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得救治知悉戰情,赴園林對坐劍蘭

一個時辰後,夏荊歌和風甫凌就已經好生生地在雲劍派的客房裡待着了。這門派裡大設施都還沒怎麼被破壞,因此他們倆都能沐了浴,換了差不多合身的衣裳,算擺脫了狼狽的狀態。就是雲劍派傷患太多,客房擁擠,他倆半大小孩只能擠着睡了。

夏荊歌手裡握着那柄破了的黑麪鏡,坐着沒有反應。

或許正如夏荊歌所說,修士是不會見死不救的,風甫凌身上已經抹了藥綁了繃帶,神態一時比沒受傷的夏荊歌要好些。

這多半是因爲雲劍派的修士已經幫他們倆確認過了,地底下是還有個結界在,雖然微弱,但是到底沒有坍塌了。也就是說項融和項雨暫時是安全的。

現在的問題是,雲劍派雖然掉下來了,自身也還是有個結界在的,也正因爲有這個強力結界在,他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才能使房屋基本保持建築完整。這個結界尋常弟子無法破開,得等他們的掌門過來,在那裡重新開個出入口,才能把項融和項雨兩個救出來。

無論怎麼說,這個情況都比得知他們兩個已經徹底被壓扁了好多了。

把他們帶回雲劍派的是一個看面相約莫十□□的修士少年——實際年齡可能要大些——叫作莫無意。他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卻是好心腸。他原是在空中發現下方有靈力波動,以爲是哪個落單的修士,纔過來一看。發現風甫凌受傷後,也是二話不說就帶着他和夏荊歌回了門派。

夏荊歌從他那裡得知,雲劍派原是二重天一個偏僻地界的小門派,魔族偷襲各界結界的時候,雲劍派本來是不大可能被在意,也不大可能被波及到的。他們掌門,也就是莫無意的師父心懷公義,見諸大門派要麼被使計端下,要麼被叛徒禍害,要麼就拼了個零仃無幾,就站出來收納那些受了傷的修士和已經被滅門,只僥倖存活的修士們。

收的修士多了,也就引起了主意,這不,就被魔族依樣畫葫蘆地破了他們那片天域的大結界,掉下來了。他們這些修士自己則是在上界中與那些魔族打了起來。

據莫無意說,這些魔族用了一個很狡猾的策略,他們拿較高實力的魔族來對付較低實力的修士,譬如,對付他們二重天修士的就是實力與四重天修士相當的魔族。加上魔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猝然起事,而修真界中還有老大一部分喜靜的各界修士高人閉關在沒人能找得到的小結界裡,戰況因此相當被動。

這時候大部分修士仍還在上界打鬥,莫無意等人是帶傷患下來安置的。

夏荊歌當然也逮着機會跟他打聽了九華派的情況,莫無意所知的情況也不多,大概就是些九根神柱全斷了,九華派幾乎全軍覆沒之類的修真界大衆消息。但這對已經掉下紅塵界的夏荊歌來說,還是有用的。

他已經知道了……

九華派掌門夏青蘆率六大長老與四十二名高階弟子築七七天羅地網陣與魔君廝殺,神界救援久不至,他們勉力支撐三天三夜後以四十九人全部陣亡的代價重傷了魔君。後來天柱也只守了一天多,就失守了。

沒人知道神界救援爲什麼沒來。

他們住在九重天上,發生了什麼,有什麼考量,一般人也弄不清楚。

按莫無意的話說,就是神界不明原因不能趕來救援。可夏荊歌聽在耳裡,就是不相信他們怎麼可能連派一個有點實力的神來救援都做不到?

魔域實力最強的人魔君打的是他們九華派,又不是神界!

魔君那是什麼樣的人物?

那是能一統魔域,和神將打得地動山搖都分不出勝負的人物。

神界沒有救援,就憑他們九華派一堆還沒飛昇的修士,怎麼可能打得過魔君?

至於他爹當時爲什麼單單把他踢下紅塵界,如今夏荊歌想來,也相當明白了……

夏荊歌在心裡把一些事理順了,方強撐着擡頭對風甫凌道:“你好些了麼?好些的話我出去走走。”

風甫凌微點了一下頭,夏荊歌就起身準備往門口走去。

“你爹是九華派掌門?”風甫凌在背後問。他是根據姓猜的。

夏荊歌腳步一頓,緩緩地點了點頭。

“……節哀。”

風甫凌也只能這麼說。

實際上,這句話對本人來講,作用並沒有多少。有時候,並不是別人說節哀,就真的能少一些哀痛。

夏荊歌有些挪不動腳,他直挺挺地站了一會,才說:“從天柱掉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害怕猜對了……”

風甫凌聽出了一點哽咽的腔調,但是夏荊歌並沒有回頭。他小聲地吸了吸鼻子,推門出去了。

風甫凌在房間裡躺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好受些了。他在心裡把仙門中藥的療效誇了一遍,不知爲什麼有點放心不下夏荊歌。等了半天又久不見夏荊歌回來,到底是掀了被子穿了衣服出去找他了。

雲劍派這地方相較九華派離紅塵界還是很近的,因而一應山石林色,都與紅塵界相近。風甫凌出了房門,踏上長廊,四下裡看看。廊上有幾個年紀不大的道童端着藥來來回回,風甫凌攔了一個道童問道:“這位小道長,請問你有見到一個穿你這樣道袍、但並非你門派弟子、長這麼高的男孩子麼?”風甫凌擡起一隻手在自己鼻子下方比了比。

那道童搖搖頭,“我這纔剛過來,沒看到啊。”

風甫凌又問:“那這附近有什麼地方比較偏僻的?”

“……花園那邊吧,那兒僻靜,現下這時候也沒什麼人過去。喏,在那邊,你去找找看。”

風甫凌道一聲謝,就循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這邊一整片都是住的傷患,人多,他估計夏荊歌肯定是跑到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哭去了。

風甫凌走了小半刻鐘才走到那個花園。外面枯寒已冬,這園裡竟然像春夏之季一樣生機勃勃。大抵修士們都有點不太一樣的癖好,那花園裡種的花花草草都大得風甫凌以爲自己變小了。隨便一株黃花都有他半個身子高,整個身子粗。隨便一株向日葵都能和參天樹媲美,甚至還有些奇奇怪怪叫不出名的花草。

只有道路還算正常,是鵝卵石鋪出來的。

風甫凌拂開身邊搖曳的藤枝,順着那條窄小的道路走進去。

不多時他就看到夏荊歌了。

他坐在一片寬大堅硬的草葉上,就跟坐在一塊石板上似的,紋絲不動。那株草看形狀有點兒像劍蘭,只是特別大,應當也特別硬,墨綠堅韌,葉片帶着倒齒,看起來還有點鋒利。

夏荊歌就那麼毫不在乎地坐在其中一張葉片上,好像一點也不擔心那葉子會把自己割傷了。

他又穿着白色的道袍。那借來的衣裳對他來說還是寬大了一點點,不太合身地攏在身上,袍腳有點過長,只前頭一幅被夏荊歌撩起來放在腿上,其餘的就懸空垂了下去,隨着不知哪來的園風飄搖。

晃眼一看,恍惚縹緲得就像是嵌進了一派綠迢之中。

風甫凌腳下停了一停,繼續走了過去。

夏荊歌已經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微微揚起頭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傷不會好那麼快吧?”

風甫凌走過去,也坐在了旁邊的葉片上。他隨手摸摸葉齒,那葉齒比想象中要鋒利許多,他的指腹立馬滲了顆血珠出來。風甫凌如常沒什麼表情,也不在意,甩甩手說道:“還以爲你又躲着哭了。”

“我已經決定不再哭了。”夏荊歌的語氣聽起來平平淡淡、尋尋常常的。他的雙眼也確實並沒有紅腫起來,臉上也毫無淚痕遺蹟,不像是哭過的模樣。

風甫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昨晚還哭得鏡子啪啪響的人,竟然真的說不再哭就沒有哭了。

他提起一隻腳踹了踹地面的泥土,踹得它們飛揚起來。鬆軟的泥土們像是被射飛的小石子一樣爭先恐後地畫出道空中弧線奔了出去,離開了它們靜止生存了許久許久,也許已有數十年、乃至上百年之久的故土。

弱小的存在便是如此,常因外力的干涉身不由己到不能後退的地步。

但是誰又沒有過這種時候。

誰都有。

只不過是個誰先誰後的問題。

他,項融,甚至項雨都已經過了會哭的時候,夏荊歌不過是正經歷完那樣一個階段而已。人總要突然在哪一天明白過來,突然就活得更像個大人了。

夏荊歌擡起手,麻白的袖口擦過風甫凌的額角,擦得人泛起些微輕癢。風甫凌撩開那幅袖子,順着夏荊歌那根玉白修長的食指望向視野的盡頭。那是一個隆起的土坡,看那土黃枯零的成色就知已經不在花園範圍內。

“莫道長說,項融和項雨就在那山坡下面。你包紮的時候怕你太激動沒說,後來知道了我爹的事……就忘了說。莫道長說他安頓完那些傷患就親去上界請掌門下來救人……也不知道那位掌門明天能不能回來,聽說上頭打得很激烈。”

風甫凌心裡便又不太穩當,擔心那掌門並不肯管兩個紅塵界普通人的死活。

夏荊歌滑下那葉片,拍拍衣袍站了起來。

“你去哪?”風甫凌見他整肅衣裳,不禁問道。

“我去找莫道長,請他帶我上戰場。”

“你去戰場幹什麼?”風甫凌一下子從葉子上蹦下來拉住他。

“去幫忙。”夏荊歌咬着脣,推開風甫凌那隻手道,“我覺着我還是能幫上忙的。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風甫凌認真打量他片刻,心中一時有些感動。不論夏荊歌是單純爲了給他爹報仇,還是一箭雙鵰順手給項融和項雨求求情,只要他去了戰場,不出意外都要造成雲劍派將要承他的情,掌門下來給他們開結界的事實。只是這樣一來,夏荊歌自己只怕就要陷入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他雖沒讀過幾本書,卻也聽過不少坊間故事。

這世上若是出了一樣對別人極有用的東西或人,那東西或那人若是沒有自保之力,什麼時候不是落入你爭我搶的境地?

可風甫凌也深知,即便是自己,得知自己親人朋友全被魔族所殺,也是不會繼續放着這樣的能力不用,躲起來不報仇的。所以他其實也並沒有立場去勸夏荊歌,夏荊歌這份救項融項雨的恩情,他也是不能不領的。因而風甫凌思忖片刻,認真告誡道:“不要告訴他們你上戰場怎麼起作用。不然你會後悔。”

夏荊歌一愣,沉默了一會兒,在這沉默的工夫裡,園子裡起了風,溫溫脈脈的,是春日的溫度。

“恩,我不告訴別人。”

夏荊歌朝他笑了笑,就轉身離去。

50.面機宜互相試探,商議定丟入魔窟145.天道不管情感事,乍然驚醒有奇出100.邀此明月意然然,恍然相見可茫茫34.江雲城中起爭端,自曝身份見師侄50.面機宜互相試探,商議定丟入魔窟7.風雲變幻天塌陷,救鼠閒話原舊識18.欲上戰場求道長,拒而送藥請師降45.不請自來黑衣魔,六部上魔得消息59.長夜漫漫點燭談,此意已決知桑陽55.請雕玉簪且保密,坐困棧中望長街21.辟穀不成來食果,口授心法試雙修135.做事光正輿論響,原是臨光派中人127.燈下燭影對共言,計出是爲引機鋒44.修魔不同如晝夜,分明特別向普通25.出結界人煙靡亮,探結界別話傳言60.風起嫦娥結說書,此言屬他不屬我150.託付稚兒赴前線,驚天泣地驚二界88.交易既成靜候銀,心繫至交索法鏡33.枕邊夜綿心有感,溫情柔意可傳達,42.是左是右皆君意,千載難逢莫錯過91.三路會師相重逢,各自爲戰悉意圖92.突圍尋城鑄靈結,此命雖逝猶倏光17.得救治知悉戰情,赴園林對坐劍蘭111.喬裝易容入九華,多方試探定範疇155.霜寒映晴綻笑顏,不歡而散許明光105.出關已是百年身,世事鉅變我不變147.思定後動無可安,撫養善後起爭端6.欲授仙法御後敵,靈氣無蹤知有奇114.物非人是修士界,雙修之書需靠借101.世間哪有同樣葉,相似不過是巧合21.辟穀不成來食果,口授心法試雙修117.得證大道需入世,修煉有如人吃飯99.議定四條人既走,師侄拍馬無痕跡20.估算失誤未樹威,收徒不成鎖結界51.尋師兄七上八下,猜行蹤八不離九160.而今井軸已融合,一月之時歸紅塵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32.村中夜宴試葷腥,豁然開朗知父心16.雪地滑坡滾深坑,互救互助望仙門3.欲回家鄉無門入,欲救小妹遙路途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73.簡單至極你不知,絞盡腦汁不得解74.神算和尚雙殞命,分道揚鑣疑無路84.時光流逝漸成習,偶遇少尊詢荊歌11.夜露關懷不解意,兄妹別話定來路153.莫待見時悔遲意,須看今朝有劍靈84.時光流逝漸成習,偶遇少尊詢荊歌35.南海玄翁來擄人,正大光明定情人143.命運軌跡既已定,不肯就範猶不甘162.最後一日訴衷腸,天地新衡共慶歡56.此情可定贈玉簪,回之以情報佩玉110.天界分裂成兩派,我不欲選不願忘154.問非劍靈獨一格,清渠而今始姓夏125.以身相許欠百年,何時償還你說算93.以人爲質非正道,物是人非卻無感148.此子心硬如石塊,只肯遠觀不近嬉162.最後一日訴衷腸,天地新衡共慶歡125.以身相許欠百年,何時償還你說算143.命運軌跡既已定,不肯就範猶不甘93.以人爲質非正道,物是人非卻無感45.不請自來黑衣魔,六部上魔得消息110.天界分裂成兩派,我不欲選不願忘11.夜露關懷不解意,兄妹別話定來路156.再見桑陽製法衣,戰起不能遺世立127.燈下燭影對共言,計出是爲引機鋒139.眼神不變見萬物,傳聞百變出真愛23.曲曲夜話望星空,遙遙千里不識蹤13.欲觀壁上誤殺兔,修爲四散引魔族154.問非劍靈獨一格,清渠而今始姓夏1.夏荊歌落難紅塵,欲報恩錯戲少年100.邀此明月意然然,恍然相見可茫茫46.失傳萬年連山易,突現木門略熟悉146.此情不合衆心意,只待清渠長成時148.此子心硬如石塊,只肯遠觀不近嬉82.相處不似想象難,迷月故鄉在月亮54.回客棧知計謀生,往雲劍悉有可證29.接任務手癌晚期,增任務機不可失61.見桑陽知有隱情,獲信息魔君之子116.莫要同我論雙修,如此失態怎可修134.專項法陣作防禦,誤人子弟雙修圖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138.兇殺案了起風波,延請諸修共審案9.因入洞府得安虞,直將術法授別餘94.命中註定終成真,分道揚鑣無可奈117.得證大道需入世,修煉有如人吃飯29.接任務手癌晚期,增任務機不可失122.釋因由無可衡量,想不想只在過往135.做事光正輿論響,原是臨光派中人56.此情可定贈玉簪,回之以情報佩玉156.再見桑陽製法衣,戰起不能遺世立127.燈下燭影對共言,計出是爲引機鋒153.莫待見時悔遲意,須看今朝有劍靈103.誠邀明月渡劍神,閉關靜養是權宜98.摺紙數日認師門,向豐話嘮屬一絕28.救病人知九華派,言特別互訴在意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27.聞聽病症救孩童,消除魔氣遇故人37.城光失色別居客,共敘離常憶別昔119.甫凌情況甚奇怪,歷練來去憑因緣4.地動山搖遇殿鼠,惑語千言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