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甲的身後同樣帶着兩三個人,看來也是出來找她的。程子妃心裡有一點吃驚,姜甲可是慕容修遠最貼身的侍衛和親信,竟然也被派出來了!姜甲這一路是向南的,難道也是去青州嗎?自己一路潛回程家,終歸是要被慕容修遠知道的,到底要不要上前和姜甲相認呢?
程子妃心裡猶疑不定,看着姜甲三人進了一家小館,她也牽着馬跟過去。此時她臉上的妝容還是那面黃肌瘦的,又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相信姜甲應該認不出來。她想靠近姜甲他們,聽聽他們說些什麼,有沒有慕容修遠的吩咐等。
姜甲三人在一張桌子前坐下了,大聲要了牛肉、米飯之類,並沒有要酒,顯然只是要吃飽趕路。
程子妃在他們隔壁的桌子坐下來,斜面着姜甲。只聽其中一身穿灰黃衣裳的年輕人說道:“姜大哥,青州程家傳來的消息,明明是沒有人和王妃聯絡過,你說王妃她會回青州自投羅網嗎?”
“什麼自投羅網?胡說八道!”姜甲瞪了那人一眼,低聲斥道:“這些話千萬不可胡說!若是被王爺聽到了,定要扒了你的皮!王妃只是一時煩悶,想要出來走走。她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的,出門不回孃家,能到哪裡去?我們當然要到程家去等着了。”
那人被訓了一通也不生氣,依然大咧咧地說道:“姜大哥,你是王爺身邊最近的人,你應該比我們還清楚,王爺和王妃一向不和,此次王妃逃出王府,只怕再也不會回去了!王妃那武功,我雖然沒有見識過,但是聽小五小七說,可是我們這些人中的佼佼者。王妃有武藝在身,何必非要回什麼孃家?我覺得王爺根本就是找錯方向了!”
程子妃在旁邊聽着,不由仔細朝那個年輕人看了幾眼。這個人雖然不認識她,倒是能懂得她的心思,可見是個聰明剔透的人,可惜只是王府裡一個護衛。她如果不是中了毒,的確是不會再回到程家的!
姜甲聽到他羅唆,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小何,就你聰明是不是?你以爲王爺猜不到王妃的心思?只不過王妃不見了,王爺總是要找一找的,這天大地大的,往哪裡找?程家當然是第一要找的地方!”
“是啊,王爺派了好幾路人馬,每個方向都有人追着呢。”另一邊一個青衣年輕人也開了口,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其實我們這一路最輕鬆了,明知道王妃不會回程家的!所以我們就當是出門遊玩了,多好的機會啊,王爺還包花費哦!”
他說得輕鬆自在,洋洋得意,連姜甲也崩不住笑起來,點着他二人的名字罵道:“小何,小武,就你這倆兔崽子會享福啊,知道跟着我向南跑!”
“那是那是!”那個叫小武的又笑嘻嘻地接話說:“所以這一路上我們慢慢走吧,不用那麼着急吧?不如我們要點酒來?”
程子妃聽他們已經聊到其他亂七八糟的了,也不再細聽,隨意要了一個菜,兩個饅頭,開始吃飯。
既然姜甲帶着這兩人是一路向南的,她就要更小心一點了。一個月之內,務必要趕到程家找到解藥才行,否則,不僅自己會受苦,還會被姜甲等人追到。
一路上曉行夜宿,程子妃不敢有半點耽擱。按照正常的行程,騎馬的話,大概半個多月可到青州,可是程子妃硬是在第十天就趕到了青州。
進入青州城,立刻就有江南古鎮的感覺了。程子妃在一家客棧前下馬,將馬交給了小二,直接付了三天的房錢,要了一間上房。程家在青州是大戶,要打聽並不難,所以她準備夜間的時候先去程府探探情況。
關門在房中休息了大半日,程子妃神清氣爽,重新又化了妝,掩飾掉本來面目,然後又準備了一身夜行衣。
亥時三刻,程子妃穿上夜行衣,貓身翻進了程府。程家的格局和齊王府不同,雖然整體並不大,但園林層疊,倒是典型的江南院子,根本看不出像是將武之家。
她不知道程老爹在哪個屋,只能向正房方向摸去。只見正房的臥室中,雖然已經晚了,卻仍有燭光搖曳。
程子妃躍上屋頂,輕輕揭開一片房瓦,看到下面屋中坐着兩個婦人。其中一人寶黛珠釵,錦衣華服,一看就是個貴婦人,顯然就是程府的大夫人了。而另一個人,雖然衣裳略顯簡單,卻並不寒磣,也是上等的衣料樣式,看樣子在程府裡,也是極尊貴的媽媽。
只聽程夫人幽幽地說道:“老爺自那日接到齊王府的書信後,一直哀聲嘆氣,卻又不肯說到底出了什麼事。近兩日,老爺嘆氣的越發狠了,你說,是緋丫頭闖了禍呢?還是朝中要有動靜呢?”
另一個婦人勸解道:“夫人,你就別擔心了,小姐能嫁進王府,那是她天大的福分,還能有什麼事?她嫁過去的時候,可不是她自己也同意了的?我們又沒有逼她!如今已經嫁過去大半年了,她早就是齊王爺的人了,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如果是朝廷的事,老奴就不懂了。”
程子妃在屋頂聽着,心裡暗暗冷笑,原來“程紫緋”出嫁前果然受了逼迫!不過這裡是大夫人的臥室,怎麼程老爹卻不在這裡?
她不想再聽這兩人廢話,翻身又朝東一個院落飛去。那邊也有隱隱的燈光,她並不知道是誰的院子,但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這次,卻是找對了地方。
從窗格上就能看到屋裡有兩個人影,她悄悄貼過去,正準備同樣掀瓦偷聽,卻聽得屋內大喝一聲:“誰?”
接着就有一個人屋內竄出來,一身白衣,面冠如玉,不過他的眼神卻非常冰冷。程子妃來不及細看,匆匆躍起飛走,那白衣人在身後緊追不捨,直繞到程府外了依然沒有甩掉他!
程子妃心裡暗暗着急,自己來到程府一趟,什麼消息還沒找到呢,如果這樣就被抓住了,豈不是功虧一簣?她一面飛奔一面猜測,僅僅是一瞥之間,也能看清楚後面那人非常年輕,氣勢陰鬱,難道他就是程府的二公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