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脣緊抿,柳冰幽再癢再麻也不叫出口,玉兮梧卻又不依了,“幽兒,別憋着,叫出來,我喜歡聽。”
柳冰幽見他一臉的謔笑,一個勁的逗弄自己,又羞又氣,“誰是你的幽兒,少叫得那麼親密?”
“你是我的王妃,我這麼叫你,你不喜歡嗎?”
“喜歡,可我不只想你嘴上這麼叫,我還要你的心也如此,你做的到嗎?”
玉兮梧頓住那裡,冷冷的說道:“你在向我索愛?”
“不,我只是要你明白,你若不喜歡一個人,不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應該叫的這樣親暱,那隻會讓人誤會,讓人失了心,白白難過。”
“你的心,可失了?”玉兮梧眉頭微擰,卻仍舊在謔笑。
“我?我的心不值什麼,也不是你稀罕的,不是嗎?現在,王爺可願放了冰幽?”柳冰幽歪了腦袋,轉動着一雙大眼睛,輕聲問道。
“你覺得呢?”
“啊,痛死了,你個混蛋,我永遠不原諒你!”
低泣聲、呻吟聲、嘶吼聲、喘息聲夾雜在一起,房間瀰漫着一片旖旎春光。
箭在弦上,玉兮梧一個方剛血性男兒,怎會放過她,更何況,她怕是早已刻進了他的心,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一大清早醒來,柳冰幽只覺得渾身痠痛,全身無力。擡手按在牀上,正想要坐起,卻覺腰間一隻大手,緊緊的摟着自己。
柳冰幽側過身子,目光所落之處,便是玉兮梧*精壯的胸膛,臉上紅暈浮現,她雙眼有些迷離,想起昨晚的一切,她與他……
急忙轉移目光,柳冰幽將視線鎖在他的俊臉上,瞧他一副佔有慾極強的模樣,睡得這般香甜,臉上那種表情算是滿足幸福嗎?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平時那個冷酷無情的他。
不自覺地撫上他的眉梢,她神情落寞,“這便是我的一點用處嗎,即使只那麼一刻,能讓你眉頭舒展,我竟也有些心甘情願。可是,心甘情願又如何,你不會稀罕的,只怕一覺醒來,你會後悔,後悔你一時的衝動。”
輕輕的爬下牀,柳冰幽開始穿衣梳髮,她放輕了動作,生怕將他吵醒,待穿戴妥當後便悄悄的離去。
走在路上,柳冰幽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府裡的下人們個個笑得曖昧,那些個地位較高的管事還跟在她身後,她慢,他們也慢,她快,他們也快,卻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跟着我做什麼,不用做事嗎?”柳冰幽嘆息一聲,轉過身問道。
“管家伯伯,你出來,別躲在後面了,您那麼一大塊躲在人家身後,不被人發現纔怪。”柳冰幽真的要羞死了。
江英彎腰從人羣裡擠出,呵呵兩聲,老臉有些掛不住,“王妃早,呵呵,王妃早。”
“哪有你們早,大一早的守在這裡,想抓哪知兔子啊?”
“王妃說笑了,我們做下人的,一向起得早,隨時等候主子們使喚。”江英厚着臉皮,呵呵直笑。
柳冰幽抿嘴想笑又不能笑,“這會用不着使喚你們,你們會離開嗎?”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王妃不忍心把我們當下人使喚,我們可不能不守本分。”
唉,有你們這樣的下人,這主子當的太沒意思了,府裡真是一羣活寶,柳冰幽暗笑,“快去伺候王爺吧,昨夜累及,想必已經餓了,你們,你們誰也不許再跟着我了。”
柳冰幽知道他們的心思,也只能說到這種程度,誰管他們明不明白呢。
可沒想到,話音剛落,一羣人便抱作一團,大笑道:“成了,成了,咱們王府要添小寶寶了。”
柳冰幽羞得再也聽不下去,腳下步伐加緊,飛快的離去。
“冰幽啊,這是乳孃做的滋補養氣湯,你快喝了。”
“王妃,這是我家婆娘專門給王妃求的平安符,還請王妃不要嫌棄。”
“王妃姐姐,我娘說了,多出來走動走動對小寶寶好,讓小靈來陪您。”
柳冰幽這幾天簡直要瘋了,怎得只那一夜,她就像懷了身孕似地,一個個怕她累着,怕她餓着,怕她悶了,怕她煩了,天天都圍着她轉。
她實在是受夠了,除了午睡那點時間,她可以清淨一會,其他時間都有人圍在她身邊,她連點自由都沒了。
這天中午,趁小天打盹,柳冰幽偷偷的溜了出來,躲過侍衛們的一雙雙眼睛,一個人去了南院。
院子已經修葺的煥然一新,她很滿意,很輕鬆的爬上一棵大樹,倚在上頭養神。
盛夏時節,蟬叫聲必不可少,柳冰幽記得自己小時候特別喜歡去捉蟬,她想看看這個小小的東西,到底是從哪裡發出的聲音,可是每每捉下它們,叫聲便也不見了。
她天真的以爲是不是因它失去自由,便也如同失去了生命,生命已失,自然唱不出動聽的樂曲了。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捉蟬來玩,只是遠遠的站在一邊,聽它唱歌。
這一刻,蟬聲密集,可是她不再覺得動聽響亮,只覺心中煩躁不已,全無以往的悠然自得。
“等天氣涼爽些,便把學堂辦起來,省的一羣人無事可做,專來煩我。”她摸摸肚子,嘲弄道:“只那一次,怎麼可能就懷孕了,他們一個個滿懷希望的,怕是要空歡喜了。”
自那一晚,已經過了五天,玉兮梧未說過什麼,未表示過什麼,甚至她都見不到他,她心裡確實有些難過,很想回家看看,看看那些寵她疼她的親人們,找找被人寵,被人愛的感覺。
眼淚無聲的滑落,她終還是介懷的,她多想躺在他的懷裡,被他呵護,被他寵溺,讓兩顆心緊緊的貼在一起。
想着想着,柳冰幽竟不顧危險的在上面睡着了。
“王爺,王妃她不見了!”江英匆匆的趕來稟告。
玉兮梧正在房裡跟玉兮廷商量事情,還沒來的及說什麼,就聽玉兮廷焦急問道:“什麼!三嫂她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不見了?”
玉兮梧有些不爽,低聲說道:“兮廷,注意你的身份,你關心的過度了。”
“我,我只是擔心嘛。”玉兮廷有些狼狽,他也知道,自己再不能跟柳冰幽走的太近,所以忍着許多天沒去找她,可是一聽見她出事,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玉兮梧給他一記警告的眼色,問道:“怎麼回事?”
“小天那丫頭說,中午打了個盹,醒來便不見了王妃,這會天都要黑了,可王妃還沒回來。”
“那爲什麼現在纔來回?”玉兮梧有些動怒。
“奴才們見王爺正忙,沒敢回。”
“王妃要是出了事,再找你們算賬,派人趕緊到各處找。”玉兮梧完全不察,一聽到她出事,他已是滿臉的焦急不安。
玉兮廷在一旁冷眼看着,心裡有些瞭然,聽見她出事,你便急成這樣,原來你是在乎她的,你心裡還是有她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或者你知道卻不願承認罷了。
“三嫂平時沒什麼地方可去,三哥請到南院找找吧,兮廷就不給你們添倒忙了。”玉兮廷拍拍他的肩膀,語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起身離去。
“可不是,奴才倒是忘了,王妃肯定是在南院玩過了頭,忘了回來。”
“南院?南院不是一直荒着嗎?”玉兮梧一臉疑惑。
江英帶了一絲絲的責備,撇嘴道:“王爺真個太不關心王妃了,王妃早就帶了大家修整了南院,連七爺都來幫忙,您卻一點都不知。”
“你們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玉兮梧有些生氣,生氣自己被摒棄在外,生氣她對自己的疏遠。
“人家七爺也沒人告訴啊,人家怎麼就知道,人家纔是真正關心王妃,對王妃上了心的,可王爺呢,”
“別說了,我去找她!”玉兮梧揮手打斷江英,一臉嚴肅的跨出門去。
來到南院,玉兮梧着實被驚到了。
這時天還未暗下來,各處都還是明亮的,各色嬌豔的花兒正盛情開放,紅黃相間,藍紫交錯,五顏六色,讓人見了心中便覺愜意。
院子裡整齊潔淨,繁茂的梧桐樹下多了一架插滿鮮花的鞦韆,靠涼亭邊修了一個小湖,一艘精緻小巧的小船浮在湖面,湖中紅鯉魚好不悠閒的游來游去。牆角邊上新栽了一排青翠的樹苗,上頭零星的伸出幾枝小杈,長的正歡。
雜草叢生的院落此刻井井有條的,腳下踩着的鵝卵石小徑,好看又舒服。玉兮梧禁不住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滿鼻的清香。
天地間像是忽然安靜下來,只聽見蟲兒在草叢中吱吱啾啾。
玉兮梧掃視四周,卻未發現柳冰幽的蹤跡,心裡不禁有些焦灼。正要離開到別處尋找,耳中忽聽得些許細微的呼吸聲,擡眼處是一棵茂密翠綠的大樹,玉兮梧的眼裡顯出驚喜,還帶了一絲怒氣。
這女人真是瘋了,敢跑到樹上睡覺,就不怕自己摔下來嗎?
玉兮梧飛身上去,穩穩的抱了柳冰幽,飄落到地面。
這一刻,柳冰幽感覺自己的靠背變軟了,雖還是有些硬,卻暖暖的,比之前的舒服多了。
“好暖——”軟軟的囈語從小嘴中逸出,她一臉愜意的往裡縮了縮。
玉兮梧皺皺眉頭,越發摟緊了懷裡的人,那樣冰涼的小手,她到底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他不知,她自小體寒,即使在炎熱的夏天,手腳都是冰冷的,更何況又在樹丫高處睡了那麼久,便更覺寒涼。
他也不知,那一晚她徹夜守護,拿冰塊爲其驅熱,惹惱了他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此刻,他凝望着她,只能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若能早些遇見你,若能再不理那些事,若能一輩子這樣抱着你,那該多好。
可惜,世事終不能樣樣隨人願。
然而,他卻不知,若是無緣,即使相遇再早,也無濟於事。若是有緣,只要遇見,便不該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