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蟬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
這種話聽着怎麼就這麼假呢？
醉離楓卻沒皮沒臉地繼續道：“我癡戀小蟬兒，所以小蟬兒也在乎我，但小蟬兒可知，那日有帝階大能破開了我設置的九九八十一道禁制，還差點兒毀壞我的本體？如若不然，我何至於用兩年才完全令元神和身體融合？又說去縹緲宗禁地竊取東西一事，告訴你你又能如何，不過是讓你陷入兩難境地，徒增煩惱罷了。”
水吟蟬聽他說得如此風輕雲淡，腦海裡卻出現了許多驚險萬分的場景，心裡不禁有些後怕。
“所以說，當初銀胖讓我在夢裡進入黑霧森林最裡層，我在裡面見到的就是你的本體麼？”水吟蟬低喃了一聲。
“嗯。”醉離楓應了一聲，沒有錯過女子眼裡一掠而過的疼惜之情，嘴角忍不住往上微微勾了勾。
水吟蟬頓了頓，忽地開口問，“那身上的符文和臉上的紋路是怎麼回事？”
她記得，當初她在那逼真的夢裡看到了一具被八條鐵索禁錮的屍體，赤裸着上半身，胸膛之上覆蓋着一些些奇怪的圖文，像是什麼圖騰，又像是什麼古老的字符，而那人的臉上也長着蜘蛛網一般的血色紋路，看得久了，會發現那血色的紋路竟像是經脈一般，汩汩流淌，很是詭異。
醉離楓沒想到她會對這個感興趣，瞄她一眼，解釋道：“身上的字符是一個陣法，防止別人破壞我的身體，或者其他大妖奪取我的身體，臉上的血色紋路亦是一個禁制，爲的是封住我一身殺戮之氣。”
他若要重換個肉身，這一身的殺戮之氣定然不能帶走，否則他的身份很容易被外人看破，這最後一次換肉身，爲了成功混入縹緲宗，他甚至鑄造了一個幾歲孩童的身體來盛放元神，然後又算準時機讓當年的魏老宗主撿到了他，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不過，他本體內的殺戮之氣雖然被封住了，但那股殺戮之氣怎甘於就這麼沉寂下去，每時每刻都試圖衝破禁制釋放出來，保險起見，他便又在石洞外設置了九九八十一層禁制。
“你的那具身體還在蟬軒宗上……”水吟蟬忽然悠悠地道了一句。
醉離楓一聽到這個，不禁又心虛起來。
“都已經毀了，還留着做什麼？”醉離楓問。
水吟蟬勾了勾嘴，看着他，眸子一閃一閃的，在灰暗的魔宮裡顯得格外明亮，“你覺得我留着是做什麼的？自然是睹物思人啊……”
醉離楓：……
總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水吟蟬沒有繼續揪住這個話題不放，而是語音一轉，問道：“你千方百計地混入縹緲宗，爲的是禁地裡的東西？那禁地裡到底是什麼？上次十大宗門圍攻縹緲宗，鬼門宗坐收漁翁之利，聽說禁地裡的東西被偷走了。你跟我說你拿的是本屬於你的東西，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醉離楓心裡虛，方纔又答應了她不會再有任何隱瞞，聽了她的疑問，便直言不諱地問道：“小蟬兒可知道縹緲宗的宗派創始人是誰？”
水吟蟬神色一怔。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縹緲宗創宗立派歷史悠久，最初創派的人似乎是位姓秦的女子，只是這前面幾代縹緲宗宗主都是不長心的，也沒想着揚名立萬，大名也就沒有流傳下來。
忽然間想起什麼，水吟蟬心裡突地跳了一下。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醉離楓雙目望着遠方，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冷淡，他低聲道：“創立縹緲宗的人是個女的，叫做醉離萱。”
水吟蟬：！
水吟蟬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醉離楓。那人若是也姓醉離，而醉離楓又曾經說過他隨母姓，莫非……
果然，醉離楓悠悠地道了一句，“是我母親創立了縹緲宗。”
水吟蟬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醉離楓卻像是沒發現一樣，不知回想起什麼，周身的氣息都變得陰鬱起來，他聲音冷冷地道：“當年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我還是一顆蛋。”
水吟蟬明知道不應該，但聽了這話就莫名其妙地想笑上一笑。
不過，蛋……
忽然就有些淡淡的憂傷。
她忘了他倆物種不同……
物種不同還怎麼談戀愛？可是現在糾結這個似乎已經太晚了，他們都不知道在牀上廝混多久了。
“小蟬兒應當聽說過十萬年前的人獸大戰，老頭子，就是我父親，他乃妖獸之王。”醉離楓道。
水吟蟬聽了這話，震驚得彷彿被一道雷劈中了。
十萬年的妖獸之王啊……那時候的大妖和人類大能者都不是現在這些能夠企及的，能成爲那個時候的妖獸之王，那得有多麼可怕的妖力！
醉離楓面容沉冷，他握住了水吟蟬的手細細把玩，感受着那熟悉的溫度，才艱難地控制住了身上那不斷四溢的暴戾之氣，繼續道：“十萬年前，神獸和人類合力對付妖獸，人獸大戰持續了近百年，直到最後一場大戰，兩敗俱傷，所有的神獸和妖獸都那一場大戰中全部隕落，你可知道爲何？”
水吟蟬一臉懵然地搖搖頭。
醉離楓薄脣抿了抿，如同銜着兩片寒冰，“十萬年前，妖獸猖獗，神獸一族卻所剩無幾，本該是妖獸佔據上風，但是——”
說到此處，醉離楓的眸子十分幽深，“人類另闢蹊徑，派了一絕色女子去引誘妖獸之王，然後，那女子成功了，最後一場大戰中，因爲這女子的出賣，妖獸之王所帶領的隊伍全軍覆沒。可能是知道自己被騙了，那妖獸之王不堪打擊，蠢得自爆了獸丹。一隻上古大妖，還是萬妖之王的獸丹，一旦爆破，即便是那些神獸和人類大能都不可能倖免……”
水吟蟬張了張嘴，直愣愣地盯着醉離楓，忍不住嚥了下口水，“醉離楓，你別嚇我，你口中那女子莫非是你的——”
“沒錯，是生我的女人。”醉離楓的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