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永琪在後面看得連翻白眼,實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一聲打斷兩人的含情脈脈。

兩人立刻轉頭看他,白吟霜更是丟下自己的老爹不管跑來和皓禎跪在一起:“五阿哥,您是這麼高貴,這麼善良,您……”

“閉嘴。”永琪一擡手阻止她繼續說話,揉了揉太陽穴,他實在是不想聽這女人說話。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這女人說的話挺耳熟的,這套詞似乎在哪裡聽過?覺得如果繼續聽下去可能會吐血內傷,所以決定不聽!

白吟霜的小臉上掛滿淚水,悽婉地看着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沒敢。這時,正好大夫被小二帶了過來,白吟霜也顧不得永琪了,又跳起來撲到了白盛齡的身邊。這種無禮的舉動是可以直接被砍了腦袋的,但是呢,她是個懂規矩的人嗎?肯定不是。

永琪也懶得和她計較,看着仍跪在自己面前拿眼瞪着多隆的皓禎道:“富察皓禎,我不管你和多隆貝子誰在傷了白老爹這事上錯誤更多,但你敢對着我五皇叔不禮是事實。所以,自己去領一百大板。”

“五阿哥!”皓禎一聲尖叫,還準備接着叫的時候。永琪挑着眉淡淡地說了一句:“當然,你不樂意領板子也行。”

皓禎停下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永琪端着茶杯輕描淡寫地說:“對和親王不敬,打你一百板子算輕的,你要是不樂意,有另一個法子也不錯。至少不用打板子,直接把你削去旗籍貶爲庶人,不痛不癢。你選哪種?”

“五阿哥,你怎麼能這麼惡毒!你還有沒有……嗷!”

和琳收回自己的拳頭,呸了一聲:“混帳東西,敢罵五阿哥,不想活了我費點功夫送你一程,不收錢!”

那白吟霜看皓禎被打,又是一聲尖叫,又跑過來抱着皓禎,用手帕擦着他嘴角的鮮血,對着永琪哭道:“五阿哥!皓禎這麼正直,這麼善良,您怎麼能忍心責罰他呢?一切都是吟霜的錯,一切都因吟霜而起,請您放過皓禎,就讓吟霜承受這一切吧!”

永琪眼睛一亮,哎呀,你願意找虐,那可不能怪我!

“不!吟霜!”皓禎立刻握着白吟霜的手開始傾訴衷腸。

懶得看的永琪轉頭對和琳和福康安說:“既然他們要同甘共苦的,你們兩個就辛苦點,把他們帶到碩王府去,在碩王府門口各打五十大板。哦,對了,這個什麼白老爹,如果沒死也一起丟過去。”

兩人眼睛刷地亮了,摩拳擦掌。“沒問題,要不要跟碩王那老東西說點什麼?”

“嗯,就跟他說和親王生氣了,進宮去了。”

“明白!交給我們吧!”

弘晝不樂意地看着永琪:“這就完了?”

永琪端起茶杯:“誰說完了,你不是要進宮去嘛。”

弘晝一聽,眉毛一挑,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來:“看爺怎麼讓他好看!”說着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跟着永琪一起來的近衛們跟着福康安和琳打人去了,這酒樓裡就只剩下坐着的永琪和多隆主僕以及兩個侍衛了。

永琪擡頭打量着多隆,道:“多隆貝子,雖然那白老爹不是你直接打傷的,但畢竟也是你動的手。多少,也要受點責罰。”

多隆直接跪了下來:“奴才認罰。”

“那好,今天這龍源樓的損失,請大夫看病的錢,都由你出了。”

“是,是,奴才認罰,謝五阿哥。”

“嗯。”永琪端起茶來又喝了兩口,突然問:“多隆,我記得你和蘭馨格格,是親戚?”

多隆愣了一下,想了想說:“是,蘭格格的額娘與奴才的額娘是表姐妹,關係甚好。奴才小時候也是見過蘭格格的。”

永琪滿意地嗯了一聲,示意他去付銀子,自己坐在位置上想。

多隆雖然只是個貝子,但是以這小子的忠心,以後的出息肯定不止這些,估計以後要承個郡王的爵也不是難事。這小子傻頭傻腦的,但是不是像是個風流花心的,加上有些親戚關係,這婆媳估計也不會很難相處。雖然算是親戚,但是這兩表姐妹也不是近親,倒也不用擔心血統問題。而且以多隆的家境,就是讓蘭馨奢侈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嗯,挺不錯的額附人選呢。

要說給蘭兒挑額附這事,永琪還真的是費了不少的功夫的。原來是想挑身邊兩個的,但是這兩個人都是活潑愛惹事的主,當兄弟還行,當妹夫那永琪是真的不放心的。所以一心想找一個老實可靠的。這次出征也是在周圍的將領中尋摸了很久,可不是長得可怕,就是家裡有老婆了,要是兩樣都不存在的,又沒個家世讓人看不上。

蘭兒的額附,不是隻要自己同意就萬事大吉的,皇額娘和太后兩人看不上,那蘭兒就別想嫁出去。所以永琪爲了這件事,可算真是費盡心力了。

所以,瞅中了多隆,左瞧右瞧都挺合適。那還能放過?嗯,回頭找人調查一下,如果後院乾淨,那就挑他了。

看多隆把銀子都交了,老老實實地站在自己身邊,永琪滿意地笑笑。嗯,雖然長得不那麼帥,但也挺忠厚老實的模樣。

“多隆,五爺今天教你個乖,以後,看到這些腦子有病的,不要湊上去教訓,直接讓奴才拖下去教訓就行了。自己動手,碰上了,也不怕染上他們那毛病。”

多隆連連稱是,永琪注意到他把手背到身後去,不斷地在衣服上擦着,似乎真的在擦什麼髒東西一樣。

永琪心中暗笑,這麼個傻小子,到底是怎麼當上貝子的?

“多隆,認識和親王家嗎?”

“回五阿哥,認識的。”

“嗯,你去給爺買些東西,然後送和親王家去。”

“是,五阿哥。”

弘晝心情舒暢地踱着方步往家裡走,今天可是好好地參了一把那個教子不嚴的碩王爺!哼,一個外姓王還敢在京城裡耀武揚威的,不給他點教訓,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看今天皇上的架勢,知道自己弟弟和兒子被罵,那臉色難看成那樣,肯定不會讓他們討了好去!

“哈哈哈哈!嗝!”

“哎呀,五叔,您沒事嗎?”

“你……你們怎麼在這裡?”

弘晝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最漂亮的花廳裡,永琪,福康安,和琳,多隆,四個半大小子圍着一張大桌,正在胡吃海塞。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吃的和不能吃的,還沒吃的和吃剩下的,還開了一罈他存了很久的竹葉青。

“你們……你們這羣混帳小子啊!”

永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呵呵笑着說:“哎呀,五叔,別這麼小氣嘛!”

弘晝怒氣衝衝地跑過去抱着酒罈子一看,還好,還好,還剩半壇。立刻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怎麼也不能讓這幫小子獨享了去!

永琪坐到他身邊,軟軟地趴在桌子在:“五叔,皇阿瑪怎麼說?”

“哼!我還能輕饒了他?”弘晝小小地喝了一口,幸福地笑眯了眼,果然是好酒啊!接着再狠狠瞪永琪一眼,被這小子糟蹋了。

永琪雖然喝得有點多,但還是清醒的,呵呵笑着抓了塊烤肉塞到弘晝的手裡,說:“五叔辛苦了!哈哈哈哈!福康安他們,嗝!他們送那幾個東西回了碩王府,哈哈哈哈!嗝!見到了,呃,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來着?”腦筋突然短路的永琪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一腳把身邊的福康安給踹了出去:“那傢伙叫啥?”

福康安抱着一條烤豬蹄歪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弘晝擔心地站起來看看,就聽到他:“呼……呼……”

“說……說忙爺……”和琳坐在對面大着舌頭說了一句,接着砰地一下埋到了面前的碗裡去。

弘晝看着這小子面前的碗是空的,鬆了口氣,這要是放着水還不淹死他。

永琪咯咯笑着,拍着桌子叫:“對,沒錯!就是那個碩王爺!”身子一歪靠到弘晝的身上,手臂一伸搭着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他們見到那個王爺了!哈哈哈哈,據說他當時就口吐白沫啊!哈哈哈哈!你說我怎麼就偷懶沒去看呢?哈哈哈哈!”

弘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這好歹是官袍啊,被他那油乎乎的爪子一放,立刻就完了。

不過已經髒了,那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反正再多髒點也沒什麼了不起。

昂頭把酒喝完了,看永琪傻笑着給自己到酒,問:“我說,你小子幹嘛提前跑回來?回來了還不回宮去,跑我這裡呆着,就爲敲我一罈酒?”

“不是。”永琪端起自己的碗和他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後用手抹了把臉,打了個嗝:“我等軍隊到了,再回軍隊裡去。嗝……哈哈哈哈!我也是將領之一,怎麼能丟下自己的軍隊不管呢!哈哈哈哈!”

弘晝翻了一個白眼,咕嘟嘟把碗裡的酒喝完了,問他:“你就帶着一小隊人提前跑回來,兆惠竟然同意?”雖然不是什麼大戰事,但是畢竟是自己最寶貝的兒子,乾隆就把剛剛回來不久的兆惠又派出去當大將軍,負責保護兒子萬無一事的回來。以兆惠的精明和穩重,不可能讓這小子就這麼提前自己跑回來的,在軍中好歹要安全得多。

永琪勾了勾嘴角壞笑起來,把弘晝摟緊湊近他小聲地說:“我們是偷跑回來的!哈哈哈哈!”

多隆酒量不行,早就趴在對面睡着了。永琪看看他,小聲地問弘晝:“五……五叔,這多隆……怎麼樣?”

弘晝挑了下眉,這小子問這個做什麼?看他雖然喝得臉上紅通通的,卻很認真的模樣。弘晝想了想,笑着問道:“是不是你要……嗝!把蘭兒……”

永琪點頭,對自己私交最好的五叔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看着挺好。但不知道……”

“呵呵,有點眼光!”弘晝再喝了一大口酒,頭暈暈地低頭和永琪湊在一起說道:“這小子是個好孩子,他家……雖然有幾個哥哥弟弟,但……但都不得他阿瑪的喜歡!呵呵,而且,也就這小子出息些!哈哈!選他沒錯的!哈哈哈哈!我……我幫你盯着,盯着他!量他也不敢欺負蘭……蘭兒!哈哈哈哈!”

難得看到弘晝這麼喜歡一個人,永琪放心不少,和弘晝哈哈大笑地不斷碰杯灌酒。喝完這壇,弘晝還心情很好地開了另外一罈,兩人把另外三個踹醒了接着喝了第二波,一直喝到桌上再無一人才停下。

而當管事進來的時候,就見所有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頭痛不已,找人給他們灌下解酒的湯,然後王爺擡去福晉那,其他幾個一人一個廂房,送去睡覺。

因爲宿醉,弘晝沒有去上朝,反正他就算不宿醉也難得上一次朝。雖然記憶力消失大半,但沒喝醉前的事還是記得的,連忙爬起來問:“五阿哥呢?”

正在給他準備衣服的福晉嚇了一跳,看他醒了走到牀邊來服侍他起牀,一邊回道:“永琪還沒醒呢。這幫小孩子學什麼大人喝酒,你也真是的,怎麼跟他們一起胡來。”

“永琪都十五六了,喝點酒怕什麼。”弘晝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了,也不管什麼早飯不早飯了,跑出去找永琪了。

永琪抱着被子睡得正舒服呢,被弘晝現學現賣地一頓狂搖,不得不從周公的懷裡跑出來。眯眯眼一臉的困頓,嘟着嘴非常不樂意地問:“幹嘛?”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睡呢!起來!”

“你很煩啊!”永琪揮舞着雙手把弘晝的雙手打開,直直地躺下去繼續睡。

弘晝着急啊,他這急性子哪裡還等得下去,繼續搖。重複四五次,永琪抱着腦袋起牀了。

洗過澡,永琪一邊啃饅頭一邊不滿地說:“五叔,你至於嗎?多隆又不是你兒子,你這麼緊張兮兮的。”

弘晝直接一扇子打中他的腦袋,小聲地說:“多隆這孩子缺心眼的很,自己不在意這事,十八歲跟沒開竅似的。他阿瑪倒是在意了,不過他想讓皇上給這孩子賜婚,這也算是個榮耀,以後這孩子繼承王位之類的也順暢些。明年就要選秀了,本來是想拖到明年向皇上求個恩典的,畢竟多隆也是貝子,有這個資格。不過再怎麼選,也沒有蘭兒好不是?我還是真挺喜歡這孩子的,蘭兒配他再好不過,你要是有這個心,我就招呼他阿瑪一聲,讓多隆好好表現。”

“這個嘛,我是看中了沒錯。”永琪也不弔人胃口,直接說:“可有些事不是我說了就肯定算的啊,你看,蘭兒養在皇瑪姆身邊,皇瑪姆一搖頭,多隆就是死而後已都沒那資格。”

“所以這事要靠你啊!”弘晝倒是挺積極的,給永琪倒杯茶,繼續說:“皇太后現在除了你,最疼的就是蘭兒了,你都同意的人她還能不放心?多隆你也認識了,是圓是扁你也看見了。這孩子雖然長得不如你,但那忠厚老實模樣還是不錯的不是?你在太后面前多推舉下,我也讓他額娘去拜見下太后和皇后通個氣,這事就能十拿九穩。”

永琪咬着饅頭眼珠亂轉,他確實是看中了多隆,但沒想到弘晝竟然這麼關注此事。看來多隆在弘晝這裡確實是非常不錯的人,那自己就不用多調查了,既然弘晝一手湊合此事,以後蘭兒有了任何委屈,自己唯他是問就是了。

“不過,多隆有十八了吧?他沒大婚是想要皇阿瑪賜婚我能理解,不過不會連個房裡人都沒有吧?”

“有倒是有,但那也不是什麼正式收房的,蘭兒還搞不定這個?”弘晝不怎麼在意這個,所以表現得不是很在乎,永琪倒不是很高興,說道:“五叔,如果這小子寵妾滅妻怎麼辦?”

“他敢!我滅了他!”弘晝拍着桌子發飆,永琪放心了。

正說着呢,一個奴才跑過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叫:“王爺!王爺!五阿哥!”

“叫什麼叫!一點規矩都沒有!”弘晝不高興地吼了一聲,就見那奴才跑進來火急火燎地叫道:“王爺,五阿哥!皇上來了!”

兩人剛站起來,就見乾隆一身普通官家老爺的打扮,在高無庸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給皇上請安!”

乾隆哼了一聲走進房間裡一屁股坐下,永琪嘿嘿笑了兩聲,湊過去站到身後去給他皇阿瑪按摩捏肩:“皇阿瑪,這大清早的誰惹您生氣了?您說,小五去教訓他!”

乾隆白他一眼:“就是你這個兔崽子!”

永琪縮了縮脖子,小心地退後三步,在乾隆疑惑地目光中小聲地說:“皇阿瑪,慎言啊!兒臣要是兔崽子,那您就成了兔爺了。”

乾隆反手抓起桌上的包子就砸了過去,永琪嘿嘿笑着,伸手一抓,塞進嘴裡咬了一口,“嘿嘿,皇阿瑪兒子這不是好好的嘛,別生氣別生氣!”

乾隆不生氣纔有鬼了,跳起來舉着扇子追着這小子滿屋子跑,“不生氣?老子不生氣你就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給我站住!膽子不小啊你,隱瞞主將脫離軍隊一個人跑回來,回來了還不回宮來請罪跑到外面去玩個快活,你是越發的大膽了啊!給我站住!”

弘晝嘿嘿笑着坐到一邊,敲着二郎腿端着茶看這父子打打鬧鬧,跑了幾圈,乾隆跑不動了,坐在凳子上喘氣,永琪這才嘿嘿笑着湊過去:“皇阿瑪別生氣,這氣出病來可怎麼好?藥那麼難喝還是不喝爲妙。”抓抓頭繼續問:“是不是兆惠寫信告狀了?哎呀,我留了字條的。”

乾隆指着他手指發抖咬牙切齒:“字條?你那是字條嗎?啊?就四個大字:事急,勿念!勿念你個頭!兆惠給你嚇得請罪狀都遞來了!把我的大將軍嚇出好歹,我就砍了你下酒!”

永琪跑到他身邊去倒杯茶雙手遞給乾隆:“皇阿瑪喝茶,喝茶,哈哈,兒子是真的急啊,這纔沒時間慢慢寫嘛。”

乾隆哼了一聲,接過茶來喝了一口,算是放過他。雖然是氣得不輕,但看到兒子混身上下齊全,跑跑跳跳什麼事都沒有,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真要打他也不捨得,借這個臺階就算了。

永琪坐下來正要和他皇阿瑪說他這一路的收穫,還沒等張口呢,就見又一個奴才跑過來着急地道:“啓稟皇上,王爺,碩王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