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起身時,早已日上三竿。
“王爺今兒不用辦理公務嗎?”徐初盈身酥體軟,訕訕笑問。
燕王眸光深邃,衝她一笑道:“今日的公務便是陪盈盈!爺的盈盈好容易調理好身子,爺豈能不相陪?”
這話說的!
徐初盈咬了咬脣輕輕一哼,扭開了臉不看他。
燕王逗她似乎上了癮,就愛看她這彆扭樣,見狀忍不住又低笑起來。
隨手拉過搭在牀頭的軟緞袍子披在她身上,柔聲道:“爺抱你去浴室,好好泡泡熱水,身子也能鬆快些!”
徐初盈偏身不肯,笑道:“臣妾還想歇一會兒,爺先去洗吧!”
燕王笑道:“浴盆裡不也一樣能歇?放心,你自己洗,爺不擾你!”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徐初盈嗔他一眼,就是不肯。
燕王無奈,只得笑笑自己先去了。
看他走了出去帶上門,徐初盈眸光微黯,迅速下牀從梳妝檯上一個小匣子裡拿出一個差不多兩寸長的白色瓷瓶,倒了兩粒烏黑的藥丸在掌中,毫不猶豫的送入嘴中,仰脖嚥下。
燕王府中,正月裡被燕王打擊得幾乎心灰意冷的元側妃經過一個月的休整,又恢復了元氣。
同時恢復的,還有那對徐初盈更加刻骨的恨意!
若不是因爲她,她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地步!
如果這個世上沒有她,如果王爺的身邊沒有她,自己的生活依然那麼美好而充滿着希望!
可是如今,還剩下什麼?
有那狐媚子在,就連太妃的話王爺都不聽了!
他寧可違逆太妃的意,也不肯來玉瓊殿過一夜!
只有那個狐媚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王爺,纔有可能變回從前的王爺!
而她的生活,纔有可能重新燃起希望。
徐初盈與燕王恩愛纏綿、情意綿綿的這日,宋嬤嬤見了外院辦事的人後,匆匆趕回玉瓊殿覆命。
“如何?打聽得怎樣?”元側妃一見宋嬤嬤返回立刻屏退衆人問道。
宋嬤嬤笑道:“側妃娘娘放心!都打聽清楚了,表小姐的情形很不好,若王府願意接她回府,她定然是千肯萬肯的!”
說着,便細細的向元側妃道來。
宋嬤嬤口中的“表小姐”叫丁紫荷,乃是燕王的堂表妹。
昔年燕地先王在時,有位堂叔爲他忠心耿耿、付出諸多,在一次與北邊戎狄的戰爭中死於非命,妻子深受打擊自殺殉情。
先王哀慟不已,便將堂叔的女兒——自己的堂妹留在燕王府中照顧,後來又讓元太妃爲她尋了婆家。
丁紫荷,便是先王這位堂妹的女兒。
堂妹亦命苦,闔家死於一次瘟疫,唯有女兒丁紫荷逃過一劫。
先王憐惜不已,便將外甥女接入王府,當做王府的小姐一般撫養。
所以,丁紫荷、元側妃與燕王三人其實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在先王出事之前,應該還算上小王叔。
相比元側妃,燕王更喜歡這位紫荷表姐,二人之間的相處也比燕王與元側妃之間更加融洽親近。
即便元側妃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丁紫荷與燕王之間,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默契。那是一種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默契。
漸漸長大,少女芳心暗許,情竇初開,元側妃心中的妒意也越來越盛。
她怎麼可能容忍丁紫荷當着自己的面奪走燕王的注意和喜歡?使了些小心計,終於令得元太妃厭了丁紫荷,把她當成會成爲兒子英明成長道路上的絆腳石。
於是,在丁紫荷十四歲的時候便匆匆爲她訂了親,從此軟禁在繡樓繡嫁妝,十五及笄之後便將她嫁了出去。
夫家乃是秦州孟家。
那個時候,燕地因爲失去了先王而陷入空前的緊張,燕王哪裡有功夫在別事上費心思?
聽聞母妃爲紫荷表姐定了親事,當時燕王心裡的確有點兒悵然若失,但當時燕地的情形,容不得他細究自己心底那一點點悵然若失,轉身便緊張的投入各種博弈權謀爭鬥之中。
後來燕地平定,他徹底的掌控了局勢之後,丁紫荷已經出嫁,而他也迎娶了正妃、側妃,小少年時那一點朦朦朧朧的感覺什麼都來不及發生,甚至他自己都尚未明白的時候,便已經消失了。
丁紫荷出嫁之後,因路途遙遠,從未回過燕王府。
當然,燕王並不知,這只不過是明面上的說法。
實際上,元側妃怎麼可能讓她再出現在燕王府、出現在燕王的面前?
而丁紫荷的那位丈夫,用現代的醫學術語來說,是個患有偏執型人格障礙的人,平日裡看着彬彬有禮、極有教養,但特別容易暴躁易怒,一旦發作起來神仙都控制不住!
丁紫荷在他犯病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沒少被他打,經常一身的傷,觸目驚心,甚至一度連腹中的孩子也因此而流掉了。
而孟家的人當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泄露出去,更怕萬一傳到燕王府會惹來災禍,於是,開始變着法兒的將丁紫荷的陪嫁家人、丫頭婆子通通打發了出去。
只留了一個叫做小彤的陪嫁丫頭。還是丁紫荷拼死要求留下的。
從此之後,丁紫荷幾乎相當於被孟家軟禁,別說她自己也不想,就算是想,也沒法子跟燕王府取得任何聯繫。
而元側妃漸漸在燕王府站穩了腳跟之後,因爲沒有當成正妃,又不敢在元太妃和燕王眼皮子底下動霍氏,不知怎的卻又想起丁紫荷來。
把滿腔的怒火遷怒在丁紫荷身上。
沒少給孟家暗示傳話,丁紫荷的日子變得越發的難過。
三年前,丁紫荷的丈夫因爲衝動在外頭與另外一家當地的望族齊家的公子起了爭執打架,混亂中死於非命,丁紫荷便守了寡。
少不了,這守寡之後的日子更不好過!
元側妃眼見徐初盈“搶走”了燕王,便又想起丁紫荷來。
如果丁紫荷回府,她吃過那麼多的苦頭,一旦回來勢必會將燕王府、燕王當做救命稻草,她絕對不會願意再離開!
那麼她,就可以坐山觀虎鬥!
等她們鬥得兩敗俱傷時,得利的自然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