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
在這一秒之前,她都覺得他是在故意給她找事。並不是真的想提這樣的條件。
現在她懷疑了。
“當然。”
顧衍城擡手,深吸了一口香菸。
漂亮的菸圈從他的脣中溢出,他的樣子,在她眼裡,突然有些陌生。
煙霧輕薄,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可是就是這些幾乎看不見的霧氣,也似增加了周圍的氣壓一般,叫人覺得壓抑。
沉默了一會,慕安寧道:
“如果你是認真地。那好,我告訴你。我跟他本來就沒關係。只是朋友。”
“朋友?”
顧衍城明顯不信,脣角譏誚的揚起:“婚紗都試了的朋友?”
“那是我替別人試的。不信你可以去問。”
慕安寧的回答讓顧衍城眼底的波光有微微的震盪。
“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嘛?”
慕安寧無語,盯着顧衍城:“你也三十多了。不是三歲。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男朋友,我是個單身媽媽,帶着兒子過的好的很,也不需要男朋友。你聽清楚了嗎?”
她的語氣不算好,那眼神,簡直是關愛智障的眼神。
可偏偏,這話,叫人舒坦許多。
目光在慕安寧臉上肆無忌憚的流連了一會,顧衍城道:“好。我信你。”
他的臉上竟有淺淺的笑意。
真是瘋了。
“那你發誓不會再插手慕浩軒的事。”
“我發誓。”
他爽快的不行,捏着香菸的手隨即揚起,惹的慕安寧不知道該生氣好還是該笑好。
瞥見他指尖明滅的煙火,她想都沒想,直接掐了過來。
“既然身體不好,就少碰這些讓人短命的東西。”
她教育着,轉身走到茶几那把半截香菸摁在了菸灰缸裡。
“你關心我?”
顧衍城的嗓音跟在身後。
“我怕你早死,我小姑要守寡。”
話音剛落,一隻手突然撫在了她的肩上。
她嚇了一跳,警惕的扭頭瞪過來。
“一點菸灰,你慌什麼?”
一定是剛出他‘逞兇’的時候掉落的。
明明都是他乾的好事,他還這幅戲謔高興的腔調。
氣人。
“我不慌了。好了,事說完了。我也該走了。再見。”
慕安寧轉身就走,手卻被拉住了。
“陪我吃飯。”
“我有義務?”
慕安寧白眼一翻,顧衍城倒是心情好,笑了笑:“就當是可憐我一個人寂寞。”
“寂寞?”
慕安寧禁不住冷笑:“小姑父還怕沒女人陪?再不濟,我小姑也是時時刻刻等着你臨幸啊。”
臨幸……“沒羞沒臊。”
顧衍城輕嗔,不等慕安寧說什麼,又道:“我換個衣服,這裡烤魚很不錯。手這麼冷,吃了飯暖和了再走。”
他五指用力收了收,慕安寧怔了一下,只覺得他的掌心手溫度很高。
下一秒,顧衍城就鬆開了她。
沒再說什麼,就走進去拿了衣服換。
這人,是默認她同意了。
不過,被他一提,她倒也覺得又冷又餓。吃飯就吃飯吧,小寶有保姆照顧着,也不用急着給他做飯。
只是這人,故意搞這麼一出幹什麼?吃飽沒事幹撐得慌?
就是來讓自己跟林深分手?另加這一頓飯?
五年不見,這行事作風越來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不過也好,到他身邊,本來就是她的計劃。
這麼想着,慕安寧朝裡面看了一眼。
一眼,她又嚇了一跳。這人,換衣服都沒去衛生間,不避人啊,背對着她,高挑身形,緊窄的腰,筆直修長的雙腿,顯露無疑。
要死了,要長針眼了。
慕安寧羞的滿臉通紅,扭過頭,逃命一般的快速出來了。
聽到身後慌慌張張的聲音,顧衍城揚了揚脣角,換好衣服,隨手又拿了一件針織夾克出來。
“餐廳還有一節。走吧。”
他說着話,雙手卻是一揚,將那件衣服披在了慕安寧身上。
這個動作,讓慕安寧呆了半天。
直到身體被這衣服溫暖,她纔回過神。
而他,已經走了。
捏了捏衣襟,她才邁步跟上去。
他住的靠海,周圍清淨無人,餐廳在山莊裡,人倒是不少。
兩人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顧衍城點了餐。慕安寧朝窗外遠處海景看了看,問道:
“小姑父晚上還住在這裡?”
“嗯。”
顧衍城順着她的目光朝那海邊小屋看了眼。
慕安寧轉回臉來:“身爲寰亞的總裁,你好像很閒。”
那麼個跨國集團的總裁大概沒事窩在這裡度假的機會並不多。
“我已經不是總裁了。”
顧衍城平淡的語氣讓慕安寧一驚。
“什麼意思?”
顧衍城沒急着說話,眼簾微微低垂,淡淡一笑:“我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人,公司也不可能交到我手裡。這個不難理解吧。”
“……”
他是自嘲的語氣。她卻聽着心酸無比。
服務生端了兩杯果汁來。還沒等他把果汁杯端下來,顧衍城就道:“給她換熱飲。”
慕安寧怔了怔。心裡那還沒散去的酸澀感突然加重了。
服務生應聲帶着那杯飲料又走了。顧衍城雙手捧着果汁杯看着慕安寧。
“病都好了嗎?”
“好了。”
這才兩三天也不可能都好清,不過也沒什麼了。
慕安寧這麼回,顧衍城點點頭。沒說什麼。
幾秒的沉默之後,慕安寧又想起一件事來。
“你說前天在船上開槍的兇手不是浩軒安排的。那到底是誰?”
這個,她相信。
慕浩軒畢竟還不到二十,找人綁架慕小寶他已經做的夠狠了,真要買兇殺人,而且在那樣一個環境裡下手,確實不太可能。
顧衍城沒喝那杯果汁,只捏在手裡把玩着杯子。
“還在查。目前只知道是個殺手組織的人。誰是幕後真兇暫時還沒消息。當然,也不一定就是針對你也有可能是針對我。”
“那你先前一口咬定是針對我。”
慕安寧抗議,顧衍城笑笑沒說話。
熱果汁送來,慕安寧抱在手裡,先暖了暖冰涼的手。
菜,陸續上來,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怎麼說話。一段飯在靜默和溫和中吃完,離開餐廳時,已經八點多了。
“我送你。”
慕安寧正想跟顧衍城告辭的時候,聽他說。
她慌忙拒絕:“不用了,我開了車來的。”
“你這麼遠跑來找我,這麼晚回去,出了事我反而說不清了,我不想惹事。”
平平淡淡的語調,甚至帶着嚴肅。
慕安寧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顧衍城犀利的目光給瞪了回來。
就這樣,沈易開了她的車,她自己則上了顧衍城的車。
一直到樓下,慕安寧下車手對顧衍城揮了揮手:“小姑父再見。謝謝。請回吧。"
“不請我上去坐坐?”
顧衍城也跟着下來了,朝樓上看了一眼。
“太晚了,孤男寡女的不合適。”
慕安寧笑着說。
“你剛纔去我那裡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顧衍城似笑非笑道。
剛纔,她說就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
慕安寧撇撇嘴:“此一時彼一時嘛。這麼晚了,既然回城了,小姑父還是去陪小姑吧。”
她莞爾,接着轉身,走進了樓道里。
顧衍城倚在車邊,看着她,脣角的弧度緩緩平和,眼底越發如深空般幽邃。
越是接觸,越覺得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很複雜。沒法形容的感覺。
到底是爲什麼?
翌日。
慕安寧是被柳柳的催命電話給叫醒的。
“安寧,安寧,快上網啊,你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