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總來了。”
這時候,一位神經外科的醫生穿着白大褂走了過來。
張小沫隨着那個聲音轉過了頭。
“呂醫生。”聶星辰喊。
呂醫生向聶星辰點了點頭。這間醫院接受過鼎鑫集團許多筆大型的公益捐款,只要是在醫院裡工作滿5年以上的醫生護士,都會自然而然對鼎鑫的聶氏懷着一點敬意,呂醫生也一樣。
幾個小時前,當他接到聶星辰的電話時,他甚至還爲這位聶氏少爺溫和禮貌的語氣而感到訝異。
本來以爲,像聶星辰這種人,說話應該都是冷言冷語,絲毫沒有感情的。
“聶總,”呂醫生繼續道,“轉院手續我已經爲您辦理妥當了,今天下午,唐琪琪小姐就會被轉到鼎鑫旗下專業的護理機構進行看護。唐小姐現在畢竟是特殊病患,能得到專業機構的護理,肯定比留在我們醫院要好。”
“嗯。”聶星辰回答了一聲。
這是……聽了呂醫生的話,張小沫想了半天,纔想明白。原來,聶星辰打算要接替唐海照顧唐琪琪。
明明,被唐海那樣坑了一道。
張小沫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就是有點……熱淚盈眶。
“你真好。”張小沫忽然說。
聶星辰回頭看了一眼張小沫,什麼話也沒有說,又把頭轉了過去。和呂醫生把接下來的事交代了一遍,等呂醫生走後,聶星辰才拉着張小沫,讓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
可他能跟她講什麼呢?講他的想法,講他的報復,講他心裡那些深層的不爲人知的感受?他們之間可以分享這些嗎?雖然一口一個喜歡,但張小沫的這些“喜歡”更像是一種愛慕,哪裡能算得上真心的愛與相知相守呢?
原本兩人的相遇,就是一場沒有摻雜感情的交易,聶星辰不相信,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感情能結出什麼美麗的花朵兒。
最後,兩個人什麼也沒說,因爲他們的對話被兩個橫插一槓子的人打斷了。
“小沫,我們來看你了!”如吹號般的聲音響起。
“蘇白,敖天老師?”張小沫回過頭,看見了好久不見的兩個人。
“先走了。”聶星辰看見蘇白和敖天走了過來,他不太想參與到這三人的談話之中,於是飛快地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誒……聶總?”張小沫感到一陣行步而去的風從耳邊猛地刮過,她一轉頭,看見原本在自己身邊的聶星辰突然間就離開了。
張小沫很想上去追。
“小沫!!!”但蘇白快步跑了過來,站在張小沫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張小沫愣了一下。她覺得蘇白有些故意,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蘇白對聶星辰充滿了敵意。但是,這種話又不能隨意亂說,要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害了她和蘇白之間的友誼。
算了,既然聶星辰自己要走,想留也留不住。
無奈地把視線轉移到了蘇白的身上,張小沫打了聲招呼,“嗨。”
“你不在病房裡好好呆着,跑到外面來幹嘛?”雖然隔着老遠蘇白就一眼見到了聶星辰,但他還是假裝什麼也沒看見般這樣說,“來,過來,我和敖天老師找你有要事商量。”
又有什麼事?
張小沫現在看到這兩個人,就本能地覺得頭疼。但她心裡也明白,曼森雖然被抓了,但這不意味着他們所有人就從此擺脫了他。
有些人,有些事,一輩子哪怕就只擔上了一次,也是再也洗不掉的,就像頑固的污漬。
只好認命,張小沫跟隨蘇白和敖天回到了病房。
“來來來,你先在牀上躺好了。”蘇白把張小沫扶回牀上坐好,然後扶了扶從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
“你身體好些了嗎?”一直站在側位的敖天趁機走出來,衝張小沫說。
看見敖天,張小沫心裡跟堵了一堵牆一樣,悶得慌。“嗯,”她答了一句,而後說,“敖天老師,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訝異於張小沫的敏銳,敖天同時也體會出了張小沫對他的抗拒。
“這次的事,我先在這裡謝謝你。”敖天先向張小沫鞠了個躬,“同時,我也要去跟你說一聲抱歉。”
張小沫嘆了一口氣,再說這樣的話,又能有什麼用?
雖然,當初是敖天把她帶進的這趟渾水裡,但她事後泥足深陷,也不能全怪敖天。
“敖天老師你別這樣,你最開始找到我的時候,我也是自願想這麼做。”張小沫還是容易心軟,一看見敖天這副模樣,就覺得不能繼續矯情了,“曼森是個反社會份子,他值得被終身隔離在監獄裡。”
敖天直起身子,看見張小沫的表情,真是心疼。
他知道,最開始張小沫同意臥底在曼森的身邊,是因爲她不希望她的好朋友陸瑤被騙。簡而言之,她不過是爲了好閨蜜的幸福,而願意去調查閨蜜男友的好壞。哪知道,曼森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變態,還害張小沫從此在一衆變態的世界裡掛了名。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就是不願意原諒我。”
敖天也很清楚張小沫的脾氣,畢竟他當過張小沫的老師,對她還是有一點了解——張小沫這個人,心很軟。
“這……”敖天拋出了這句話,張小沫還能說什麼呢?她撓了撓頭,雖然苦惱,但還是說,“沒……沒關係,我不怪敖天老師。”
“那就好。”敖天的臉上重新拾回了笑容,連帶着,一旁的蘇白也跟着高興。
“所以……”看見自己面前的兩位男士那頭上的愁雲慘霧總算消失了一些,張小沫覺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功德,她心情好了很多,“所以,你們要找我談什麼?”張小沫把話題重新推回正軌。
“談工作。”
敖天也直接切入主題,絲毫不拖泥帶水,“小沫,來我的調查公司爲我工作吧!”
“啊?”
吃驚不小,張小沫張開的嘴巴能塞下一個大雞蛋。
張小沫一開始會當商業間諜,說起來還就是拜敖天所賜。
在警校經歷了曼森事件後,張小沫由於個人情緒,同時也爲了安全考慮,從學校輟學。然而,沒有大學文憑的她,在這個社會上很難謀生,再加上她也不太願意去幹那些普通的活計,所以,她選擇了在民營商業調查公司裡求職的這樣一條路。
但是,她現在對這份工作感到很厭煩,並不想再繼續下去。
“敖天老師,”張小沫試圖再次傳遞出自己對這份工作倦怠的心情,“你真的覺得,讓我在這一行幹下去是爲了我好嗎?”想起上一次也是敖天和蘇白找到她,讓她調查聶星辰和鼎鑫,張小沫就更是不太願意。
“而且,”張小沫接着之前的話道,“這一行,賺的錢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