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欣是生於七0後的人,他吃過苦,受過窮。所以愈富他愈珍惜、愈發地低調。這叫包子有肉不在褶兒上。有錢咋?有錢也不是自己用來炫耀的,有錢那是留給妻兒來享受的!
燕倒不是那種享受型兒的女人。收到雨欣的第二筆錢後,燕便毫不遲疑在家的附近買了一幢四十多平的鋪面。索性也從單位離職,自己幹起了藥鋪的生意。
岳父真誠地打來電話,“女婿啊,當初攔你南下,是爹我錯了。”
雨欣哪能和他老人家計較。一家人,除了雞毛蒜皮的拌嘴,不可能有仇怨的。雨欣呵呵一笑:“爸,這世上沒對錯。也許今日你覺得我是做對了;也許明日形勢一變,我又成了做錯的人。”
“呸呸呸,盡是胡說。你得好好幹,讓你的工程越做越好!”
低調不是絕對的。身邊清楚自己底細的阿榮、阿貞、樑總可不幹,動不動就拉上他去消費,他被宰,他們還美其名曰,“劫富濟貧。”
雨欣對兄弟們倒是大方,每次他們要求請客,他都爽快地答應。想想剛來時,自己沒少被他們請,這人情自己得還。
這一天,雨欣又被阿榮和阿貞架出來請客。雨欣要去粵香亭吃,阿榮堅決反對。
“當初來這裡請還差不多。你現在好歹也是個老闆,怎麼還來這種小店?不行,咱去市裡,吃完飯再洗個桑拿,多舒服!”
雨欣堅持己見,“桑拿明天你自己去,我出錢就是了。今天必須到粵香亭。你倆要不去,我自己個兒去吃。”
阿貞見雨欣今天沒叫上樑總工,似乎預知了什麼,馬上勸阿榮,“就聽雨欣一回,今兒咱就去粵香亭。”
三人說說笑笑步行來到粵香亭的門口。店還是那個店,人還是那個人!巧巧穿着黑色的大雨鞋在爲停靠酒店的車子沖洗。
遠遠地,巧巧望見了走過來的三人。她呆呆地望向他們,不由自主地扔掉手中的水管。她的眼中漸漸地濺出淚花兒。
雨欣裝出吊兒郎鐺的樣子,手插褲兜、輕吹口哨走向巧巧。他想裝出自信與驕傲,他想鼻對鼻地靠近她,讓她仔細看看當初那個窮子!他來這兒,心裡是一種純粹的炫耀與報復的心理。
可是當他真正地走近她,看到她略顯憔悴的面容,淚光閃閃的眸子時。那一剎,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報復心全沒了。他的心一陣陣地收緊的痛。
雨欣的眼睛
也紅了!他不敢再望向她,轉身幫好關掉了水籠頭。“巧巧,你憔悴了好多!”雨欣關掉水籠頭沒有轉身,背對着她說道。
雨欣沒有看到,這一句話出口時,巧巧已經淚流滿面。她快速擦掉淚水,撒腿向後院宿舍方向跑去。
雨欣剛欲追過去,阿榮和阿貞跟了上來。“別他媽的騷情,你和她這一篇翻過去了,懂不懂?”阿榮提醒道。
三人要了菜,剛開始喝上。巧巧換了一身漂亮的花裙子從後院回到大廳。她徑直來到衆人桌前,給三人的杯子加滿後說道:“你們三個好久不來這裡了,今天可要多喝幾杯。”
她完全是一種機械似的客氣。雨欣在她說話間望向她。雖然眼圈依然還紅彤彤地,但明顯臉是重新洗過了。
他看她時,她也在看着他。倒完酒,她就在桌邊站着,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雨欣。
“坐下來一起吃吧,又不是生人。”雨欣說道。
“是啊,妹子坐下吧。單從你看見我們到來,重新‘沐浴更衣’這份隆重,哥就得請你喝一杯。”阿貞嘻嘻地勸道。
巧巧面色一紅,依着望着雨欣說道:“不了,你們吃,我還有事。”巧巧婉言謝絕,說完起身復又回到後院。
“你倆先喝着,我去後院找巧巧聊聊。”在阿榮與阿貞的嘲笑聲中,雨欣起身離席。
似早有所料。巧巧的門敞開着,她默默坐在牀頭,左手扣着右手、右手扣着左手,似乎在緊張也似在等待。
終於,她擡頭看見他挎着皮包出現在門口兒。她的嘴角閃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她的大眼向雨欣一閃又快速地低下頭。右手扣着左手,左手扣着右手。
雨欣走近她。眼前的女孩兒,依如從前,無助的目光裡帶着點點憂傷,略施粉黛的臉上略顯蒼白。他心疼,最初認識她時就是這種感覺。
“你很久不來”。巧巧怯怯地擡起了頭,捋了捋遮在前額的秀髮。
“嗯,一直不好意思來。”雨欣面無表情。
巧巧復又垂下頭,“我知道,我這樣的人,在你的心裡從來就沒有瞧得起。我知道因爲樑總的事你耿耿於懷。”她說話聲音很低很低。
“是,你讓我在朋友面前丟盡了面了。我是挺憤怒。”雨欣直言。
“今天是向我來發泄你的怒火的嗎?”她重新擡起頭,這次沒有怯弱,目光中閃着倔強與無畏。
雨欣一直望着她,半晌不說一句話。她也挺起倔強的脖子迎視着他,倆人兒好像一對兒半雞般。
“呵呵,看你那小樣兒。我承認,最初時我恨得想殺了你。可是如今早過去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無情不代表我無義。”雨欣任她那麼站,自己反倒放下皮包,坐在了她原來坐的位置。
“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就是一個婊子,我談什麼情和義呀?誰有錢我就跟誰睡,你高不高興關我屁事。”巧巧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居然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的行爲。
“別他媽的作踐你自己。這話別人不說,你怎麼還自己罵上自己了?”雨欣仰着頭看着她那虎虎的目光說道。
“我在你心裡不就是這樣的德性嗎?你心裡不知道這樣罵了我多少次呢,今天我自己再替你重複一遍,讓你心裡舒服舒服。”巧巧依然不肯罷休的樣子。
“不是?咱倆到底是誰做錯了事?到底是誰做了對不起人的事?”雨欣被她這步步緊逼的架勢弄得手足無措。
雨欣不想再和她這麼僵持下去。他拉過皮包,拉開拉鍊兒取出一沓一萬元的鈔票輕輕放在她的牀頭,“巧巧,我們之間的過節都過去了。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跟我說,我現在有些經濟能力,能幫到你的地方我一定盡心幫你。”
說完,雨欣挎起皮包欲離開。
“等等。”巧巧快速拾起牀上的那疊錢扔回了給他。
“你,你不是缺錢嗎?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何必跟我客氣?”
“我是缺錢。男人只要給錢我就陪睡。”巧巧的眼裡閃出的不再是淚水,而是倔強的憤怒。
“別鬧了巧巧,過去的事兒我都忘了,你咋還沒完沒了?”雨欣將錢重新甩到牀上扭身快步向前廳走去。
巧巧沒有追。她回到屋關上房門。看着牀上的那沓鈔票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自言自語道:“對你,我要的是人,一生一世。可是你偏偏給錢,哎!”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回到前廳的雨欣吃不下、喝不下。就那麼沉默地坐着,任阿榮與阿貞怎麼勸他,他就是少言寡語。這酒實在是無味,阿榮與阿貞草草又吃了幾口便陪着雨欣離席而去。
“三位慢走!以後可要常來呀?”胖老闆娘一搖一擺地送他們出門。
“你是想我們的酒錢吧?哈哈哈,你咋越來越胖?”阿榮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