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鷹的氣息有些不平穩,聽得出來微微喘息的尾音,那強烈起伏的胸廓昭示着他的體力的過度消耗,褲腿上黏着山林間奔走時觸碰的雜草。
面具男放下還沒有喝的茶杯,語氣有些許散漫:“鷹,你慢了!”
“還請主人責罰!”鷹在門口深深匍匐。
面具男望着還有着些許水紋波動的茶水,沒有說話,他等着那碗茶水平靜,纔開口:“進來吧!你的隱匿術退步了,呼吸和步伐都沒有做好,從你距離草廬五十米就被本座發現了行蹤。看來你們殺手隊伍的能力還有待提高啊!”
“主人饒命,主人饒命!”鷹知道自己這次任務完成的很不好,他無力辯解,只能跪在面具男的腳邊,一個勁的哀求,本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可是鷹不甘心,他要親手滅掉那個毀掉他半生心血的容長蘇,“五王爺滅了殺手隊伍的三分之二,其餘三分之一也各有受傷,所以……”
“什麼?!怎麼會這樣?!”面具男知道容長蘇實力不凡,可是他卻想不到這次的劫貨居然如此激烈,更不知道容長蘇居然如此強悍。
“本來一開始雙方僵持,我們在實力上有所保存,處於絕對的上風,二小姐突然暴怒了起來,手的藥粉嗖嗖嗖,我們這邊的羣攻陣一下子便亂了。身奇毒的將士們無法動彈,五王爺手的琉璃刃就像是鐮刀一般大面積的收割屬下們的性命!”鷹說道這裡咬牙切齒,卻忘記他們如何陰險狡詐用於歡歡設計容長蘇受傷的。
“啊?!”面具男眼露擔憂,有些緊張的開口問,“那二小姐沒事吧?你們沒有傷到她吧?”
“二小姐完好無損,主人,這次五王爺能殺我們這麼多人,二小姐沒少出力!”鷹眼裡有些許指責,“她那裡好像有用不完的毒藥一般……”
“呵呵,這丫頭!”面具男沒有注意鷹的表情,腦子裡想起的於歡歡那可愛的小模樣,不由的笑出聲來。
鷹低着頭不說話,他想不明白爲何這般英明神武的主人會看上那個張牙舞爪,毫無教養的草包二小姐,在他看來,丁秋比於歡歡要好上一萬倍。他不敢質疑面具男的喜好,只能把這份不滿放在心裡。
面具男回過神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容長蘇你們是奈何不了的,他要走,你們肯定留不住,我要的是這批貨物,你們應該沒有讓本座失望吧?!”
“回稟主人,貨物太多,屬下留下了所有殺手看守,自己先行回來覆命!”鷹堅定的回答面具男的問題,“這次任務完成!”
“很好……二小姐最後去哪裡了?”面具男不再關心那批草藥,他更在意的是於歡歡的去向。
鷹有些摸不着頭腦,主人這是什麼意思:“啊?”
面具男低頭喝茶,不再說話,他等着鷹給他帶來那個丫頭的消息。這麼久沒有見到於歡歡,他好想她。本來以爲十多年沒見都可以忍過來,這一陣子不見,他不會太過想念她,卻不知道這些天他一閉上眼,腦子裡都是那淺淺的酒渦,可愛的小虎牙……十天,不長,卻足夠讓一個人音容笑貌清晰的映在在即的腦海裡。
“二小姐被五王爺帶着逃入了樹林深處!”鷹儘量長話短說,他依然不是很喜歡於歡歡做自己主人未來的皇后。
面具男心裡有些許苦澀,眼裡含着惱怒,甚至連那香甜的新茶也被他品出了濃烈的苦澀:“你先下去整頓吧!這段時間,你們暫時不會有任務出動!”
“屬下遵命!”鷹領命離去。
面具男卻一直坐在屋子裡開始發呆。
此時,草廬的另一個房間裡面,魏先生已經準備好了草藥和特質的金屬用具。鬼將穿好防血衣,嚴陣以待!落兒躺在不大不小的單人牀上,緊張的望着陌生的兩個大夫。
“我真的會變得和畫裡的人一模一樣嗎?”落兒指着畫上那張栩栩如生的的臉龐,甚至連淺淺的酒渦和小小的虎牙都被立體的呈現出來。
大娘沒有回答落兒的問題,因爲這個問題她根本不屑回答,大娘擡眼望着落兒如此水靈靈的小模樣有些不忍:“你想好了?!一旦成功,你就再也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落兒看了看那一堆藥草和工具,又看了看於歡歡的畫像,眼含着淚咬咬牙,點頭。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早就沒有可以回頭的路了。
大娘哀嘆一聲,讓魏先生端來麻服散煮好的水給落兒喝掉,再讓魏先生將落兒的長髮緊緊的鋪平從牀頭垂直落下,暴露出落兒的一整張臉。
“魏先生,你可以走了!”大娘冷聲催促。
魏先生哀嘆一聲,轉身離去,還不忘關好房間的門。他站在門口徘徊,心奇癢難耐,想要從捅破窗戶紙看上一眼,終於還是沒有。他也有作爲名醫的驕傲。
房間內,大娘手的小刀蘊含着張家體內的神奇修復內力在落兒的臉上游走,她就像是一個作畫的師傅,信手塗鴉。落兒此時已經陷入麻醉狀態,她感覺不到臉上的任何疼痛。大娘遊刃有餘,內力控制的恰到好處,斷裂的經脈和肌膚在觸碰到那股奇特的內力之時,飛快的以肉眼可見的度生長修復。大娘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走刀精細的角度和弧度,鬼斧之術對於張家鬼將來說不過就是用奇奇怪怪的金屬工具隨手畫一副極其相似的臨摹而已。
同一時間,於歡歡在大山深處的草屋內也準備了相似的東西,她開始在動物身上嘗試做外科矯正手術。她只是一個法醫,雖然懂一點現代和古代的藥理,可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在活人身上動刀子。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她必須選擇和人類結構相似的大型動物開始練習,然後纔是血無情……
她選擇的是呼吸全身麻醉,並且用軟硬大小適的水管撬開嘴部,支撐呼吸。她手的刀子乾淨利落準確的落在動物的腿上,分離尋找,切斷,再修復縫合,復甦,觀察動物最後的結果。
這像是一個法醫的DNA鑑定實驗一般,科學,精準,先進!於歡歡脫掉自己的外科防護服,推開門,望着緊張等在外面的血無情,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我感覺應該成功了,可是我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只有等……”於歡歡故作輕鬆的笑着望向血無情,想要削減他心的壓力。
血無情卻無所謂的轉身離去:“歡歡,你不用太過緊張,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於歡歡望着血無情的背影,更加堅定了自己心的想法,爲了葉靜這個在東齊國唯一的朋友,她一定要做到,一定要!
“於歡歡!你給本王回來!”容長甦醒來的時候,沒有見到於歡歡在自己身邊,心裡一陣焦躁,他害怕於歡歡又丟下自己跑掉了,不顧身上的傷痛,開始吼叫。
於歡歡脫外面罩着的衣服,洗了洗手,趕緊朝着容長蘇躺着的那間草屋內跑去,心裡擔心,嘴裡也不忘逞口舌之快:“怎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快就想本小姐了?!”
“歡歡!”容長蘇一把拉過於歡歡,緊緊摟在懷裡,他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疼得滿頭大漢也依然不放手,“不準離開我!”
“我不會!”於歡歡輕輕拍着容長蘇的背,很是溫和的說着如此堅定的宣言。
容長蘇徐徐放開於歡歡的手,緩緩躺下,渾身上下的痛都已然感覺不到了,他目光在於歡歡身上停留恆久,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個詞——不離不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找到一個這樣的女子,時而調皮,時而嚴肅,時而乖巧,時而乖張,時而溫婉,時而瘋狂……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對這樣的女子動心,可是到現在爲止,他在暗自慶幸,還好是她,還好有她。
“幹嘛這樣看着人家,我會以爲你愛上我羅!”於歡歡捂着自己的小臉,笑嘻嘻的逗着牀上的容長蘇。
容長蘇沉聲道:“早就愛上了!”
“早就是什麼時候?”於歡歡喜歡刨根問底,拉着容長蘇的大手不依不饒。
容長蘇輕輕閉上眼,腦海裡開始涌出很多回憶:“從你在五王府給我端藥的時候,從你在公堂上錚錚有詞的時候,從你用殘忍的方法殺了痞子二的時候……”
“啊?那個,那個也被你知道了?”於歡歡低着頭,有些懊惱,她不希望容長蘇看到自己冷漠血腥的一面。
容長蘇微笑着望向於歡歡:“以後有本王保護你,不用在那麼堅強!”
這一刻,於歡歡突然很想哭,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愛過這個男人。她也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動情的告白,她的心都漏掉了幾拍,她大眼睛裡含着淚。
“容長蘇,這可是你說的……未來,只可以保護我一個!”於歡歡堅定的望着容長蘇,似對他說,也似對自己說。
容長蘇沒有回話,只是握緊了於歡歡的小手。他看着於歡歡,不知不覺,她又長高了一些,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少了幾分小丫頭的稚氣,多了幾分少女的美麗。
他們卻不知道這樣的美好,在某一天會成爲彼此身上最沉的痛……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