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白日的血腥,夜晚的皇城很安靜,似乎只有在這樣的黑夜裡,人們才能得以喘口氣。
然而在這寂靜的夜,金碧輝煌的皇宮卻是熱鬧的很,酒、肉、色、欲,充斥着每一角落,原本應是巍峨莊嚴的宮殿淪爲了如同市井妓院一般,空氣裡滿是萎靡的味道。
暗處,一個黑影悄然離去。
冷宮,依然那麼荒蕪和冷清,靡靡之音遠遠的飄來,所有人都在尋歡作樂,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到這裡來。
黑影斂了斂眼,腳尖一點,躍進冷宮,黑影沒有停留,直奔一處,那是一個相對比較破敗的偏殿,殿門用一把生鏽的鎖鎖住了,看起來似乎有些年頭沒有人住了?
黑影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疑惑,瞧了瞧鎖又瞧了瞧殿門,隨即恍然大悟,如果真是久無人住,應該是落滿灰塵和蜘蛛網的,可看這鎖和殿門卻很是乾淨,這就說明這偏殿肯定有問題!
黑影無聲笑了笑,隨即掏出一根釵子,插進了鎖孔裡,黑影凝神靜氣,不一會兒,一道輕微的‘咔嚓’聲響起,鎖開了。
小心翼翼拿下鎖和鏈子,黑影推開了門,閃身進去,屋裡一片漆黑,不透一絲光亮,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閣下是誰?”尖細的聲線,是太監。
黑影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擅闖者死!”一隻陰森森的銀鉤手亮了出來。
“哼!”黑影不屑的冷哼一聲。
只聽得風聲一動,隨着銀鉤手晃過只見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隨即像是什麼利器入肉的聲音,然後就是一片安靜?
黑影將太監的身子輕輕放下,那隻銀鉤手勾進了他自己的喉嚨裡,讓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歸西了。
雖然屋裡伸手不見五指,但黑影的視線好像一點也沒有受阻,大致瞧了下這殿中的擺設後,黑影越過太監的屍身朝裡頭走去。
走了一會兒,突然,一股難聞的氣味傳來,還有一陣一陣沉重的艱難呼吸聲,有一下沒一下的,像是那種快要瀕死的人發出的?
黑影捂住口鼻看去,只見,牀榻上有一隆起,看上去似乎是個人,走近了,那難聞的氣味更甚,像屎尿的臭味,那沉重的呼吸聲也更加清晰了,看來是有個人,還是個快死的人!
只是,此人是誰,怎麼被他扔在這裡等死?
黑影心中生疑,便又往前移了兩步,卻,在看清牀上之人面目時,頓時驚悚無比,忍不住出聲,“景文帝?”
聽到聲音,景文帝的身子顫了顫,隨即像是受到什麼刺激猛地一下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他一邊咳,一邊想要起身看看是誰,卻怎麼的也起不起來。
黑影立在原地,見景文帝
的手使勁的伸來,好像在央求着幫他一把,黑影默了默,終還是握住了那隻形如枯槁的手。
一年多前被宣佈逝去的人竟然還活着,而且還被人藏在了這裡,一個根本不會有人來的冷宮,不得不說,他的心思果然縝密,誰能想到,一個‘死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是,是你。”就在黑影陷入自己思緒時,景文帝艱難說道,他雖然沒有看清黑影,卻驀然肯定,“我終於等到你來了。”
黑影蹙了下眉,看了看景文帝緊緊握着不放的手,隨即沉聲開口道,“爲何等我?”
月上中天,萎靡的金殿終於安靜了,什麼君臣,什麼主奴,此時此刻,他們醜態百出,盡顯人性醜陋。
他的脣角嘲諷勾起,迷離的眼裡盡是嗤笑,他要讓這個國家從根底裡開始腐爛,爛到最後,就是一杯黃土!
他拿起酒壺仰頭灌去,卻突然,有人從殿外闖了進來,“出事了!”
“嘭!啪!”酒壺先是重重砸在一人頭頂,隨即滾落在地,立時四分五裂,而那個不幸的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去見了閻王。
也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味刺激,有人驀然驚醒,卻見自己滿身是血,驚恐的失聲尖叫,“啊,死人了,來人啊,救命啊!”
沉靜的夜一下子沸騰了!
他陰鶩的看向牀榻,那是一個形如枯槁的人,不,現在不能說是個人了,應該是一具屍體,因爲這人已經死了,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人竟是帶着笑死的?
死亡,不單是一種痛苦,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
陰鶩的眼裡驀然出現毀天滅地的怨恨,他怎麼能死,他還沒報復夠,還沒讓他親眼看見他的國毀滅,他怎麼可以死,沒有他的允許,他有什麼資格去死!
“啊,皇上?”有侍衛突然闖了進來,見到死去的人猛然驚叫出聲。
“你叫誰皇上,朕纔是皇上!”他驀然轉頭惡狠狠瞪着侍衛,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猛然,他一把捏住了侍衛的咽喉。
‘咔嚓’一聲,侍衛的身軀軟軟倒地。
“把他給朕剁碎了喂狗!”他陰鶩轉頭對身後暗影道。
暗影無聲點點頭,隨即一閃,同着暗影一起消失的還有景文帝的屍身。
陰鶩的眼眯了眯,他大步走出偏殿,殿外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侍衛,他陰冷開口道,“隨朕來!”
德賢殿,皇后寢宮。
“嘭!”殿門被人大力的踹開了。
“放肆,誰準你們進來的?”一宮女厲聲喝道,卻在見到後面之人時,立刻慌忙跪地,驚恐道,“奴、婢參、見皇上!”
“皇后呢?”他陰沉的問道。
“皇后,皇后?”也許是今晚的他太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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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宮女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半夜三更凶神惡煞的帶着侍衛闖進本宮的寢殿,不知皇上想做什麼?”內殿裡,屏風後,緩緩傳來一道清冷聲,隱隱還夾着水聲。
他斂了斂眼,越過宮女朝裡走去,薄薄的屏風紗後,一個妙曼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眯了眯眼,一把扯開屏風。
“皇后爲何這麼晚還未安歇?”他看着已經穿上中衣的白風錦陰陰問道。
“皇上莫不是瞎子,沒看見本宮剛沐浴完畢?”白風錦冷冷嘲諷道。
“朕當然不是瞎子,只是,朕疑惑,皇后爲何這麼晚才沐浴?”
“那是因爲本宮覺得這裡很髒,不止這裡,整個皇宮在本宮的眼裡都污穢不堪,也包括你!”
聽得白風錦竟然如此說道,外殿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裡頭那位主可是暴君啊,白風錦當真是不怕死?
還記得有位娘娘只是不小心說錯了一個字,就立刻被割掉了舌頭!
然而,令所有人更倒吸一口涼氣的是,某個暴君竟然只是沉沉笑了笑,然後就走了出來,一直走出了寢殿。
“還不都快給本宮滾!”
怒喝聲傳來,侍衛們連忙退了出去,連帶着,那名宮女也嚇得趕緊出去。
白風錦赤足踩在冰冷的地上,聽外頭都沒有了聲響,她驀然臉色一變,身子一歪,一隻手搭着木桶邊緣,張嘴往木桶裡吐出了一口黑血,那黑血腥臭無比,竟然入水不化?!
白風錦擦掉脣邊的血跡,沉了沉眼,隨即,她一隻手伸入木桶裡,好像是在撈什麼東西?
“嘩啦!”一枚小巧玲瓏的玉章印入眼簾,那玉章上刻着一條龍,若有認識的人在場,定會驚叫,這可是皇上專用的私印?
白風錦調整了下呼吸,她看着手中這枚印鑑,心頭思緒翻涌,不錯,今晚闖入冷宮的黑影就是她,這枚印鑑正是景文帝在死前交給她,他沒有說這印鑑的用途,只是交待她務必保管好,千萬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他,自然指的是,景珏!
然後,景文帝告訴了她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解開了她的心中無數的疑團,她終於知道,爲什麼一個人能夠在短時間內變化那麼大?
答案就是,他非他!
但是,白風錦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心思真是太慎密了,他竟然在景文帝的身體上塗了層劇毒,連景文帝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她及時發現,將大部分的毒素排出,但還是不可避免殘留了些餘毒,本來她是能夠將這些餘毒也一併排出,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爲了不讓他發現端倪,白風錦不得不半路停下,這可是運功排毒之大忌,如今,餘毒已經順着她倒流的氣血浸入了五臟六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