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過後,楊府說還未大家準備了茶點瓜果,吃人家手短的人不好拂了別人的面子,只好留下。
不過,楊顯明與他夫人因有事失陪了,留下楊家的小輩招待這羣人,倒是沒那麼拘束了。
“你說那番話的時候真欠揍。”莫非伸長了腦袋對卿雲歌說。
卿雲歌笑,秋風吹起她的發,遮住她眼角難看的傷疤,頓時面容只見精緻嬌豔,尤其是她眼眸晶亮,仿若天上萬千星辰盡在她雙眸,清冷的月色下,她身上有一種巫山雲霧般的靈氣,淡雅脫俗,不似人間女子。
莫非一時看呆了,心想:雲歌分明就是個美女嘛。
北冥爍只是聽了莫非的話,偏頭想提醒卿雲歌一句,不料見到一副美色,眼中劃過驚豔之色。
然下一刻,風停,又露出眼角傷疤,北冥爍眼中浮現失望之色,心底暗自懊惱,明知卿雲歌毀容了,爲何會爲那張臉驚豔。
卿子鴦看出北冥爍的神色的變化,心底怨念又起,儘管卿子鴛告誡過她,但心底把卿雲歌除掉的念頭從不曾消失過。
“我去消消食。”卿雲歌起身,只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座位。
卿雲歌在花園走了片刻,身影一匿,遁入夜色中,運起輕功離開了花園。
“人在東邊的院子。”一道清淡無波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嗯。”卿雲歌低低應了聲,快速朝東邊院子掠去。
東邊,風和院。
風和院極爲隱蔽,隱藏在松林之中,四周松樹茂密,在夜晚若無燈火很難察覺。
清冷月色淡淡灑落,卿雲歌閃身進了風和院。
“心嫺信中寫了什麼?”只聽楊夫人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
“寂家告訴了卿雲歌不少事,提醒我們小心卿雲歌。”楊顯明把信件放到燭臺上點燃,火焰快速吞噬掉整張紙,瞬間化爲灰燼。
楊夫人點頭,“那女子着實鋒利了些,席間一席話把楊家推於是非之地,老爺想好要如何除掉她了嗎?”
“比賽難免會有意外發生,卿雲歌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楊顯明心裡有了完善的計劃,嘴角勾起陰狠的笑意,彷彿已經預見卿雲歌死在擂臺上的場面。
“老爺當真要把這唯一的機會給紀安一個養子嗎?”楊夫人心中有些芥蒂,楊家是馭獸大家,家中小輩修煉鬥氣的不多,但這一輩中也有一兩個出色的,楊家只有一個名額,卻給了一個撿回來的孩子,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夫人,成大事者要捨得,用一個名額換他忠心效力楊家,於我們絕對是有利的,且卿雲歌出手狠辣,自家姐妹也能毫不留情的殺死,換作無雙或是妙兒無法把握全勝,要是傷你的寶貝女兒,你不得心疼嗎?”楊顯明扶過楊夫人,將人攬在懷中耐心寬慰,“蒼羽不止今年招生,下次我定讓無雙與妙兒進蒼羽學院,夫人放寬心。”
楊夫人溫順地依偎在楊顯明懷中,輕輕點頭,眉頭卻沒有鬆開的跡象。
她憂心的何止女兒前途這些事,楊府藏着天大的秘密,卿雲歌近在眼前,萬一被發現了定會惹來禍事。
“老爺,你說那個人可曾知曉咱們拾得了那信物?”楊夫人憂心忡忡的問道。
“夫人,不可多言。”楊顯明立即出聲阻止楊夫人。
“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尤其是卿府情況不好,我老是擔心他們會一時衝動把這件事捅出來。”楊夫人自楊顯明懷中擡起頭來,“當年幫着妹夫把他兄長與嫂嫂除掉,因牽扯到那個人,所以我並不贊同相助,可你就這麼一個妹妹,不忍看她在卿府處處被人壓一頭。老爺,說句心裡,我不求兒女有多大出息,只希望兒女們一生平安無憂,自打心嫺來信後,我不斷回想起當年之事,我們興許不該拾起那塊玉令。”
楊夫人起身,行至一處掛着觀音圖的牆壁前,雙手合十,做祈禱狀,隨後又聽她說道:“有玉令在手看似我們掌握了那人的把柄。走投無路之時可以此威脅那人,實際上若被他得知,怕是會惹來殺身之禍。”
門外的卿雲歌聽着屋內此起彼伏的說話聲,抿緊了脣瓣,黑眸如無邊無垠的黑暗,深邃而沉重。
害死她父母的兇手,不僅卿天麟夫婦與楊家,竟還有一方勢力參與!
卿雲歌不敢久待,一個閃身離開風和院。
回到花園時,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正準備告辭。
“雲歌,怎麼去了那麼久?”
“不小心迷路了。”卿雲歌興致不高,隨意說了個容易讓人相信的理由。
黑燈瞎火,楊家又大,迷路也很正常。
回會館依舊是楊家安排馬車把他們送回去的,與蒼羽學院的人同行,到了會館便分道揚鑣,各回各的住處。
回到住處後,卿雲歌聲稱要連日趕路累了,匆匆進了屋子。
半夜,衆人熟睡後,卿雲歌睜開雙眼,眼中了無睡意,只見清明。
卿雲歌換了身方便夜行的衣物,推開窗子悄然出了會館。
今夜偷聽了到楊氏夫婦的對話,雖然關於她父母那件事並未多說,但其中牽扯不止卿天麟與楊家人,與他們聯手之人似乎還有一位,而對於那個人的事情他們一個字都未提起,讓卿雲歌如此冒險的原因,僅僅是因爲他們話裡提到的信物,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找到信物。
她今日來過楊府,又是出到中央城,對方想不到她今夜會有所行動,所以是最好的時機。
思緒間,人已到了楊府一顆大樹上。
卿雲歌站在樹上,悉心打量,將楊府的小半邊路線看了個大概,人影一動,往要去的方向飄去。
利用她佔優勢的輕功進楊府,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着實困難。
一來她並不清楚楊府地形,二來因她的道來,這裡部署嚴密,到處都是明守暗衛,也許遇到個高手就能把她抓過正着,更何況,她壓根不知道信物藏在什麼地方,尋找範圍有點大。
這一路,卿雲歌一如在刀尖上行走,步步小心,每一次現身都是驚心動魄,她從前院摸到後院,又從主臥摸到書房,連楊府的祠堂都沒放過,卻沒找到任何楊顯明口中的那個信物。
卿雲歌落在一處小過道上,無奈地擡頭望天,難不成這一趟要白來了?
這時,她的左肩突然被人從背後輕輕地拍了一下。
卿雲歌大驚,猛地旋轉回身,一個擒拿手就要使出來。
可胳膊剛攻出去,卻馬上停了下來,然後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白灼,你要嚇死我啊?”隨即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正是弒千絕身邊的白灼,就見他將食指豎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拉着她往小道的一側閃去,七拐八拐了好半天,終於在一處小花園的入口處停了下來,然後指着前面小聲說道:“從這裡進去,順着小徑一直走,會看到一座異常高的假山。那座假山是空心的,楊顯明在裡面設了密室,你要找的東西估計就在那裡。”
卿雲歌還是奇怪,“你爲什麼會來楊府?”
白灼酷酷回道:“巧合。”
卿雲歌扶額,巧個鬼啊。
大半夜不睡覺,巧合的發現了楊家的密室,又巧合的知道她在找什麼東西?
“下次編理由的時候麻煩走心點。“
白灼扯了下脣角跟她說:“我建議你別進去,假山裡設了機關,原本只是外面有人把守,估計是爲了防你,楊家特意把養子安排在裡面守着,你即便制住了把守的人,只要按動機關,開門時裡面的人馬上就會察覺,而那位養子鬥氣七重天,對付你綽綽有餘。”
“除了那道門外,沒有別的入口了嗎?”
白灼道:“沒有。”
卿雲歌擰着眉深思了半響,道:“所以,我得會穿牆或者遁地才行。”
白灼一愣,訝異的反問道:“你會?”
“不會。”卿雲歌十分堅定的回答,“可也不是沒辦法。”
“挖地道那種事情你就別想了,等你挖好,肉早就飛走了。”白灼搖頭。
“我特麼又不是傻。”卿雲歌無語,挖地道這種勞力活憑她這纖細的胳膊和腿,地道沒挖好,她人就先歇菜了,誰會幹這種蠢事啊?
卿雲歌思緒一轉,今晚是沒戲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再來找吧。
眼珠一轉,卿雲歌突然指着前頭說了句:“看你後面。”
白灼下意識地轉頭,可就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下意識地就要抓住卿雲歌,可指尖卻劃過了她片屢衣角,再匆匆回過頭來時,面前的女孩已然不見了。
他知道卿雲歌輕功好,在莫斯峽谷時她被地龍追着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卻沒想到短短時日她的輕功又有了精進,他都把人給找到了,結果又讓卿雲歌給跑了,回去該怎麼對王上交代啊?
白灼不禁懊惱起來,同時加快身形,往會館方向奔了去。
可惜,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找人,卻還是被卿雲歌給跑掉了,只好一臉苦色的回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