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急火攻心,幾乎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就“啪”地扇了張小沫一個巴掌。
“混賬女人!”
唐海覺得在那一瞬間,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當下並沒有馬上認出張小沫是誰。雖然此前在報紙上他看到過張小沫的照片,但他現在並沒有心情,能立刻將照片上的人和眼前這個女人聯繫在一起。
“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作爲一個父親,唐海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眼前這個女人傷害了他女兒。
“你說,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遊艇上。我女兒哪裡招惹你了,你要這樣害她!”由於不能親自下海去救人,唐海只能把氣撒在了張小沫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我警告你,”唐海甚至抓住張小沫的衣領,指着大海,威脅她,“要是我女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把你往死裡整,你這輩子都別想活安生。”
張小沫在唐海的手底下掙扎。她一回頭,看見遠遠站在甲板上的陸瑤,心裡的委屈頓時化作了憤怒。張小沫死死地盯着陸瑤看。
但她現在如果辯解,無異於亂上添亂,所以她用盡周身的力氣,忍住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甲板上,腳步聲雜沓。
許多人攀援在欄杆處,正朝着海里張望。遊艇上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開始組織大家一起進行專業救援。有了專業人士的指揮,之前一部分打心底想幫忙的人,也加入到了救援的隊伍中。他們把船上的救生艇拿了出來,和工作人員一起,把救生艇放到了海里。
“快看,水裡有動靜了。”一個圍觀的羣衆說。
“哪裡,在哪兒?”唐海一手抓着張小沫,一邊朝海里着急地張望。
張小沫被唐海抓得非常難受,一心想掙開唐海的控制。但是,她心裡也擔憂下水救人的聶星辰的安危,兩相比較之下,她只好放棄前者,任由唐海胡亂拉着她,趴在了欄杆上。
嘩啦,平靜的水面上最先冒出的是一個人的頭。
“琪琪,琪琪!”
唐海認出了這是他的女兒,便拍打着欄杆,衝救生艇上的工作人員大叫大嚷:“他們在那裡,在那裡,你們幾個快點把救生艇划過去!”
“我們看到了,看到了!”救生艇上的人划着船,即刻迴應。
他們將救生艇划向了那片發出動靜的海域。
幾秒種後,聶星辰的腦袋也冒出了水面。他一隻手託着唐琪琪,用另一隻手划水,由於傷口的牽扯,他遊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接近了救生艇,他先把唐琪琪撈起來,交給了救生艇上的工作人員。
等工作人員接手了唐琪琪後,聶星辰才慢慢攀援着救生艇的船沿,爬上了船。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因爲太過緊繃而失去了知覺。水裡又太冷,導致他的嘴脣在輕微地打顫。
“聶星辰!”
一個聲音從遊艇上傳來。遊艇相對於救生艇來說,就是一個龐然大物,人從上面發出的聲音,等傳到救生艇上時,已經非常渺小了。但聶星辰還是聽出了那是張小沫的聲音。
他擡起了頭。
他能依稀辨別出張小沫所在的位置,以及張小沫此刻的表情。她臉上的焦慮遠超過了聶星辰的想象,聶星辰帶着濃重的疑惑,皺起了眉頭。
但他來不及細想這個。
唐琪琪因爲不會游泳,在水裡又泡了很長時間,聶星辰找到她時,她臉色泛白,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聶星辰必須優先照顧好她。
“我覺得唐小姐需要先進行人工呼吸急救。”救生艇上的工作人員查看了一下唐琪琪的狀況,趕忙提議。他有過救生的經驗,能看得出唐琪琪現在生命很危險。
“當然,”聶星辰迴應。
不知爲何,救生艇上的人都將聶星辰默認爲了他們的領導者,只有他開了口,他們纔敢開始工作。實際上,他們也許是害怕承擔後果,所以才自覺地將聶星辰當成了主心骨。
在聶星辰的授意下,急救工作馬上有條不紊地展開。
救生艇也開始往陸地上划動。
聶星辰想,所幸,今晚遊艇的主要功能是舉辦party,所以並沒有開離碼頭太遠。他聯合救生艇上的人,很快便把救生艇劃到了碼頭。救生艇到達碼頭時,那位工作人員也已經爲唐琪琪進行了初步的心肺復甦急救。
上岸後,早就被叫來停泊在碼頭上的救護車開始了它的本職工作。醫護人員從車上衝下來,與聶星辰他們合力,一道把唐琪琪送上了擔架。
“琪琪啊,琪琪!”唐海早就下了遊艇,等待在碼頭邊。他隨着唐琪琪的擔架一同上了救護車,過程裡,他一直緊緊握着女兒的手,一刻也捨不得放開。
養大一個孩子不容易,唐海不敢想象,他有可能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憐天下父母心。
聶星辰冷眸望着救護車裡的唐海,下了個決心,他準備跟着唐氏父女倆一道去趟醫院。
先不提唐海是鼎鑫的獨立董事,是他的工作夥伴,他理應關心;又者,唐琪琪從小和他就認識,算他的半個小妹妹,他不能撒手不管。就拿剛纔,他跑到甲板上,聽到路人說是張小沫把唐琪琪推下海的這件事,聶星辰就必須親自陪着唐氏父女倆,度過今晚這個危險期。
至於真相如何……
“聶星辰!”
看見聶星辰要跟着唐氏父女倆一起上救護車,張小沫一路跑了過來。站在了離聶星辰足夠近的地方,張小沫想開口,卻沒有了勇氣。
她本來是想過來關心一下聶星辰的傷勢,可等她真正看到了聶星辰以後,她突然語塞了。聶星辰的表情很可怕,完全一臉在責怪她的樣子,張小沫不知道聶星辰對於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瞭解多少,但她在那一刻意識到,聶星辰是有可能相信唐琪琪是被她推下海的。
張小沫的心瞬時冷成了一個冰塊。
她看着聶星辰的眼睛,那裡面藏着讓她忽視不掉的漠然。
“張小沫,你可真長本事了,”她聽到聶星辰用涼薄的口吻對她說,“你現在,都知道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