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難受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爬了起來。
有什麼可喪的，這是好事啊，說不定他以後都不會再穿了呢？
這麼一想，江黎心裡頓時豁然開朗。剛想打開手機跟古遠說這個事，但又想到大神被他摧去睡覺了，這萬一大神沒開靜音，他這一個電話打過去，不是擾人好夢嗎？
如此一想，江黎爬上牀，打開電腦登上游戲。
他上午沒課，可以浪一上午。
登上游戲後，看着好友欄里長風有岸亮着的頭像，江黎頓時愣在原地。
長風有岸：上線了？心裡好受些了嗎？
你怎麼還反倒安慰起我了？我不是讓你去睡覺了嗎？你怎麼還在啊？
江黎垂了腦袋，低頭打字：沒，我很好，大神你怎麼還沒去補覺啊？
長風有岸：等你消息。
古遠略顯疲憊地看着屏幕，心裡有些擔心。
長風有岸：你還好嗎？昨天是沒穿越嗎？
“嗯，”宿舍沒人，江黎聲也不大，他索性趴在桌上開了語音，“玄學穿越，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聽着耳機裡江黎喪喪的聲音，古遠輕笑出聲。
長風有岸：沒事就好。
江黎點點頭，直起身子：“大神，你能開語音嗎？其實你聲音還蠻好聽的。”
長風有岸：謝謝。
這有什麼還謝的，他就是實話實說。江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剛想隨便接兩句，就聽見耳機裡大神說話了。
古遠聲線溫潤，略帶低沉：“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兼職寫網文，打字練手速，習慣了。”
還寫網文？江黎眼前一亮：“什麼網文？玄幻修真嗎？哪家的？”
古遠也不怕掉馬，隨口報了個書名。
江黎頓時驚歎道：“原來你就是超世紀的大神啊，我還以爲你是全職呢。”
古遠笑出聲：“怎麼，你還看過我的書？”
“聽說過一些，算不上粉絲。”江黎揉揉鼻子，實話實說，“這不是影視快拍了嘛，同學裡有人討論來着。”
“嗯，”古遠點點頭，把話題又繞了回來，“以防萬一，今天晚上我還是在順天府門口等你吧。要不你定個鬧鈴，振動的那種，回頭你要是沒穿的話，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古遠頓了頓，補充道：“不打擾你休息吧？”
“不打擾不打擾，我還怕打擾到你呢。”江黎連連擺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對啊，他怎麼沒想到要定鬧鈴啊！
會不會有那麼一種可能，他睡着了，也穿越了，但被鬧鈴吵醒了，然後他再睡着，就不會穿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他每晚睡着後穿越的一小時時長就能大大縮短了，也就不用像這樣每次都麻煩大神帶着他了。
江黎心中一喜，趕忙把自己的想法跟大神說了下。
古遠陷入了沉默。
江黎心中一頓：“怎麼了？”
古遠無奈嘆了口氣：“我還以爲你早就試過了，合着這麼多天你一直沒試過中途鬧鐘打斷的法子啊？”
江黎一時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我一直以爲你每次穿越中途都叫不醒，每回帶着你都心驚膽戰的，就怕再出什麼bug，你就直接死遊戲裡了。”古遠解釋道。
江黎舔了下嘴角：什麼叫直接死遊戲裡了？大神你說話這麼直白，很難找到女朋友的！
江黎沒注意，直接把這話禿嚕出去了：“大神你有女朋友嗎？”
……
氣氛一時很尷尬。
“額……我的意思是……”回過神來，江黎試圖解釋。
古遠輕笑出聲：“沒有。”
“噢，那就好，那就好。”江黎鬆了口氣。
等等，什麼叫那就好？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江黎在心裡狠狠進行自我譴責着，然後直接摘掉了耳機。
離離原上：那個，大神，我還有事先下了。
沒等大神回覆，江黎直接下線遁，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耳朵紅透了。
那邊，古遠看着灰掉的好友頭像，笑着在好友聊天頻裡回了個“好”。
如此又過了一天，很快就到了晚上。
江黎掐着點定好鬧鈴，然後在熄燈後準時進入夢鄉。
現在是剛十一點，他定的鬧鈴是十分鐘後響的振動鬧鈴。十分鐘，足夠他入睡，但又不是睡得很熟，振動鬧鈴足以把他叫醒，還不會太吵到別人。
江黎閉着眼睛，慢慢進入夢鄉。
看着眼前這熱熱鬧鬧的大酒樓，江黎哭笑不得。
果然啊，玄學穿越就是玄，昨天就是個意外，他這每天晚上都穿越纔是常態啊！
也罷，一回生二回熟，他都穿了快半個月了，都習慣了。
江黎穿着店小二的服裝，在酒樓裡站了會，估摸着鬧鈴時間一過，就悄摸地溜出門，往順天府走去。
好歹都在一張地圖上，省事。
江黎安慰自己，可心裡還是有那麼兩分納罕：雖說是振動鬧鈴，但他這纔剛睡着，不該聽不見啊。怎麼，就十分鐘他就睡熟了？
江黎搖搖頭，一邊想一邊走，人已經到了平安街。
再拐個彎就能看到順天府了。
江黎慢慢放下心來，冷不防遇到一夥人正開着紅名在前方打羣架。
略微思考兩秒鐘，江黎轉身就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麼bug。
江黎這樣想着，可“事”偏偏要來找他。那夥人打架各種大輕功小輕功胡亂用着，幾個回合下來竟然直接把江黎拖進了戰鬥圈。
江黎欲哭無淚：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會不會打架啊，大輕功能隨便用嗎？超長的時間冷卻是鬧着玩的嗎？還有你，那個道士，定身術是你這麼用的嗎？會不會玩啊？
江黎在心裡不停哀嚎着，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街旁的一個小商鋪，琢磨着等五秒定身時間一過就直接鑽進去。
就當是NPC突然智能化了吧。
江黎如此打算，結果五秒冷卻時間還沒過，這戰鬥圈裡的一個劍客準頭不好，好像也沒藍了，一個普通攻擊竟然直接衝着江黎的脖子劃了過去。
江黎心中一緊，電光火石間突然被人抱了起來。劍光閃過，堪堪掠過他的脖頸，然後落在他的左臂上。
手臂驟然一痛。江黎腦中一片空白，連被人帶上了屋頂都不知道。
又是幾個小輕功，古遠操控長風有岸帶着“店小二”落了地，然後隨便踢開間屋子，把人帶了進去，關上房門。
之前，古遠一直在順天府門口等着，但始終沒看到人，只好跳上高處四處張望，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店小二”進了平安街，而且看樣子像是要往順天府來。
古遠正要把人攔着，就看見那“店小二”似乎被捲入了戰鬥，古遠趕忙操控長風有岸下去救人，卻還是晚了一點。
那劍雖然沒砍上“店小二”的脖子，卻還是傷到了他的胳膊。
如果說剛纔只是猜測，那麼現在看着屏幕中的“店小二”蒼白着臉、捂着手微微發抖，古遠已經基本確定他就是了。
這是、有痛感了嗎？
心裡莫名一疼，古遠把人放好，撕開他的衣袖，然後從包裹欄裡拿出些創傷藥給人包紮。
江黎回了神，抖着嘴脣開始說話：“應、應該沒用吧，沒、沒關係，反正一個小時就回去了。”
“先用着，也許能止着點疼。”長風有岸的頭上冒起了文字泡。
“還疼嗎？”包紮完後，古遠問道。
江黎哆嗦着搖搖頭：“不、不疼了，就、就是被、被、被嚇着了。以前都、都沒有痛感的，怎麼就、就突然能、能感到疼了？”
江黎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一直深呼吸想要冷靜下來，身子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古遠正想着要怎麼安慰人，結果那“店小二”竟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古遠：！！！
江黎把頭埋在長風有岸懷裡，揪緊他的衣襟，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
“怎、怎麼辦？現、現在能、能感到疼，以後說不定就真的會、會在遊戲裡死掉。我、我剛纔看了一下，我、我的血條都沒怎麼動，是不是說，以後我、我的死亡判定跟系統再沒關係了？”
“可能是因爲掉得少，所以你沒看出來。”古遠將人扶正了，讓他看着自己頭上的文字泡如是說道。
“真、真的？”江黎還在抖。
古遠卻不說話了。
遊戲系統的死亡判定是按照傷害總額算的，但不管每一擊的傷害是多少，角色身上都會顯示一個“-XXX”的血條減少量。他記得之前江黎穿成劍客離墨時曾賭氣自殺過一回，當時的系統判定就是血量減少了200，後來江黎穿成白鶴被一根狂草拍掉半管血的時候也有這樣血量減少的紅色字樣。
古遠想了想，方纔“店小二”被劃傷時，好像並沒有這樣的紅字顯示。
換句話說，這回江黎穿成的“店小二”的死亡判定，說不定真的跟系統無關，而是變成抹脖子就會死的那種了。
古遠還在想着，就看見“店小二”的頭上冒起了文字泡。
江黎萬分沮喪：“我的血條根本就沒動過吧……我都要死了，你還騙我。”
古遠：“……我沒有。”
“沒有那你出神想什麼呢？半天沒回我。”
古遠想了想，打字回覆：“我是在想，遊戲裡的藥竟然對你真的有用，你看你都不疼了。”
“我那是好言寬慰你、怕你擔心！我疼得要死好嗎？”江黎捂着手臂呲牙咧嘴，“我是真人啊，遊戲裡的藥怎麼可能對我有用嘛。”
古遠：“我覺得你這是心理作用……”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心理作用？”江黎張牙舞爪，活像一頭暴躁的小獅子。
古遠不回話了。許久，長風有岸的頭上才又冒起了文字泡：“你是在兇我嗎？”
江黎沉默了，低着頭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紅了眼眶。
江黎：“對不起。”
古遠怔了一下，然後鬼使神差般操控長風有岸把人擁進懷裡，嘴裡下意識說了句“阿離，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