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才人的寢宮,小太監一路上連滾帶爬的去找皇上,生怕他去晚了一秒,月才人就死在了寢宮。
也不敢多做停留,匆忙向冷絕塵的御書房跑去。
剛到御書房,冷絕塵和南宮傲君早就等在了那裡,門口,還有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小太監激動的看着冷絕塵,大口大口的喘氣,跪在地上,只是顫抖的說着月才人,月才人,卻半天沒有下文。
“你先起來,不要着急,慢慢說,這個小丫鬟一直哭哭啼啼,說了一半天,朕一直沒聽懂她說的什麼,公公,發生了什麼事,竟這樣慌慌張張。”
喝了口茶,冷絕塵看着小太監,漫不經心的道。
“回……回皇上,是……是月才人。”小太監顯然還沒緩過氣來,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
冷絕塵也不急,等到小太監緩過氣,才問:“月才人怎麼了?不是讓你去傳旨意,讓她去浣衣院嘛。”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小太監急忙將剛纔的事說了出來:“正是因爲如此,月才人一直哭喊自己是被冤枉的,求皇上明查。月才人不願意去浣衣院,正在鬧上吊,皇上,您看……是不是……”
“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冷絕塵擺了擺手,打斷了小太監的話,對着小太監吩咐道。
小太監愕然的看了看冷絕塵,發現冷絕塵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好像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一般,以爲皇上是沒聽清楚,正欲再說一遍,去傳脂樂清寧的太監卻在此時回來了。
“奴才參見皇上。”
“起來吧,樂妃怎麼樣了,”冷絕塵看了看南宮傲君,又看了看小太監,緩緩道。
“回皇上,樂妃已經去浣衣院了。”
聽到小太監這麼說,冷絕塵一時竟來了興致,揚了揚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但很快又被那種漫不經心所取代。
“那……樂妃怎麼樣了?”沉吟片刻,冷絕塵還是低聲問道。
“回皇上,樂妃剛開始還一直哭,可是哭了一會之後,樂妃說,她相信皇上會明查的,她是被冤枉的。然後就和奴才去浣衣院了。”
思考一會,小太監將剛剛的事盡數說出來。
冷絕塵正欲開口,卻被一旁的南宮傲君搶了去,拉了拉衣袖,南宮傲君緩緩擡頭,輕聲道:“那樂妃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或者過激的反應。”
“沒有……樂妃一路上都很平靜。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
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冷絕塵也懶得再說什麼,對着幾人擺了擺手,道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月才人那邊的事朕馬上過去,你們先勸勸月才人。”
待幾人都退下,冷絕塵和南宮傲君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瞭然。
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原來……月才人纔是被冤枉的。
事實上,冷絕塵和南宮傲君並不是真正想講月華和樂清寧貶到浣衣院。
只是想借此機會試探出到底誰纔是真正被冤枉的,如果那人是真的是被冤枉的,肯定會十分崩潰。
從月華和樂清寧的反應來看,他們也清楚了真相,只是現在,月華情緒正在激動中。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到時候,就真的不好說了。
既然知道了真兇是樂清寧,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們也剛好借題發揮,貶了樂清寧。
“既然知道了月華纔是被冤枉的,那現在就絕對不能讓她有事,等下南宮傲君你先過去,安撫下月華,別讓她出事,現在她是重要的證人,我們分頭行動,儘快將這件事情解決。”
南宮傲君也不遲疑,知道現在月華纔是關鍵,點了點頭,囑咐了幾句,便向月華的寢宮匆匆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可想殺了我?
“走吧。”
“娘娘是要去哪兒?”旁邊的公公問道。
“去月才人的寢殿。”
公公了然:“皇后娘娘起駕。”
南宮傲君帶着一衆人偏偏然的走到月華的寢宮,門口的小宮婢顯然是沒有想到南宮傲君會這個時候出現,看到她便誠惶誠恐的跪倒地上:“皇后娘娘。”
“月才人呢?”
“月才人她......她在殿裡休息,我這就去通報。”那宮婢嚇得瑟瑟發抖。
南宮傲君擡手:“不必了,我現在進去看她。”
宮婢慌忙起身給她引路:“娘娘這邊請。”
南宮傲君進去的時候,月華正半臥在小榻上,聽到腳步聲,也不睜眼,便罵起來:“本宮不是說了,什麼人都不見,你帶人進來做什麼?”
宮婢嚇得跪倒地上。
南宮傲君清了清嗓子:“妹妹,本宮來看看你。”
月華聽到南宮傲君的聲音,並沒有馬上起身請安,而是睜開眼睛,擡起一雙玉手:“扶本宮起來。”
旁邊的宮婢聽了馬上上前扶住她。
南宮傲君見她不叫自己坐,便繞過地上的一堆碎舞,找了個地方坐下。
“姐姐,今天好雅緻,是來監督妹妹去浣衣院的事情嗎?”月華開口。
南宮傲君咳嗽了兩聲:“倒也不是,只是皇上下了旨意,聽說妹妹不服,便過來看看,妹妹這裡怎麼也不找人來收拾一下。”
“有什麼好收拾的?”月華反問她:“我馬上就被貶爲秀女了,去浣衣院也必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回來的。”
南宮傲君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表面上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實際上月華心裡對於最後的決定還是不服氣,可是這些話當着南宮傲君的面又不敢亂說,只能陰陽怪氣的說着。
南宮傲君盯着她看了幾秒,月華確實漂亮,後宮佳麗三千,她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不過美貌有餘,聰明不夠,不然也不會被樂清寧愣了幾秒。不過樂清寧是兇手的事情,南宮傲君雖然心裡是認定了,可是苦於並沒有什麼證據證明,就算她現在告訴月華,樂清寧纔是陷害她的兇手,月華也未必會相信,說不定反而覺得南宮傲君是爲了自己洗脫才這麼說的。
南宮傲君愣了幾秒開口:“妹妹,也不必太過在意,陛下只是讓妹妹去浣衣院呆一個月,還是會接妹妹回來的?”
“一個月?”月華冷笑:“姐姐說的倒是輕鬆,不如姐姐代妹妹去如何?”
南宮傲君有些爲難:“這也是權宜之計,姐姐知道妹妹之前是被冤枉的,這也是爲了抓住兇手出此下策,讓妹妹受委屈了。”
月華聽了她的話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停頓了一會兒,纔開口:“姐姐,這計策還真是高明,真的是想要抓兇手?”
南宮傲君早就想到她會這麼說,倒也不奇怪,她心裡本來就有數,臉上自然沒有什麼變化。
月華話說了一半,便停下來觀察南宮傲君的神色,見她沒有什麼反應,心裡“咯噔”了一下。原先那天徐寧寧的話她倒是沒有放在心上,自己也是清者自清,再多的辯解也是徒然。可是今天看南宮傲君的態度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而且看她的神色應該也是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姐姐,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吧?”月華問她。
南宮傲君嘆了口氣,她終究是不相信她的:“不知道,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妹妹又何必如此掛在心上,傷心傷身也不太好。”
月華冷笑起來:“姐姐,是害怕我傷心傷身,還是怕傷得不夠。你要是擔心我,還會讓皇上把我送到浣衣院?”
“這都是爲了找到兇手,讓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南宮傲君解釋道。
月華自然是不會相信:“那姐姐真是好計策,怎麼樣計劃成功了嗎?兇手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嗎?”
“這......還沒有。”南宮傲君有些懊惱,她明明知道兇手就是樂清寧,可是卻又苦於沒有證據證明,如果有了證據,樂清寧也不會活着走到浣衣院了。
月華笑起來:“那我給姐姐理一理。姐姐其實早就知道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我被誣陷和後面的事情,其實姐姐早就知道吧。一切就如當日徐姐姐說的,姐姐心裡跟明鏡似得,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任由別人在你眼皮子地下作惡。”
月華停頓了一下,南宮傲君皺着眉頭,她大概明白了與月華的意思,徐寧寧說的,不就是她是幕後主事的事情嗎?月華不過是在控訴她,早就知道事情卻不告訴她,不提醒她。但是南宮傲君也是剛纔明白兇手是誰,其他的事情也是矇在鼓裡,倒是樂清寧,深藏不露,讓她想想都覺得有些後怕。
“今日的懲罰也是姐姐跟陛下商量的結果吧?”月華看着南宮傲君的臉問道:“難道不是?姐姐剛纔說爲了讓兇手露出狐狸尾巴,可見到現在兇手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破綻,到底是姐姐的方法沒有效果,還是姐姐根本就不打算抓到兇手。”
南宮傲君心裡像是被鋒利的刀子劃了一刀,她撫了撫額頭,她倒是很想立刻抓住樂清寧的狐狸尾巴,不過樂清寧實在是太過狡猾,沒有留下一點破綻給她。
“妹妹何必如此較真,是不相信我的話?”
“爲什麼要相信你,你可是要殺了我的人。”月華毫不留情的開口。
南宮傲君還是愣了一下:“你到底要說什麼?”
月華笑了一聲,那笑聲猶如烏鴉的叫聲一般尖銳:“姐姐,不明白嗎?這些道數姐姐應該比我懂得多。南宮,你就敢說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我?”
南宮傲君沉默了,她看着月華,月華臉頰不停抖動着,她幾乎從小榻上站起來質疑南宮傲君。
“我說什麼都不會相信。”南宮傲君無奈地說道。
月華沉默沒有回答。
南宮傲君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妹妹的心裡總有一口氣,本宮能理解,不過本宮的心事如何妹妹心裡是清楚地,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有些話本宮就不在多說了,妹妹自己也有本賬記得很清楚。”
月華沒有等她把話說完,便跳起來,她指着南宮傲君的鼻子就大罵起來:“你說的倒是輕巧,什麼事情都跟你沒有關係,跟你沒關係我能到這個地步,這時候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了。別以爲我不知道其實你們早就盼着我死呢,等我死了,皇上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南宮傲君,你打得什麼如意算盤我不知道?”
南宮傲君坐在那裡也不動彈,只是等着她說完,月華罵了一會兒,見南宮傲君沒什麼反應,倒是也覺得有些沒趣起來,她順手抓起手邊的東西,想要丟向南宮傲君,最後想了想就用力的擲在面前的地上。
南宮傲君看着地上破碎的水晶茶壺,心裡涼了半截,原本她是來穩住月華的情緒的,可是她來了之後月華的情緒似乎還要比之前更加惡劣起來。南宮傲君突然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在心頭縈繞。
她起身對着月華的貼身宮婢招了招手:“去,給你家主子端盆乾淨的水洗洗,在拆人速速把屋子裡的東西給收拾了,主子在氣頭上,你們這些做下人的倒也落得個清閒,偷懶得空了。”
宮婢不敢反駁,領了命令便下去。
不一會兒,幾個宮婢魚貫而入,東西的收拾東西,伺候月華的伺候月華。
月華並不配合,宮婢便打掃,月華便將東西丟到地上,彷彿是故意跟南宮傲君作對。
南宮傲君走到殿外等着,過了一會兒,宮婢過來回報:“娘娘,月才人還在發火,剛纔她說......”
宮婢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南宮傲君倒是好奇起來:“她說什麼?”
“她說娘娘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宮婢小聲的說道。
南宮傲君倒是沒有生氣,月華的氣憤她可以想象,不管她是不是相信自己,這件事情終究她纔是受害者。
南宮傲君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你切退下,好生伺候着,不要出了什麼岔子,多餘的話我不想在別的地方聽到,你自己好自爲之。”
宮婢頷首,撫了撫身子退了下去。
南宮傲君站在月華的寢宮外面,長長久久地都不動彈一下,倒是有點像雕塑一般。月華的寢殿裡還時不時的傳出一陣吵鬧聲,聲音裡夾雜着月華的謾罵,當然罵得那些話都十分的不堪入耳。南宮傲君面不改色的聽了許久。
“娘娘。”一邊的小公公小聲叫她。
南宮傲君回過神來:“什麼?”
“娘娘,這裡風大,要不回宮吧?”
南宮傲君想了想,她是爲了穩住月華纔來的,如果最後連月華都沒有穩住就走了,不等於是前功盡棄,她聳了聳肩膀:“你去請皇上過來。”
小公公欠了欠身領了命令離開,南宮傲君依然站在月華寢宮外面,她面朝着冷絕塵住的地方,心裡默默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