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奕走進了這座工廠。
他對這座工廠還有聶星辰、張小沫在這座工廠裡發生的故事,其實一知半解得很。雖然,媒體曾經小範圍地報道過,他也看過那些報道,但事實上到底實情是怎樣的,在他的心裡仍然是一個謎。
他走上了工廠大樓的階梯,一直走到了樓頂。
聶星辰說,讓他在樓頂上找他。
推開通往頂樓的大門,冷風襲來,冷得韓奕打個了哆嗦。然後他定睛,仔細往頂樓的天台看,便看到了一張椅子——椅子擺在天台的中央,椅子上坐着一個人。
“你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地幹嘛?”韓奕走過去,邊走邊說,“聶星辰,你和這裡到底是什麼淵源啊?”他想起來之前那件事,“上次你想買這棟樓時不惜給我下套,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好吧,我知道張小沫的宿敵——曼森,還有鼎鑫的前董事唐海,他們曾經在這裡……但是。”
坐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來。踏踏踏,伴隨着腳步聲,聶星辰走了過來,“你說什麼?”他揚高了聲音,好奇地問。
“我……”韓奕卻覺得聶星辰的聲音有點滲人。
“我只是。”現在的他處於劣勢,是不是不要去招惹聶星辰的好?
“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他陪着笑臉,“好了,我們不要說這個了,我們來聊聊逸豪和鼎鑫的事吧?”韓奕努力地想扯開話題。
聶星辰卻不想說話。他睜着眼睛,盯着韓奕,一瞬不瞬。
“那……”韓奕被聶星辰盯得毛骨悚然,“那我就自己說說,”韓奕不客氣了,“我跟你說聶星辰,關於逸豪地產的這件事吧。”
“二選一,”聶星辰突然開了口,“要麼,離開逸豪;要麼,離開鼎鑫。”
聽了這話,韓奕心裡怒氣一沉,“所以你的確是在針對我,”他吼道,“是你在幕後導出了這一場做空戲碼?”
聶星辰冷笑。
他看着韓奕,就好像韓奕是一個蹩腳的笑話,“你既然知道讓蘇米來找我,不就是確定了我是幕後指使嗎?既然你知道我是幕後指使,那你之前說那一堆廢話,又是要幹嘛?”
搖搖頭,聶星辰的聲音裡帶着滿滿當當的嘲諷,“我就跟你說直說了吧,是我做空了你公司的股票。”
一邊聽聶星辰的這話,一邊氣得鼻子冒煙,韓奕覺得他之前的小心翼翼真是浪費。“是啊!”他感慨,“我跟你廢話些什麼呢?我當然知道是你在找我麻煩,你被我趕出了公司,心裡對我不滿那很正常。”
聳聳肩,韓奕竟然咽不下這口氣,“既然你要撕破臉皮,那我也和你撕破臉皮好了。你的二選一,我一個都不幹。”
冷笑,抱手看戲姿態,聶星辰說,“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打腫臉充胖子?韓奕,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你哪會讓蘇米來找我?”
“我!”韓奕很想反駁。
“你別掙扎了,”聶星辰卻一眼就看穿了韓奕,“你們公司現在的資金大量被套牢在股市裡,同時,受到負面報道的影響,你們公司的股價還會繼續下跌。到時候,市值蒸發,工程項目停擺,甚至還可能背上負資產運營的危險。”
“還有鼎鑫,”聶星辰眼光冷冷地閃着,“受到這件事情的連帶影響,鼎鑫也不會倖免於難。你知道,鼎鑫內部的員工對你的意見已經不小了,而現在,他們也從媒體那裡得知,你韓奕不過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想一想,韓奕,”聶星辰直接警告道,“如果這個時候我回去,他們是會轟我走,還是會夾道歡迎?”
“你不就是想要反敗爲勝嗎!”捏緊拳頭,韓奕咬牙切齒,“我不傻,我知道你所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你可以啊,聶星辰,用金融的辦法打敗了我這個門外漢。但,勝負還未分,不到最後時刻,我都不會放棄抵抗。”
“抵抗?”聶星辰都快被韓奕的天真逗得笑不攏嘴了,“韓奕,我沒想到,你竟然願意撇掉逸豪,也要和我對抗到底。”
“……”這句話戳中了韓奕的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問了下去。
“你說我是什麼意思?”聶星辰可不怕韓奕,他對他很有把握,“我今天過來就是爲了和你挑明的,你不用在這裡套我的話。韓奕,我對你的瞭解比你想象得深,被你打敗了一次,那是馬失前蹄;以後,再不會了。”
聶星辰繼續,“你在逸豪這麼多年,雖然是走後門進的公司,但在公司裡的業績卻都是自己實打實爭取的。你在逸豪有聲望有地位,大家肯聽你的話,公司在行業內的業績也不錯。你真的要爲了一時意氣,放棄這一切嗎?”
“你就這麼想來鼎鑫?”聶星辰問,“哪怕我把鼎鑫毀了,你也要來?”
韓奕不傻,聶星辰的每一個用意,他都在來這兒之前想明白了,只不過,“我不!”他很倔強,“你不就是想趕我走嗎?”
他篤定地說,“我不信你敢拿鼎鑫來做賭注。你覺得逸豪是我的軟肋,那我也看得出,鼎鑫是你的軟肋。我明天早上就讓鼎鑫的ceo下令,拆分公司!”
“怕了吧!”韓奕狠狠地瞪着聶星辰,“不就是比誰更狠嗎?你低估我了,聶星辰……你說的沒錯,逸豪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的職業生涯差不多都是在這個公司裡度過的。但除了仇恨,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是捨棄不下的。”
“我告訴你!”韓奕指着聶星辰的臉,說話說得唾沫橫飛,“你要拿逸豪來開刀,我就拿鼎鑫來糟蹋。我倒是很好奇,最後究竟是你會心軟,還是我會心軟。”
“不要忘了!”韓奕成竹在胸,“鼎鑫對你來說,是像你的孩子一樣的存在。但逸豪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旅途路上一個舒適的休息站而已。我不信,你對鼎鑫的感情沒有我對逸豪的深。”
“你錯了。”
聶星辰看着韓奕,覺得這個人真是無可救藥,他幾乎就要真的笑出來。但心頭的煩悶就像暴風驟雨前的積雨雲,壓得聶星辰吐露不出笑容,“韓奕……”他說,“你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