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搬到院子裡,雲姨娘站在一旁,盯着卿雲歌看從院內拿出火摺子與乾柴。
“引人過來。”
“既然燒掉屍體,爲何還要引人來?”雲姨娘雙手不安的放在身前。
“消除所以與夢鴿有關的線索。”
人不能無緣無故失蹤,只有確認這個人被殺了,被誰殺了,以及有什麼方法殺了,事情纔有終結的可能。
引人前來,親眼看到是她燒死這人,卿府最不缺的便是置她於死地的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雲姨娘點點頭,伸手摘下自己的發間斜插着銀簪,扔到屋內,隨後將衣衫弄亂,把前襟撕破,一副遭人行不軌之事的模樣,她臉色蒼白如紙,足以表現出受驚模樣。
雲姨娘僞裝一番,揪着前襟遮擋住身前春光,慌亂地跑出雲水院。
卿雲歌蹲下在散發着惡臭的屍體旁,指尖蓄起一個巴掌大的火球丟在屍體上,護衛的衣服是棉麻所制,點火易燃,隨後把乾柴架在屍體身上,動作輕快優雅,好似野外燒烤般。
“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卿雲歌起身拍拍手掌上沾着的木屑灰塵。
雲姨娘的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一路驚呼救命,引來府內護衛注意。
護衛來時見卿雲歌拿着一個沒燒的乾柴,撥動着屍體上的燃燒的乾柴,火光映在她有醜陋疤痕的面容上,她嘴角淺勾露出鬼魅般的笑意。
“快去通知家主。”
忠義廳內。
一股難聞的氣味蔓延開來,屍體的惡臭與焦味,滿屋子鶯鶯燕燕身上的香薰味,摻雜在一起氣味令人作嘔。
“雲歌,這次你可如何解釋?”卿天麒端坐在上首,卻有些狼狽,他的左眼因被卿頤懲罰而被鬥氣所傷,已經是廢掉了,這會還包紮着。
“人是我殺的,沒什麼好解釋。”卿雲歌一派淡然的站在中央,坦然承認自己殺了人。
見卿雲歌落落大方的承認,楊心嫺心有狐疑,望了眼傷還未愈的卿天麟,擔心卿天麟會衝動行事,如今卿頤回府了,卿雲歌背後有卿頤撐腰,想再處置卿雲歌得背地裡動手腳,纔不會連累自身。
“你爲何要殺那名護衛?”楊心嫺搶先出聲詢問,端着明辨是非的主母姿態,倒顯得端莊大氣。
“家主夫人眼睛與耳朵沒問題的話,這時不該問這種問題吧?”卿雲歌鄙夷的瞥了楊心嫺一眼,有些吊兒郎當的回答,全然不將楊心嫺這個主母放在眼中,氣得楊心嫺面色不悅,卻只能強撐儀態。
“即便他有錯,也該調查清楚再行處罰。”卿天麟不滿道。
這個家是他做主,府內人的生殺大權掌握在他手中,卿雲歌越過他的審問調查,直接將護衛處死,如此越權的行徑豈不是打了他的臉面!
“你這是要搞事!”忠義廳外傳來洪亮如鐘的聲音,只見卿頤邁着大步走進忠義廳,不悅的職責卿天麟找卿雲歌麻煩,“雲歌說這人犯了錯,他就犯了錯,你要是閒着沒事就給老子去挖地,別整天跟個娘們似的嘰嘰歪歪。”
“爺爺。”卿雲歌脣角淺淺彎起,心裡頗爲感動。
諾大的卿府,也只有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爺爺無條件的相信她,護着她。
可到底卿頤是一家族長,偏袒她一人着實不好,她也不能讓唯一疼愛她的爺爺因他而壞了名聲,認爲他年老不清是非。
“爹,事關人命,不可草草了事,豈可僅憑雲歌一詞冤枉了他人?”楊心嫺出言替卿天麟解釋,以免卿天麟心中存着傷眼之氣,兩父子爭論起來再生事端。
“家主與夫人行事未免有失偏頗了,我清楚記得,前些日冤枉我毒害夢鴿一事,家主與夫人可是連夢鴿是否中毒都不曾確認,僅憑三姐的幾句話,與夢鴿在鳳儀樓昏迷就定了我的罪,親自押着我去慎刑司送死,怎麼今日我親眼所見,雲姨娘親口所證,你們卻偏不信,口口聲聲說是我的片面之詞,難道卿府家規、北冥律法皆是爲揪我一人之錯而存?”卿雲歌站在廳中大義凜然的說道。
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處處在理,事有云姨娘狼狽逃出雲水院求救在先,纔有了卿雲歌在雲水院“燒死人”一說,這非要說她的錯未免過於刻意了。
卿天麟話哽在喉間,憋紅了臉也不見道出一句反駁的話。
“如今死無對證,四姐當然說什麼就是什麼。”見狀,坐在下首的卿芷柔出言幫襯,一心想要爲上次斷手一事報復卿雲歌。
卿頤狠狠地瞪了一眼壞心的卿芷柔,嚇得卿芷柔一個瑟縮,不敢再說話。
“五妹素來不關心下人的生死,怎麼對這護衛這麼關心,莫不是……”卿雲歌點到爲止,驚訝的擡手掩脣,生硬的將眼神避開,一副無意道出真相,不願人深究的飄忽神色。
卿芷柔氣極猛地站起身,因動作太大,紫檀木所制的椅子竟翻到在地,這樣的動作更是惹來衆人懷疑,認爲是被揭穿後的氣急敗壞。
“雲歌休得胡言,這關係到芷柔的清譽,你不要胡亂猜測。”楊心嫺起身走到中央來主持大局。
“我可什麼都沒說,夫人這責怪貌似唐突了些。”卿雲歌事不關己的聳聳肩,反而責怪楊心嫺對她的指責是偏見,“言歸正傳,既然清譽如此重要,雲姨娘怎麼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夫人你不會雙重標準,偏袒一方吧?”
楊心嫺有苦難言,一臉僵笑。
“自然不會,雲姨娘這次也受了委屈,我看此事便這麼着了吧。”進不得,只能退,楊心嫺回身詢問卿天麟意見,“天麟,你看如何?”
在卿頤強大的壓迫力下,卿天麟只能首肯。
衆人散去後,雲姨娘對突然跪下,朝卿雲歌磕了個頭。
“多謝四小姐。”
“回去,夢鴿需要人照顧。”卿雲歌淡淡應道。
雲姨娘走後,卿頤又折返回來。
“爺爺的寶貝孫女終於長大了!”卿頤用衣袖擦擦眼角沒有的淚,誇張的說道。
“爺爺不問我發生了何事嗎?”
“爺爺相信你,雲歌只要你想做,爺爺都會支持你。”
卿雲歌微笑着點點頭,原來所謂血緣關係的親情這麼溫暖,暖到四肢百骸,要將她骨頭都融化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