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長,您覺得這個劇本怎麼樣?能不能過審?”胡海希迫切地問道。
“胡總……”江司長擠出來一個笑容,頗爲爲難地說道,“您也算是業內人士了,能不能過審您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我是真的不清楚。”胡海希一臉誠懇地說道,“所以這不是來找江司長請您把把關嗎?”
“那我說實話啊!”
“您說!”
“我也說不清楚這劇本能不能過審,”江司長一臉誠懇地說道,“我們這邊,給您面子過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您看看您這小說涉及的都是些什麼部門啊?陸軍、空軍、海軍,魔都市政府,這裡面隨便哪一個部門覺得劇本有問題,都通不過,我們說話也不管用啊!”
“也就是說您這邊能過?”
“胡總,這裡面有個程序問題,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但是我這邊過之前一定要讓相關部門預審,他們說過了纔算過,我自己說了沒什麼用。”江司長苦笑了一下,“您如果能夠說動陸海空軍的政治部或者總政治部替你背書,過肯定沒有問題啊!”
“好的,謝謝您!”胡海希站起身來,江司長也站起身來和胡海希握手。
“那,這個劇本還給你?”江司長舉了舉手上的打印稿。
“沒事,送給您了。”胡海希說道,“這是公開發表的小說,市面上就能看到。”
“哦?是嗎?”江司長愣了愣,“我是覺得寫的不像是劇本,像是小說來着。要不然你把背景改一改?”
“就是衝着打外星人的大背景來的。”胡海希嘆了一口氣,用力握了握江司長的手,“以後還有事情要多麻煩江司長。”
“胡總你太客氣了。”江司長也恭維道,“現在誰不知道你胡總是神州影視界的一面旗幟啊,已經打入好萊塢了,了不起!”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今天我們總局局長都不在,不然的話,您直接和局長說話也挺方便的。”
“具體的業務還是要麻煩江司長,”胡海希當即說道,“局長有事的話,隨時召喚我,我隨時來。”
“客氣客氣。”
……
胡海希從總局的大門裡走出來,上了停在外面的車子上,對開車的保鏢說道,“回公司裡去。”然後就頗爲躊躇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時候上這個項目是不是有點早啊?”
他的手邊放着好幾本九州雜誌,封面上最顯眼的地方印着“《魔都堡壘》江南”的字樣。^
是的,胡海希想要拍攝一部在神州上映的本土題材的電影,想來想去,似乎最近發表的小說《魔都堡壘》最符合設想中大場面大製作的標準。他迫不及待、馬不停蹄地開始爲此做起了準備工作,以便於平衡連續兩部11區題材的大製作帶來的負面影響,哪怕只是放出“將”製作的空氣呢!畢竟他沒有資格也沒有興趣去拍攝諸如《建國大業》、《唐山大地震》、《建黨偉業》這類電影。
當然,投資姜導演和馮導演是另外一回事了,胡海希自己還是希望能夠把事業和自己的興趣相結合,不然的話,他爲什麼親力親爲做電影?當個投資人不就行了嗎?
雖然總局的人對審批的事情做了推諉,但是也算是指明瞭一條道路,如果能夠把軍方搞定的話,那麼,那麼就意味着前面就是一片坦途。要真的說把軍方搞定的話,這不是現成地就有一條路子嗎?
胡海希其實心裡面已經清楚了,當即拿起電話來就直接打給了李佳。
“什麼?你想見我爺爺?”電話那頭的李佳頓時警惕起來,“你想要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老人家,陪他聊聊天。”胡海希放低姿態地說道,“他老人家的人生智慧是寶貴的財富啊!”
“單純地聊聊天?我纔不信呢!說吧,到底什麼事情。”李佳直截了當地問道。
“真的是單純地聊聊天。”胡海希誠懇地說道,“這不是過段時間我就要去香江市了嗎?在此之前,順帶着有些問題想要向老爺子請教請教。”
“這纔是你的真實目的吧!”李佳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我幫你問問吧,我爺爺不一定願意見你,再說了香江市發生的那點破事,誰會在意?你擔心些什麼?”
等等,大小姐,你在說什麼?我不太聽得明白啊!
李佳掛上了電話,胡海希還有一些懵,心想是不是香江市發生了什麼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但是自己不清楚?想了想,他問劉健琳,“最近香江市那邊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沒有啊!”劉健琳被胡海希的這個話題問得也有些莫名其妙,同時提心吊膽,“要不我去問問。”
“估計是特殊渠道的事情吧?”胡海希沉吟道,“就算是出事了,估計消息也是封鎖的,你去打聽打聽,是不是胡潤排行榜上的人出事情了。”
“有可能不在榜上吧?”
“那就完蛋了,這種人如果出事情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了。”胡海希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道。
還沒有等胡海希打聽到什麼消息,李佳就給胡海希回了電話,“我爺爺說,下午就過來好了,他精神正好,有空接見你。”
“太謝謝佳姐你了!”胡海希當即在電話裡面迴應道,“那我吃了午飯過來?”
“晚一點,”李佳哼了一聲說道,“我爺爺飯後要睡一會兒午覺,你三點鐘左右過來好了,我派車去你的公司接你。”
“好的。”胡海希忙不迭地答應道,同時又問道,“對了,佳姐,你剛纔說香江市那邊有事情,是什麼事情啊?和我有關嗎?”
電話那頭的李佳明顯也愣了一下,反應了一下,才說道,“香江啊,沒什麼事情啊,風平浪靜。”隨即她又補充道,“迴歸已經十年了,不要緊張地覺得什麼事情都是大新聞。”最後,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有一個運氣不好的傢伙跑到那裡去了而已,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
胡海希還想繼續打聽打聽,但是李佳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興致,繼續囑咐了胡海希一番下午按時到便掛上了電話。
胡海希被李佳這種斷章轉折的方法搞得有些發笑了,轉而撥了李雪華的電話,向她打聽到底是哪個傢伙這麼倒黴,要躲到香江市去,能僅僅躲到香江市,說明他的身份還是不簡單。
結果李雪華也支支吾吾,只是說現在已經到了開舞林大會的關鍵時刻,上層的氣氛一片祥和,但是下面的鬥爭已經異常激烈了,跑掉的這傢伙算是不走運,被別人抓住了把柄,擔心自己牽連到身後的人,於是一跑了之。
“爲什麼去香江市?不是應該直接去赤道幾內亞之類的地方嗎?”
“還存了念想,覺得過幾年也許能夠回來呢!”李雪華語氣平淡,“本來和你說了也沒有關係的,不過這段時間比較緊張,過了這段時間大家就都知道了,就他自己而言,也不過是坐幾年牢的事情,他只是擔心順着這個弄出其他事情來,那就不是坐幾年牢的事情了。沒準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李雪華帶着幾分諷刺說道。
胡海希只有呵呵呵的份,放下電話,擦了擦自己頭上的冷汗,覺得果然在神州,錢再多也不保險。
“健琳,去我們樓下的茶葉鋪拿點上等綠茶,我當禮物送去。”胡海希吩咐道。
劉健琳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
吃了一頓心思百結的午飯,然後胡海希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反覆思索見了李佳的爺爺應該說什麼話。快到三點的時候,他從樓上下來,準時地遇見了來接自己的車子,是一輛低調的奧迪。
司機師傅明顯是軍人出身,不苟言笑,做事風格利落,覈對了胡海希的臉,便放他上車,然後一路靜默地開到了一處鬧中取靜,戒備深嚴的別墅區。
小區門口有武警站崗,還要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胡海希隨身包裡帶着好幾本雜誌,還有請專門的畫師畫的場景設計圖,以及茶葉。檢查的武警仔細檢查了彩色畫圖上的航母、飛機、外星人、大泡泡以及俊秀的男男女女,一直板着一張臉,確認東西沒有問題了,才放胡海希繼續上車。
等車子到了一棟別墅門口停好,胡海希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李佳已經抱着手臂站在門口等着了。
“怎麼能夠讓佳姐你等我?”胡海希受寵若驚,“我自己……”
“你以爲我想來接你啊?”李佳撇了撇嘴,“我媽硬要我出來的。”
“伯母太客氣了。”
“你也真能打蛇隨棍上叫起伯母來了!”李佳哼了一聲,“我提前提醒你,她說什麼是她自己一廂情願,你都不要有多餘的想法。”
“多餘的想法?什麼多餘的想法?”
“就是……”李佳哼了一聲,伸腳不輕不重地踢了胡海希一腳,“裝什麼傻!進去啦,你找我爺爺什麼事情?”
進門經過有一個小長廊,走進去了就是客廳。李佳的爺爺正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看書,看上去精神矍鑠,一擡頭看見胡海希和李佳進來了,便放下書對着胡海希招手叫道,“小胡,你來看我了,過來坐過來坐。”
李佳的母親也在旁邊的沙發上坐着,她禮貌地站起身來,滿臉堆着笑,房間裡的阿姨已經將倒好了茶端了上來。
胡海希把包好的茶葉送上,李佳的媽媽接了過去,隨手就遞給李佳,笑盈盈地說道,“小胡你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好東西。”胡海希謙虛地說道。
李佳看了看手裡面的包裝,轉手交給阿姨讓她收起來,藉着胡海希的話說道,“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說話的呢!”李佳的媽媽轉身便變臉板着臉對李佳吼道,然後又笑盈盈地拉着胡海希坐下來,“小胡啊,來,和阿姨說一說,你是我們佳佳的合作伙伴,我還不太瞭解你,你結婚了沒有啊?”
胡海希瞬間從李佳的媽媽的眼神中讀出來兇險的味道,當即把目光投向了李佳,李佳對着胡海希呲了呲牙,故意說道,“結婚是沒結婚,不過女朋友倒是有不少。”
胡海希故意裝作噎住了一樣,傻笑道,“呵呵,也沒那麼多。”
李佳的媽媽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男孩子太優秀的話,自然是招女孩子喜歡的,小胡,你平時和佳佳一起工作,你覺得我們佳佳怎麼樣啊?”
李老爺子在一旁哭笑不得,說道,“老大家的,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你看看兩個孩子都尷尬成什麼樣了。”他看着胡海希的時候目光如炬,問道,“說吧,小胡,找我有什麼事情?”
李佳的媽媽這才安靜下來,坐在一旁不發言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就是有一個片子想要請老爺子你幫忙看一下,能不能拍。”胡海希一邊說,一邊把雜誌和畫稿拿出來。
“能不能拍應該問廣電,你問我幹什麼?”老爺子哼了一聲。
“軍事題材,多少有點敏感。”
“軍事題材都是拍沒有問題,放的話,我們可說不上話,說了也不管用。”
胡海希湊近了李老爺子,和李佳一起把畫稿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給老爺子展開。
胡海希給李老爺子解釋道,“這是一個不錯的青年作家寫的故事,我們pla和外星人戰鬥的故事,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故事,有特效戰爭的皮,本質上是一個愛情故事,特別適合軟實力的宣傳,這方面我們應該和好萊塢好好學習學習。”
也許是畫稿上的航母和飛機吸引了老爺子的興趣,他戴上眼鏡,仔細地審閱了每一張畫稿。設計圖上的航母、最先進的抄襲的f22造型但是尾翼上塗有八一字樣的飛機、魔都黃浦灘外的背景、閃爍的東方明珠塔、猙獰的外星人,這一切都吸引着這位戎馬半生的老將軍的注意力。
“你說這是個什麼故事來着?”
“本質上是一個愛情故事,但是支撐其故事背景的,是戰爭,我想拍攝大段大段的空戰場景,還有航母出巡的鏡頭。”胡海希說道。
“不倫不類。”
“這也是沒有辦法,不然的話,怎麼吸引現在的年輕人看呢?”胡海希繼續解釋道,“又不能拍攝真實的戰爭,只好打外星人了,用高級軍事裝備和特效吸引年輕人的眼球,把愛情故事放在戰爭的場景中,才能夠激發他們的好奇心和共鳴感。好萊塢都是這一套,美利堅拯救全世界,美女和英雄,大家都愛看。我們國家在這方面落後了不少。”
李老爺子放下眼鏡,不置可否,他拿起了胡海希的雜誌,問道,“這個故事等在這幾本雜誌上?叫什麼名字?”
“《魔都堡壘》。”胡海希馬上回答道,“江南的作品,這個年輕人很有前途。”
“宣傳工作我們一直都很落後,”李老爺子把雜誌放在身邊,沉聲說道,“我們倒不是缺乏人才和能力,而是宣傳工作,很多時候都要服從大局。”
“嗯?”
“韜光養晦,有所作爲。”李老爺子繼續說道。
“所以……不行嗎?”
“嘿嘿,這八個字很多人就記得前四個字,後面四個字不記得了。”李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本來按照道理講,有所作爲也應該讓人看見的,起碼應該讓自己人看見,但是現在都不願意拿出來讓別人看見,都想着韜光養晦,把有所作爲給忘了。所以,看起來要有“有所作爲”的樣子話,也就只有等大局和思路轉變的那一天了。”
“您的意思是不能拍了?”胡海希故作惋惜地問道。
李老爺子把手中的圖紙放在了茶几上,撇嘴說道,“再等五年吧!”
讓時間再發酵五年,也許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