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宛地新來一位縣令,叫文種,字子禽。文種家算是中產階級,以前在楚國郢都做官,因不是貴族,所以遭到權貴官人的擠壓,被下放到了宛地這個地方做縣令。而原宛地的那個縣令應該是上面有人,通過關係走了後門高升了。
文種在宛地這些時日,先是把原縣令留下的爛攤子給收拾好,對於一個有着治國之才的人用來治理一個小小的宛地,對於文種來說簡直是太大才小用了。所以在這些公事上文種根本就不用很多時間就完全可以把事情穩妥搞定。
接下來,文種爲了更好的瞭解宛地的情況,提出要出去巡查一番。說來也是湊巧,這天范蠡也剛好在街上上串下跳的不知在模仿什麼動物,不時的又叫又笑的,整個人看起來邋遢得很,頭髮也是凌亂不堪。剛好文種也看到了,不過看到范蠡的眼睛感覺到一陣的凌厲,以他多年的經歷和經驗看得出這個人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文種第二天叫了個隨從去查一下這個范蠡這個人的一些事情,還有家住哪裡?這個隨從很快就查到范蠡是去年來縣府這裡謀份差事做,但是守門的看他年紀不大,不予通報,還說了一些辱人的話語,狠狠的將范蠡趕跑了,據說從那以後就變得瘋瘋顛顛的了。
第三天文種叫了隨從去請范蠡,隨從到他家的時候,見到的是範詳夫婦。簡單的說明了來意之後,範詳就來到了范蠡的房間準備叫他起牀。此時范蠡還正躺在牀上沒起來呢?不過也是聽到了外面兩人的對話。範詳還沒開口呢,范蠡就對範詳說道:“哥,你不用說了,我都聽到了。勞煩你出去對人家說,范蠡不過是人人眼中的一個瘋子,就不必召見了。”
見到范蠡這麼說,範詳也只好出去告知那隨從:“今天舍弟抱恙在身,不方便見縣令大人,還請見諒。”
隨從當然也是聽到了范蠡的傳話,不過範詳也不好意思摸了縣令的面子,所以纔會說范蠡不舒服不方便去見縣令大人。
那隨從回到縣府對文種如實的將聽到的話告訴了他,還說這個瘋子簡直太狂妄了,知道是縣令大人你叫我來傳話,竟然還躺在牀上,真是不知禮數。
這時文種自言自語的說道:“有意思,這個瘋子實在有意思,真是個奇人,明天我親自去見一見他。”
隨從聽了不由一怔:“大人,他不過也就是個瘋子罷了,沒必要你親自去吧。”
文種笑了笑道:“像這種人,要不是真瘋就是個奇才啊!隨從還是不明所以,反正他怎麼看范蠡都是個十足的瘋子。 ”
又過了一天,文種和隨從來到了范蠡的家門外時,看到一條大狗汪汪的叫了兩聲從門裡竄了出來,這時旁人一看,哪裡是條狗啊,分明就是人披着狗皮學狗叫。
村裡有人就說道:“看,這就是那個瘋子范蠡!”
范蠡學着狗叫從屋裡突然竄出來,文種的隨從怕他見到這難堪的場面,急忙用衣服擋住了文種。對着范蠡吆喝到:“縣令大人在此,休得無禮!”
可是回答他的又是兩聲狗叫聲,旁人見到此情景,都是一陣鬨笑,這時隨從怕文種尷尬,就勸他趕緊離開這裡。
文種這時笑了笑:“你不明白啊,我聽說狗只對人叫,他只是披着狗皮的人學狗對着我叫,那證明他認可我這個人啊。今天我看到他這樣子,我覺得他的表現像個聖人。聖人對我叫,這是在擡愛我啊。”
說完文種整了整衣服朝范蠡拜去,范蠡聽到這裡,知道文種不是昏官,要不絕對容不得別人這樣對他,也說不出那些那麼有深意的話來。
此時范蠡也知道這次戲弄的玩笑開大了,真是太失禮數了,所以慌忙的逃離了,見到此,旁人又是一陣大笑。
當晚,范蠡安心的睡了一覺。因爲從第一次文種的隨從來叫范蠡去見文種,范蠡拒絕後,文種還能親自過來叫他又不被范蠡的一些瘋癲舉動動怒,這樣的人肯定是會心達意之人。
次日早晨,范蠡對哥嫂說:“今天有貴客來訪,還請嫂子爲我找一件像樣的衣服來,還有請兄長上街買點酒菜招待貴客。”
嫂子來了興趣了,問道:“是哪位貴客啊,怎麼突然搞得那麼隆重呢?”
范蠡:“就是昨天那位咯。”
範詳驚愕的說道:“是縣令大人!可是,前天你拒絕了去叫他,昨天又裝狗對着他叫,他還會來?”
范蠡:“肯定會來。看范蠡說得那麼自信,兄嫂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吃過早飯兄長便去了集市買些酒菜,嫂子找來了一件還算像樣的衣服,范蠡也馬上去洗漱了一番,把亂髮也紮好,穿好了衣服,看起來也還算有模有樣的。
范蠡嫂子開玩笑的說道:“今天穿得那麼正經,看着這身裝扮像是娶親啊。”
范蠡也笑着回道:“像我這種瘋子哪裡有人肯嫁啊。”
“如果你平時穿着都像今天這樣,人家也不至於說你是瘋子。”范蠡嫂子說。
范蠡:“今日有貴客來,我當然穿得正經一點,如果平時沒有貴客來我天天都穿成今天這樣那纔是瘋子呢。”
嫂子笑道:“少伯說話做事跟別人就是不一樣,真是與衆不同啊。”
范蠡也笑着回答:“如果我跟別人一樣,那我就不叫范蠡咯。”
中午,文種一人果真騎了馬來到了范蠡家門口,范蠡馬上迎了上去施了個大禮,然後文種請進了房子分賓主坐了下來,爲昨天失禮的事向文種道了歉。
文種看到范蠡現在的樣子跟昨天有大大的改變,穿着得體,髮型也不亂,完全可以說是儀表堂堂,禮儀周到,一點都不像人家說的瘋子。
文種看着心裡甚是歡喜,高興的說:“昨天你是以聖人的方式和我交往,讓我大開眼界,對我來說很值得學習的我怎麼會在意呢?所以請少伯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了。”
范蠡:“我在這村裡就是個瘋子,縣令大人竟然多次屈尊來叫我,真讓我過意不去啊。”
文種:“少伯可別這麼說,我知道少伯少時在外跟名師學得真傳,今天能見到真正的你,是我三生有幸。我文種是郢都人,字子禽。以後就叫我子禽好了,別再叫什麼大人大人的了。”
范蠡見文種說得那麼誠懇,連忙說道:“好,好,好,你比我大,那我就稱你爲子禽兄吧。片刻間,兩人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這時,範詳已經將酒菜端了上來,打了聲招呼就退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