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娃看呂扣銀這副樣子,明白他已經受了內傷,雖然仍然在惱恨他對自己輕薄無禮,但這時候更多的是不忍心,說:“你已經受傷了,再要胡說八道的話我師父一定對你不客氣,她武功天下無雙,你根本就不是對手,還是快點離開吧!”
呂扣銀胸腔裡氣血翻涌,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魔教主則冷冷地哼了一聲:“小丫頭處處維護這輕薄小子,如果我一掌把他打死了,你還會心疼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洛娃頓時面紅耳赤,辯解着,“如果我受了他的侮辱,當然希望師父爲我出氣。”
魔教主怎麼會相信這口是心非的說辭,嘿嘿一聲笑,笑得洛娃心裡不由自主顫了顫,不知道她老人家會不會對呂扣銀再下重手,正忐忑不安時,忽然覺得腰裡一緊,隨即身體騰空而起,原來是魔教主帶着她施展輕功離開。
呂扣銀連忙勉強叫一聲:“媳婦兒……”
“小狂徒,離她遠點,保全你的小命吧!”魔教主叱了一聲,長袖一揮,帶着洛娃轉眼間就遁去無影蹤。呂扣銀就是有心想追,這時候受了內傷也沒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徒自空嘆息了。
帶着洛娃一路飛奔直到山頂,前面已經無路可去了,魔教主這才停下來。把洛娃放下,望着她並不言語,但她的目光已經讓洛娃的心咚咚亂跳,低下頭囁嚅着說:“教主,我……”
魔教主打斷她,淡淡地說:“剛纔你不叫我教主而叫我師父,是想要我顧念着師徒的情分,爲了你而饒那小子一命了?你對他倒真是不錯嘛?”
“教主誤會了。”洛娃急忙解釋,“剛纔我是不敢在外人面前暴露了教主的身份,再說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叫你師父的嘛?這樣顯得更加親熱。”
“哼!”魔教主說,“外人?什麼時候見你對一個外人這麼好過。”
洛娃不敢應聲,聽魔教主又說一聲:“把手伸過來!”連忙乖乖地伸出手。魔教主撩起她的衣袖,看到她雪白手臂上一點硃砂殷紅依舊,就點了點頭,“很好,你的守宮砂還在。”
“我可不敢忘記了教主對我的殷切囑咐。”洛娃說。
“不敢忘記嗎?”魔教主說,“好,那就說一遍我聽聽。”
洛娃回答:“教主說過,江湖險惡,我們必須時刻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泄露了身份。對中原的男人更加一個都不能信,因爲他們都是些薄情寡義的人——可是,真的一個都不能相信嗎?”
魔教主哼了一聲:“怎麼,你對我的話還將信將疑?我說不能相信,就是不能相信了,那也是爲了你好,怕你年紀輕太單純會吃大虧。麒麟就像剛纔,要是我來晚了一步,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呢!”
洛娃訕訕地沒敢接話,頓了好一會兒才大着膽子說:“既然中原的男人都不能相信,那麼……那麼桃花塢的司徒雷又能不能相信?我平時可沒少聽你讚賞他呢!”
“司徒雷?”魔教主未置可否,“命都快沒了的人,說他又幹什麼呢?”
“命都快沒了?”洛娃吃了一驚,“教主是說他……快死了?”
“他還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他必定短壽。”魔教主說,“小時候中了地煞掌,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其實可惜了他這副好材料,很聰慧的一個人……”說到這裡她突然醒悟,盯着洛娃問,“是不是你已經把我教裡的事跟司徒雷說了?”
就是隔着她的面紗也能感覺到那兩道凌厲的目光,洛娃很心虛地爲自己辯解着:“我是想,既然他很得教主的賞識……”
“胡鬧!”魔教主一聲厲叱,“本教中事不得由外人插手,這一條教規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身爲執法使者卻明知故犯,等以後回到西域,看我不罰你個面壁思過半年!”
“是!”洛娃委委屈屈地低聲應了一句,怎麼想怎麼不是個滋味。教主性格倔強,非常孤傲,縱然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肯求助於別人,這一點她早就明白了,也早就預料到自己會受叱責,她難受可不是因爲捱罵,而是忽然聽說司徒雷已經活不長了。
這讓她感到意外,心底也頓時隱隱地泛出酸澀來,冷不防魔教主問她一句話,把她嚇了一跳,連忙集中精力問:“教主剛纔問……什麼來着?”
“小丫頭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魔教主不由又哼了一聲,但對這個徒弟兼下屬她非常寵愛,因此並沒有多追究,“我是在問你,讓你查探叛逆護法的下落,有線索了沒有?”
洛娃回答:“有點眉目了。但今晚因爲出了點意外,所以我沒能繼續查下去。教主果然沒有料錯,那些叛徒膽敢大張旗鼓地一路往金陵來,必然在金陵有她們早就安排好的落腳點。另外,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門也已經和叛徒有了聯繫,也可能雙方頭腦會在金陵會面,暗中圖謀大計。”
“殺手門!”魔教主冷冷一哼,“我早就料到了他們會插手。記得我曾經和你說起過,本教有三大鎮教神功,其一是天絕劍,其二是地煞掌,其三就是我教你的這套天絕地煞十七式,而且歷來只有教主纔可以練習這套功夫,因爲這功夫正是天絕劍和地煞掌的剋星。”
“是啊。”洛娃點了點頭。
魔教主說:“但現在教中卻沒有人能夠練這兩門絕技,那是爲什麼,你知道嗎?”
洛娃搖頭,沒聽教主說過,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呢。而且不知道教主爲什麼會突然說起這個來,所以只是搖頭,沒有吭聲,聽她繼續往下說。
“想當年,我那教主兄長手下有個奇人,資質絕佳,一身兼學兩門絕技,把天絕劍和地煞掌練得爐火純青,我兄長非常愛惜他的才能,就提拔他當了副教主。但我兄長剛愎自用,看不出這個人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而且野心也遠遠比他要大!如果不是二十年前華山一戰,我兄長不幸戰死的話,早晚他也會死在這個人的手上!”
洛娃問:“那這個人後來又怎麼樣了?”
“本教在華山落敗之後,這人就失蹤了。”魔教主說,“但我知道他並沒有死,非但沒死,而且還早有預謀地偷走了天絕劍和地煞掌兩大絕技的心法秘籍,以至於本教這兩大絕技失傳。但在江湖上卻並沒有失傳。”
“是嗎?”洛娃很驚訝,“教主又是怎麼知道的?”
魔教主回答:“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聽說過江湖中有誰使用過地煞掌,但天絕劍法卻早已經名動中原,而且令人聞風喪膽,只不過他們都不知道這劍法的本來名稱罷了!”
洛娃本來就很聰明,這時候一想就明白了:“是殺手門的劍法?”
“對,殺手門!”魔教主點頭,“號稱中原第一殺手的蕭雨,已經深得劍法精髓,不輸給當年的副教主、如今的殺手門主了,但他仍然沒法和殺手門主相提並論,因爲他不知道殺手門主還有另一門絕技地煞掌,不知道殺手門主已經是神鬼莫敵!”
洛娃頓了一下,鼓起勇氣問出心頭疑惑:“教主剛纔說司徒雷小時候中了地煞掌?這又怎麼會呢?”
“這其中的原因我並不很清楚,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他確實中了地煞掌,而且身上還帶着其他的傷。”魔教主淡淡地回答,“我已經說了,他是將死之人,不必爲他多浪費脣舌。”
“是,教主!”洛娃噘了噘嘴,心裡真不是個滋味,頓了一下轉過話題,“可是,教主的功夫不正好是殺手門主的剋星嗎?”
魔教主淡淡地苦笑:“我練這天絕地煞十七式還不滿三十年的時間,而殺手門主現在已經年過七旬,而且從幼年時就已經開始練那兩門功夫了,這麼多年的修爲,他要想打敗我根本不難!”
洛娃不由擔心起來:“那叛徒護法也在修煉宅女陰陽大,她和殺手門主聯手的話,豈不是可以爲所欲爲了?”
“這兩人合謀,確實可以做出空前絕後的驚人之舉。”魔教主說,“但這兩人又都是私心非常重的人,利益驅使他們聯起手來,但兩個人的利益也有着衝突,很難說他們就不會反目成仇,互相殘殺!”
洛娃問:“這話又怎麼說呢,教主?”
魔教主說:“前段時間他們在長江上用計,設下埋伏差點害死了馨兒他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你已經知道了。”
洛娃點頭:“據說千年難得的奇異珍寶寒玉和九轉還魂丹重現江湖,他們貪心想要搶這個寶貝。”
“可你是否知道,他們苦心積慮地搶這個寶貝到底爲什麼?”魔教主說,“本教的宅女陰陽大是至陰至柔的功夫,如果能得到千年寒玉的寒氣外加九轉還魂丹的輔助,根本就不需要耗費精力,就能練到最後一重,從此天下無敵!”
“哦?”洛娃說,“那麼那個壞女人有心要搶這個寶貝來幫助自己練功了?因爲眼看搶來的男童朝不保夕,*不住的了。”
“這是其一。”魔教主說,“其二,地煞掌是至剛至陽的功夫,最忌諱的就是陰柔寒氣,殺手門主聽說了千年寒玉現世,當然要想方設法搶到手裡以絕後患了。這也就是說,無論誰得到寶貝都會讓對方寢食難安。”
洛娃眨巴着眼睛說:“那我應該希望他們能夠得到千年寒玉,爲了這個寶貝先搶個你死我活的,我們就可以坐收漁利了。”
“你想得美呢!”魔教主說,“天下第一狂妄書生,那姓關的小子是等閒之輩嗎?要在他手裡搶東西可不容易!”
“那麼——”洛娃噘起了嘴說,“我們要走的路就又長又艱難了,要對付這兩個壞人,看來更加不容易呢!”
魔教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本來我完全可以對這件事置之不理的,繼續在西域過我的清閒日子又有什麼不好了?中原武林對我們魔教成見這麼深,我又何必趟這個渾水,做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情呢!”
“可是,教主你已經到這裡了呀?”洛娃說。
“對,我已經到這裡了。”魔教主輕吁了一口氣,“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能中途說個‘退’字,況且我不能聽憑叛徒敗壞了我的名聲,讓別人誤以爲本教還是二十年前的魔教!”
洛娃十分欽佩地點頭,教主勇於承擔責任,確實是位好教主,不過想想她自己功夫還差,其他姐妹們又都年輕識淺,單憑教主一人之力,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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