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員警,汪慶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伊書遙面前,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有人在偷窺我們?”
伊書遙一驚,她做的如此的小心謹慎,怎麼還是被發現了,“會是什麼人呢?狗仔隊?”
汪慶搖搖頭,“還不清楚,人就躲在窗臺下。”
按照汪慶所說的,伊書遙果然看到窗戶邊躲着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向裡張望。這其中產生了一個問題,兩人所處的方向並不一樣,可都看到了一個偷窺的人,也就是說躲在外面偷窺的不止一個人。
兩人很快就商量出了一個應對之策,汪慶假裝要離開,伊書遙去送他,兩人走到門口,偷窺的人並沒有離去,只是悄悄的藏了起來。汪慶向前走了幾步,猛的向右一拐,急速向前衝去。突然的變故讓偷窺的人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撒腿就跑。
伊書遙大叫,“汪慶,你怎麼往那邊跑了,人在這邊呢。”等她看到黑暗中跑出一道人影,才明白原來那邊還有一人。可她的叫聲已經驚動了躲在暗處的另一人。眼看着另一人就要跑了,伊書遙顧不上危險,追了上去。
“站住,不許動!”在影視作品裡,警匪之間的追逐都是這麼開始的。可這句話實際上並沒有多少作用,做了壞事的傢伙不可能因爲你這一句話就停了下來,該跑的還是要跑的。伊書遙喊了一句,那黑影反而跑的更快了。伊書遙不能讓他跑了,咬着牙大步的追了上去。在辦公室裡坐的久了,體質有些下降了,還沒跑多遠,就氣喘吁吁的不行了。那黑影似乎不是狗仔隊,就是學院裡的人,對學院的情況十分了解,專挑人少難跑的路跑,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伊書遙甩到了後面。
堅持,堅持,再堅持,最終伊書遙還是跑不動了,抱着一棵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豆的汗滴不停的從額頭上滾落下來,眼睜睜的看着那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她喘着粗氣咬牙切齒的說道,“小子,算你跑的快,別讓姑奶奶逮到你,不然非把你的腿給打折了。”伊書遙抱着樹足足喘了半個多小時,一對小情侶路過,以驚訝的目光望着伊書遙,那男生低聲說道,“你看,她找不到男朋友,都急成什麼樣了。”伊書遙聽了兩眼一翻,差點就暈了過去。
感覺腿不再發軟了,這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等她挪回到停屍間的門口,看到汪慶也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他肯定也沒抓住偷窺的人,伊書遙的心理一下平衡了,還調侃的問道,“汪慶,你追的人呢?”
“那傢伙專往偏僻的地方跑,我又不熟悉路,被他給跑了。”
“咦,那你怎麼纔回來啊?”
汪慶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迷路了!”
“你堂堂一個員警,居然會迷路,哈哈……”伊書遙很不淑女的大笑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剛纔自己追人沒追上的倒黴樣。用自身的行動準確的詮釋了什麼叫五十步笑一百步。汪慶反問到,“那你追的人呢?”
伊書遙不說話了。
兩人誰也不看誰,低頭着默不作聲的往前走。伊書遙面無表情,可是眼珠子亂轉。無意中看到在一棵大樹後,似乎還躲着一個人。看到伊書遙向這邊看,向樹後縮了一下,伊書遙更加堅定那裡藏着一個偷窺者。伊書遙就想不明白了,她做的那麼謹慎,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竟然引來了這麼多的偷窺者。想要弄個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到一位偷窺者,一問便知。
“嗨……”伊書遙輕輕的碰了一下汪慶的手。
“幹嘛?”
“那棵樹的後面好像還藏着一個人。我們前後夾擊,抓住他。”
汪慶以爲伊書遙在逗他,頭都沒有擡一下,悶聲往前走。伊書遙急了,在汪慶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的汪慶差點叫出來。一雙大眼睛淚汪汪的瞪着伊書遙,伊書遙一下就慌了神,“你別這樣看着我,跟深閨怨婦似地,那邊真的有人偷窺,不信你看。”
順着伊書遙所指的方向,汪慶果然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躲在樹後面,一下就來了精神,被伊書遙掐的地方也不疼了。“你從正面衝過去,我悄悄的從後面繞過去,我們前後夾擊,除非他張了翅膀能飛,不然休想逃走。”
伊書遙也是這麼想的,兩人一拍即合,汪慶假裝生氣向回去了,實際上是悄悄的饒到了背後,伊書遙站在原地,吸引偷窺者的注意。汪慶到達預定地點之後,對着伊書遙擺手示意。伊書遙早就準備好了,看到汪慶的示意。伊書遙腳下使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大樹衝去,樹後的黑影轉身就跑,汪慶早就準備多時了,一把抓住黑影的胳膊,右腳一磕黑影的右腿,黑影向前傾倒,他順勢就將黑影摁倒在地上。這一切全部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的,黑影摔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呼。
汪慶一下慌了神,他下了重手,沒想到被他按在地上的是個女人。伊書遙提起腳正準備對黑影的屁股狠狠的踹上一腳,以報她之前的怨氣,可聽到黑影口發出的叫聲之後,她的腳在空中硬是停下了,她的鞋跟距離黑影的屁股不到幾釐米的距離。收回腳之後,伊書遙試探着問道,“秦凡曉,是你麼?”
她這一問,被按在地上的黑影一下哭了出來。伊書遙一把推來了汪慶,“你還按着不放,這是我學妹,下這麼重的手,真是的,凡曉,你傷着了沒有啊。”地上的哭的更帶勁了,手上沾着地上的塵土,再往臉上一抹,沾着臉上的淚水,一下就成了大花臉。在燈光下,伊書遙也是費了半天的勁才認出是誰。
“都是這個傢伙,下手太狠了,學姐替你報仇。”
“好說我呢,你也挺狠的,那一腳差點就踩在人家屁股上了。”話還沒說完,伊書遙一腳踢在了汪慶的屁股上,汪慶抱着屁股原地跳了兩三下。
汪慶滑稽的樣子把秦凡曉逗的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欺負我!我找宋教授告狀去。”笑了就說明沒事了,兩人長出了一口氣,在兩人的安慰聲中,秦凡曉停止了哭泣。
汪、伊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疑慮。伊書遙將秦凡曉從地上扶起來,開口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還偷偷摸摸的躲在大樹後面。”
“人家想你麼。”秦凡曉委屈的說道,“上午你和人家見一面就走了,也不告訴我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就過來看看嘍。”
“我沒告訴你在什麼地方,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這還用說嗎。”秦凡曉撅着嘴說道,“我知道你找宋教授是爲了一件案子,而案子最關鍵的就是屍體,法醫學校雖然地方很大,但是可供屍體解剖的也就那麼幾個地方。你那麼神秘,肯定是個機密案件,教學設施就可以排除了,那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大晚上的這個地方燈火通明,就是傻子也知道該到這裡看一眼。我剛到這裡,還沒看到你人呢,就被這位員警叔叔給按倒了。”
汪慶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不是故意的,剛纔我們發現有人偷窺,追出去了沒抓住人,回來就看到你躲在樹後,我們把你當成他們一夥的了,下手就重了點。你別放在心上啊,你要是不解氣,你打我兩拳好了。”
秦凡曉哼了一聲,“我纔不打你呢,我怕別人告我襲警。”
伊書遙聽了秦凡曉的話茅塞頓開,他自以爲做的是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實際上早就將一個大大的破綻擺在了衆人面前。深夜燈火通明的停屍間,聚在一起的老教授,那一點都在說明這裡正在發生重大的事。而法醫學院的學生們又是一羣精力旺盛膽大包天,好奇心特別強烈的傢伙,難保不會來探個究竟。剛纔偷窺的兩人,也許就是法醫學院的學生。想到這裡她問道,“凡曉,剛纔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你的同學啊?”
秦凡曉想了一下,“這裡黑忽忽的沒有路燈,就是有人我也看不見啊。可你這麼一問,我還確實看到了一個人,可我也沒看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背影。”
伊書遙急了,“凡曉,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羅嗦了,看到什麼了就說,說錯了學姐也不能吃了你。”
“我看到一個人,好像是空靈的老吳,學姐你也見過的,就是在新教學樓門口撞倒你那一夥人其中的一個。”
“是他們?”伊書遙心中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空靈的前身的靈異社。停屍間突然燈火通明,在好奇心驅使下來一探究竟也無可厚非,她想不明白的是,一個好好的社團,怎麼會改這麼怪異的一個名字。
“空靈?什麼組織?”汪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出於職業習慣,他馬上就認爲這是一個黑社會社團或者是一個地下組織。
伊書遙立即解釋道,“你別緊張,只不過是一個靈異社團而已。國家還是安全的,社會還是穩定的。”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個小社團。出來時間挺長了,咱們回去吧。”
伊書遙有些爲難的看了秦凡曉一眼,她雖然自己找來了,兩人的關係又非比尋常,可她還是不能讓她接觸到案件內容。秦凡曉何等的聰明,一下就看出了伊書遙的顧慮,乖巧的說道,“學姐,你不方便的話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宿舍裡等你,我的室友回家了,今晚你就住我宿舍吧。”
伊書遙想到她有段時間沒住宿舍了,就答應了,“好的,我們一會兒見。”
“我們不見不散。”秦凡曉高興的一蹦一跳的走了。
兩人目送着秦凡曉走遠了,汪慶突然說道,“我覺得的你這個學妹有點問題,她站在那個位置就是爲了讓我們發現,她像是故意在吸引我們的注意,該不該……”
“你別說了。”伊書遙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事你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聽你的。”
兩人走到門口時,伊書遙又說了一句,“你和波哥說一聲,叫幾名員警躲在暗處,監視這裡的一舉一動。”
“小意思,我一會兒就去辦。”
走進停屍間,老教授們還在進行激烈的討論。看情況就是討論上一個通宵,也不會得出一個統一的結論。時間已經很晚了,伊書遙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能終止了討論,將屍體放進了停屍櫃,讓老教授們一個個的離開了現場,對法醫學院的老教授們來說,今晚將是個不眠之夜。而這只是一個開始,從今晚開始往後的數個夜晚,他們都無法安睡,心裡腦海中想的全是那怪異的自殺。
待所有人離開之後,伊書遙和宋教授鎖上門,走了。汪慶早留了下來,他就選好了一個地點,在那裡既能監視到停屍間的整個情況,又不引起人注意。在替班的人沒來之前,他負責監視工作。
在教學樓門口,伊書遙與宋教授分手,宋教授要去查閱相關的文獻,伊書遙則帶着心中小小的疑慮,走向了女生宿舍。她已經感覺到她的學妹身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究竟是好是壞,現在還判斷不出來。是什麼引發了學妹的變化,她也猜不出來。畢業離開學院之後,與學妹的聯繫越來越少了,或許自己該多關心關心她。
教學樓與女生宿舍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伊書遙還沒理出個頭緒,女生宿舍就到了。女生宿舍和她記憶中的一樣,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在這裡她曾經渡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開心的快樂的,不開心的難過,這裡有太多的記憶。伊書遙不是一個懷舊的人,但站在這裡她真的產生了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管理室的阿姨擡出頭來,看到了伊書遙,一下就認了出來,高興着說道,“小伊,是你哦,好久沒回來了,在外面還好嗎?”
這親切的問候讓伊書遙有些感動,阿姨不等她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我聽說你畢業之後就當上了法醫,還破了不少大案子,我就說麼,阿姨從不會看錯人,你上學那會兒就行,畢業了更行。現在的那些孩子不行了,整天就知道玩,有時候玩到半夜纔回來,和你呀沒法比。”伊書遙笑了,宿管阿姨還是那麼能唸叨。
“學姐,你怎麼還不上來啊。”秦凡曉站在樓上窗前,看到伊書遙走進了宿舍,可就是不見她上來,等的着急了,找了下來。
“你們兩個好久沒見了吧,好好聊聊吧,阿姨我繼續看肥皂劇了。”
秦凡曉拖着伊書遙上了樓。這條路伊書遙非常的熟悉,兩人在四樓的一間宿舍門前停下了腳步。伊書遙奇道,“這不是我以前住的宿舍麼,你現在住在這裡?”
“沒錯,你走了之後,我就搬進了這間宿舍,睡的也是你的牀。”秦凡曉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屋內的擺設基本上就沒什麼變化,彷彿伊書遙就沒有離開過這間宿舍。秦凡曉一下跳到自己的牀上,得意的說道,“怎麼樣,學姐,我的宿舍漂亮。比你住的的時候好看多了吧。”
“纔沒有我住的時候好看呢。”伊書遙也跳到了牀上。兩個女生鬧成一團。玩的累了就躺在牀上說悄悄話。秦凡曉有很多話想對學姐傾述,伊書遙自覺對學妹的關心不夠,耐心的聽着,直到兩人困了,在一張牀上睡着了。
夜沉了,大家都在熟睡當中,女生宿舍樓一片寧靜,只有走廊上的夜燈散發着昏黃的燈光。就在萬籟寂靜當中,走廊上傳出腳步聲,很慢,很輕,沙沙……一個人在走廊上緩慢的移動着,燈光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慢慢的,慢慢的,它走到了四樓的一間宿舍前停下了腳步。住在這間宿舍裡的正是重回校園的伊書遙和她的學妹秦凡曉。
伊書遙睡的很熟,在睡夢之中她能感覺到黑暗中又什麼東西在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靠近她,起初並不覺得恐怖,就像一根針,扎破了你的血管,跟着血液一點點的接近的你的心臟。伊書遙拼命的像要擺脫這種感覺,可它就像是影子一樣,緊緊的跟着你。
咔嚓,寂靜的夜裡傳來一聲清響,伊書遙馬上醒了過來。
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來,給房間裡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伊書遙的額頭上起了密密的一層小海珠,恰好有一道月光照在他的額頭上,小汗珠在折射出月光,在黑暗中散發着點點亮光。
伊書遙伸手擦點額頭上的汗珠,耳邊能聽到秦凡曉均與的呼吸聲,或許是兩人擠的太緊了,她纔會產生那種怪異的感覺。她側過身來,使得牀上的空間大了許多,她的動作驚擾了秦凡曉,睡夢中的她一伸胳膊,摟住了伊書遙的腰。伊書遙想要推開她,手伸了出去,想了想沒動,又收了回來。閉上眼睛睡吧!
咔嚓,黑暗中再次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緊接着一陣冷風吹過了臉龐。伊書遙一下睜開了眼睛。牀的位置正對着門,是房門被打開了。難道是小偷?伊書遙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靜待事情的發展。
五分鐘過去了,除了偶爾吹過的冷風,房間裡咋無其他動靜。躺在牀上,伊書遙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打鼓一般。
終於伊書遙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猛的一擡頭,望向了房間的門口。就這一眼,她差點發出一聲尖見。
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隻白皙的有些異常的手抓着房門,再往上看,是被門遮住的半張臉,同樣的是白皙的嚇人,更加詭異的是,那張臉上似乎沒有五官。而那張臉,正在向房間裡張望。
如此怪異的偷窺者伊書遙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能她反應,偷窺者發現自己暴露了,轉身就跑。容不得伊書遙多想,她大喊一聲“站住!”就從牀上跳了下來。秦凡曉被驚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伊書遙追了出去,她也馬上從牀上跳下去追了出去。
二女一前一後跑到樓門口,大門緊鎖着。偷窺者是不可能跑出去的。伊書遙馬上做出判斷,那傢伙一定還躲在大樓內的某個角落裡,她拉着秦凡曉搜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可疑的傢伙。難道……難道……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