兩聲,似是解釋,“畢竟她傷得那麼重,剛纔只剩一口氣了。”
鳳翊軒真是有一點點生氣,可礙於李氏的身份,加上慕瑾柒的態度,他強忍着沒開口。
他家的小柒,別說沒有一口氣了,就算從閻王的面前搶人也是常有的事情,現在居然被鄙視?
“不相信就派人進去看看吧。”鳳翊軒翻了翻眼皮,在慕瑾柒的身邊坐了下來,旁若無人地與慕瑾柒交談:“小柒,很累吧。”
李氏氣不過,起身自己前往側廳,眸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慕家四兄弟尷尬極了,被夾在中間也不好受,到最後,慕柯直接站了出來。
“五妹,我去看看祖母。”
慕瑾柒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累,因爲琵琶女子傷及內臟,她剛纔還特地用了異能。
天知道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幾息的時間,卻也足夠把她全身的力氣抽乾。
沒一會的時間,李氏和慕柯便從側廳走了出來。
李氏的臉色並不好看,反倒是慕柯,臉上帶着笑意,朝着其他三兄弟擠眉弄眼:治好了!
礙於李
氏,他們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奮。
慕瑾柒歇了好大一會,臉色依舊慘白沒有緩和,力氣卻恢復了一點,“她這一次確實被馬蹄所傷,皆是外傷,並無大礙。”
“若是無大礙,她爲何會昏迷不醒?”李氏懷疑開口,“她被送到別的醫館時,可是被告知不可救治。”
慕瑾柒真是想笑,強硬壓下胃裡的翻滾,她側着腦袋朝着李氏開口道,“那請問外祖母,她現在被救了嗎?”
“……”李氏直接一噎,竟無言以對。
人當然被救了,剛纔她看得十分清楚,那名女子被處理得乾乾淨淨,呼吸平和。
若不是她頭上包着紗布,她幾乎要懷疑根本沒有這一出事故。
“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爲有內傷在身,已有一段時間。”慕瑾柒冷靜地開口。
回頭朝着慕海軒開口道,“這個女子,四哥應該還認識吧。”
慕海軒自然是認識的,點了點頭,“我剛回京城那回,在酒樓碰到她了,當時她只是個賣藝的女子。卻是一定要我收留於她,並且說明只願意讓我收留。”
這些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實在是那一次的事情,讓他印象深刻。
慕名揚聽了,臉色微沉,“只願意讓你收留?”
從慕海軒那裡得到肯定,慕名揚的臉色更是陰沉,“意思就是說,她對將軍府有所圖謀?”
有些話,從慕瑾柒的嘴裡說出,和從慕名揚嘴裡說出是截然不同的。
在慕名揚的話語下,李氏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蓄謀而爲?”
從將軍府出來時,已經傍晚。
慕瑾柒直接捨棄了馬車,與鳳翊軒在街道上緩緩走着。
“明明很擔心,爲什麼不留下與他們一起商討?”鳳翊軒低聲開口。
即使在將軍府的時間不長,他卻能從慕瑾柒的言行舉止中,看出慕瑾柒對將軍府的在乎。
好歹也陪在她身邊五年時間,又怎麼可能不懂她淡漠的表面下,藏着一顆脆弱而火熱的心。
慕瑾柒呼出一口氣,在深秋的黃昏裡,竟然有一團白色霧氣。
她鮮有孩子氣地伸手,抓了一把白色霧氣,放到面前時,已經什麼都沒有。
攤開
手掌,她放在鳳翊軒的面前,“從這裡,你看到了什麼?”
“你抓的是霧氣,哪裡能看到什麼?”鳳翊軒無奈道,話語落下的瞬間,他卻頓了頓。
低頭看了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慕瑾柒,“你是想告訴我,情字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氣中霧?”
慕瑾柒沒回答,點了點頭。
鳳翊軒突然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每次說到“情”,他發現她較之平時更要冷漠幾分。
於他,她又有幾分感情呢?
“明天就是萬壽節了啊。”慕瑾柒頗有感嘆地開口,“讓我猜猜,你明天會出現在萬壽宴上。”
話題跳躍得很快,鳳翊軒卻已經習慣,沒有任何的隱瞞,點頭道,“小柒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他間接贊同慕瑾柒說的話,倒是讓慕瑾柒無言以對。
一直以來,其實她還真的不清楚鳳翊軒是什麼身份。
“說到萬壽宴,好像快要過年了。”慕瑾柒低聲在心裡數着,心裡閃過一抹異樣。
鳳翊軒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嗯,和小柒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這麼快。”
他句句話不離小柒,聽得慕瑾柒頭皮發麻。
“我的意思是,過年之後,你又要像以往一般,離開吧?”慕瑾柒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心裡卻有些忐忑。
她的詢問,完全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
不過他也只是怔愣了一下下,很快開口道,“小柒想我離開嗎?”
慕瑾柒真真覺得汗顏,有些彆扭地開口道,“正經回答我的問題,誰讓你問我了。”
她鼓起腮幫子,倒是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味道。
雖然只是一瞬間,鳳翊軒卻看呆了眼,半推半就地回答,“小柒不想讓我走,我就不走。”
“……”
慕瑾柒發現自己已經和他無法溝通了,擡步快速地往前走。
鳳翊軒緊跟身後,距離永遠都不超出他伸手的距離,“小柒,明日宮宴上我叫你小柒,皇帝老頭會不會知道?”
“小柒,明日宮宴上咱們能不能坐一起?”
“小柒……”
夕陽下,兩道人影時不時一前一後,時不時並肩而立,一聲又一聲的“小柒”,在風中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