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劉芳非躺到牀上,纔想起自己到最後也沒有問李兼東,今天的異樣是因爲什麼?只是這樣的李兼東讓她感到危險,所以在她迷迷糊糊睡去之前,想着:下次應該離他遠點了。
劉芳非是被自己劇烈的胃痛驚醒的。她拿出枕邊的手機,打開翻蓋看了看,原來12點還不到,而胃裡的疼痛卻不打算放過她,那裡面似乎有一隻手在攪動,她整個身子緊緊團在一起,用手抵着胃部,這樣疼痛似乎減輕了一點。但馬上新一輪的疼痛又襲擊了她,她把手塞進嘴裡,忍不住痛苦**,淚水終於無聲落下。
這樣過了一會兒,疼痛似乎輕了點,她趕緊打開電燈,起身倒了一杯熱茶,藉助水的熱量,似乎覺得胃好受了點。於是,她拉開抽屜,只是從A城培訓回來後,她的胃再也沒有折磨過她,所以抽屜裡沒有一粒胃藥。而按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顯然不適合出去買藥,劉芳非趴在桌子上,終於痛哭出聲。
哪怕和許向霆分手後,劉芳非也沒有流一滴淚,雖然那時她整日陷在痛苦中。
那時,許向霆因爲誤會向她提出了分手。接着是小青,她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離開了她如魚得水的工作。然後是單位同事鋪天蓋地的謠言,儘管劉芳非平時與人不太接觸,但因爲許向霆高調的戀愛作風以及林可兒的一場大鬧,劉芳非在一醫已是人皆盡知。所以許向霆第一天剛提出分手,第二天劉芳非便成了各種眼光的追隨者。一直到她到A市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仍感覺自己的背後有很多雙幸災樂禍的眼睛。
到了A市後,劉芳非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麼。其實培訓只是一個藉口,無非是讓她換個環境,而這讓她更肆意沉淪。只是無論是多少的痛苦,她都把它憋在心裡,人前她仍是一個做事認真,不愛說話的劉醫生。
後來她碰到了李兼東。
那天她們工會搞活動,所謂活動無非是大家一起聚個餐,於是鬧哄哄的一批人下班後去吃自助餐。她本來不想去,後來想想入鄉隨俗,就坐在旁邊看她們吃。
到一半的時候,有個身材修長的男人過來和她打招呼,“請問,我們是否認識?”
劉芳非本以爲是無聊人的搭訕,不由嗤之以鼻,等那男人走進一看,發現不但認識,原來還是同學。
後來李兼東告訴她,本來那天約了人在頂樓談生意,結果那人臨時爽約,而恰有朋友說在這裡等他,於是就下來了。一進門,就發現發呆的劉芳非,當然那時他還不知道是她,就覺得這人很奇怪,不由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竟然發現是自己的老同學。其實李兼東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天的她穿着無袖的襯衣,碎花的裙子,那麼落寞的坐在那裡,就如誤入人間的仙子,或許,就從那天起他被蠱了惑。
初到A市的時候,劉芳非整日被胃疼折磨着。只有在胃疼的時候她才記得原來自己沒有吃飯。和李兼東重逢後,他經常找她出去,有時和他的朋友,更多的時候只有兩個人。他很會找地方,總是找那些被綠樹掩映的紅磚藍瓦,一走進裡面便是一條曲折的小道。叮咚的水聲,輕柔的絲竹,掩蓋了芳非繚亂的心。很多時候他就是舉着一碗清淡的米粥,陪她打發那些被傷痛浸淫的日子。
她不明白,那些曾經是多麼心碎的日子她都熬過來了,而今天就因爲小小的胃疼卻淚河決堤。又或許是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藉口讓自己痛哭一場。她盡情地宣泄着,與其說是因爲胃疼,不如說是委屈,是失落。
這個靜夜,因爲一個女子的痛哭變得傷感。
突然,外面傳來“砰砰”的敲門聲,劉芳非開始還沒有注意,等敲門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她才意識到有人在敲門。
她停住了哭泣,抽了紙巾用力吸了吸淚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雙眼因爲長時間的哭泣感覺有點睜不開,然後適應了一下光線。胃部因爲沒有得到緩解,又傳來陣陣抽痛,她一手按着胃部,一手扶着桌沿向門口走去。
“誰?”聲音裡雖然仍然帶着鼻音,卻含着濃重的警告。
敲門聲戛然而止。
許久,門外出來低沉的嗓音,“我。”
劉芳非猛地拉開門,只見許向霆倚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