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舒紅,很久不見。”
電話那邊的女人聲音中帶着一絲詭異,悽悽切切,像是哭泣,又像是佞笑。
“你到底想幹什麼?”陳冠卓的聲音有些低沉,彷彿是害怕着什麼,“我知道劉正淳對你做過一些事情,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之前的……”
“我想見見你。”舒紅的回答很簡單。
陳冠卓擡頭看了看在牆上掛着的表,慘白的燈光把錶盤的影子拉長,看起來有些詭異。
秒針“咔噠咔噠”的移動着,在陳冠卓擡頭的那一刻,正好十二點整,這是一個不太好的時刻,因爲在恐怖電影中,凌晨往往是靈異的開始,很多詭異的事情都是發生在凌晨。
陳冠卓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麼晚了,找我幹什麼?等天亮的吧,我也累了,先掛了。”
“陳磊,就是艾米瑞斯吧?”
就在陳冠卓打算掛掉電話的時候,舒紅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陳冠卓的手停在了半空,沒有再放下去。
陳冠卓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沒能躲過,他一直想阻止陳磊發現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是現在,似乎他開始發現真相了,而且,舒紅現在的一席話,明顯是在威脅。
重新把電話放在耳朵旁,陳冠卓問道:“你想怎麼樣?”
“你來見我,就你一個人,位置我發到你的手機上。”
說完,舒紅就掛斷了,電話的那邊發出“嘟嘟嘟”的聲音,顯得整個房間十分的寂寥。
“滴滴~”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一陣陣的悶響,而且還震動着,就像是觸電般的感覺蔓延在陳冠卓的大腿上。
他顫抖的右手緩緩地把電話放下,然後拿起手機,打開了微信,發現了舒紅髮給他的定位,那個地方,是一家孤兒院,這個地方陳冠卓並不陌生,因爲曾經有那麼一個孩子,是他親手送進去的。
舒紅爲什麼會選這個地方?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陳冠卓神色嚴肅起來,他把手機收好,穿上了外套,找其他人來值班,然後他開着車如箭飛馳。
街上剛下完雨,車輪疾馳在街道上發出“唰唰唰”的脆響,路邊許多的店都關門了,只有一些較大的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門前始終亮着藍紅交替的霓虹燈。
街景徐徐後退,都市的霓虹燈幻出七彩顏色,沖淡的蒼茫的暮色。陳冠卓緊緊的盯着前方,由於外面還飄着絲雨,所以窗外的景色看起來像一幅潑墨山水畫。
雨絲在車前窗上越積越多,外面的景色變得迷離了起來,陳冠卓打開了雨刷,視線再次清晰,但是他心頭卻縈繞着二十年前揮之不去的陰霾。
車子穿過一個個十字入口,最後在那家陳舊灰暗的孤兒院前停了下來。
陳冠卓下了車,絲絲細雨落在他的肩頭,他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龐然大物,陰風吹着,二樓的窗戶“吱呀吱呀”的響着,搖搖欲墜,裡面黑洞洞的,在絲雨中斑駁。
走到鐵門前敲了敲大門,大門搖晃着,發出“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聲。
“誰啊?大半夜的,哪來那麼多怪人?”
孤兒院的院長不耐煩的走到大門前,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剛剛就來了一個古怪的女人,現在又來了一個人。
“咦?你是……陳警官?”院長大媽認識他,雖然時隔多年。
陳冠卓點了點頭,院長大媽連忙打開門讓他進去。
擡頭看了看周圍的牆壁,許多牆皮已經退下來了,露出裡面的紅磚,紅磚下是黑綠色的草叢,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而在紅磚的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紅色圓圈,裡面歪歪曲曲的寫着一個“拆”字。
“這裡要拆了嗎?”進到裡面之後,陳冠卓問道。
院長大媽點了點頭,道:“這裡太舊了,孩子們都到了新的孤兒院裡了,等這裡拆了,我也得搬過去。”
陳冠卓沒有說什麼,默默地看着狹窄昏暗的走廊,一閃一閃的燈光在樓道里搖搖晃晃。
“有個女人說在四樓等人,應該是等你,你上去吧,我就在一樓的值班室裡。”
陳冠卓道了聲謝,然後走上了“吱呀”作響的老樓梯,這些樓梯是木頭做的,走上去發出“吱呀”的聲響,讓人感覺好像腳步稍微一用力它就會塌了一樣。
窗外的雨嘈嘈切切,像篩子在篩東西,讓人感覺十分的厭煩。
這個孤兒院只有四層樓,陳冠卓到了頂樓之後,感覺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因爲這個孤兒院十分的破舊了,所以很多的玻璃都碎了,冷風自然而然的從外面灌了進來。
走廊十分的昏暗,也十分的狹窄,兩個人並排着勉強能通過,燈光一亮一滅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牆上滲出許多的雨水,就像是流出的眼淚一樣伴隨着哭泣般的陰風。
陳冠卓在樓道里走了一個來回都沒發現舒紅在哪,他百思不得其解,舒紅不是說在四樓等他嗎?怎麼不見人影?
“難道……她在那個房間麼?”
帶着自己的猜測,陳冠卓找到了404號房間,房間的門虛掩着,陳冠卓通過破碎的門窗望進去,果然看到窗邊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背對着他。
“吱呀~”
陳冠卓輕輕的推開門,走到了這個狹小的房間裡。
窗戶是開着的,冷風迎面而來,雨絲也通過窗戶射了進來,淋溼了窗臺,也淋在了地上。
“舒紅是吧?你找我什麼事?”
空氣中傳出一聲鼻音的悶哼,陳冠卓手按在腰間,隨時準備着。
舒紅轉過身,她穿的是大紅色的連衣裙,雨水打溼了她的裙子,雨漬在她的裙子上擴散開,就像是流了一灘血。
“你還記得這個房間吧?”舒紅微笑着說道,“因爲當年的一個錯誤,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失去了爸爸媽媽。”
提起這個,陳冠卓心裡一陣疼痛。
“你害死了鄭楊,害死了王婷,又害死了劉峰和張敏,你不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嗎?”舒紅質問道。
陳冠卓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年是想救他們的,可是……我別無選擇,而且劉峰和張敏完全是個意外,我根本沒想到巫族的人會……”
“不用說了,我不想聽。”舒紅轉過身去,肩膀在顫抖,“艾米瑞斯已經快要知道真相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陳冠卓道:“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健康的成長,然後結婚生子,過完一生。”
“你要搞清楚,他不是你的孩子,而且當年要不是因爲他,王婷也不會死,爲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你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你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