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昨日午時這麼一鬧,皇宮裡早已經是風聲鶴唳。有一個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大夥的耳目,更何況,這皇宮裡頭,那些自以爲是的秘密,誰知道早已經衆人皆知,只是大家都不說罷了。
獨孤皇后知道那個宮女去了皇上那裡之後,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小常公公親自來請的時候,便早已經盛裝打扮好。
看了看鏡子裡,獨孤皇后卻淡淡地笑着問道:“小常子,你說本宮這樣好看嗎?”
她戴鳳冠,身穿鳳霞紅裙,濃烈的紅脣妖冶,顯得雍容且華貴。但是再如何威嚴,終究掩不住眼角橫生的皺紋和老態。
小常公公不知怎麼的,心裡居然也有些酸澀,“皇后娘娘,您是百鳳之凰,這後宮除了您,還有誰敢說自己比您美的?那些姣美容顏,不過是一夕一朝的事,皇后娘娘您呀,可是要一直美下去的。”
獨孤皇后一聽,便笑了:“小常子,你果然是最會說話的。”
皇上見獨孤皇后盛裝過來,心裡原本就有的怒氣更加濃郁了一些。
獨孤皇后徐徐拜倒,身上的氣質,卻是讓人不得不仰望着:“給皇上請安!”
皇上冷冷地一揮手:“請來罷。今個兒是什麼日子,皇后竟穿得如此隆重!”
“後宮怨氣頗深,臣妾自然要隆重以待,期待能以一己之身,再承一些皇上的至陽之氣,將這股邪氣壓住。”獨孤皇后緩緩站起身,緩緩地開口說道。
皇上冷哼道:“難道不是因爲自己做了虧心事,害怕的?”
獨孤皇后一聽,便又跪下了:“臣妾惶恐,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還請皇上明示。”
皇上對還跪在地上的宮女道:“你來說!”
獨孤皇后撇了她一眼,開口道:“你是誰?”
宮女瑟縮道:“奴婢…奴婢秀珠,在皇后娘娘的鳳坤宮當差。”
皇上看了看宮女,又看了看皇后,這才說道:“你只管說,朕在這定會護你周全。”
獨孤皇后卻燦然一笑,眼中卻掩飾不了的輕蔑:“皇上,臣妾不說話便是了。”
宮女秀珠這才戰戰兢兢地又將事情說了一遍。
獨孤皇后果真沒有再插話,皇上對着她道:“皇后,她說的可都是事實?”
獨孤皇后倒也爽快,直接承認了下來:“句句屬實。”
“好!好!”皇上反怒爲笑,“好一個句句屬實!你承認就好!”
獨孤皇后一笑,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似乎有些困惑道:“皇上,那宮女秀梅,不通報便私自與人換班,已是一錯。值班期間,不好好打掃差點打破花瓶又是一錯。臣妾身
爲鳳坤宮宮主,是按規矩處罰,並沒有任何徇:私枉法之處。臣妾看皇上怒氣甚高,不知臣妾何錯之有?”
皇上一聽,更是生氣了,“好一張伶牙俐齒!皇后,朕就告訴你錯在哪裡!你身爲一國之母,草菅人命,毫無慈和之心,根本就不配做這鳳坤宮的宮主!”
不配麼?
獨孤皇后冷笑,這次是又要廢后了?不知爲何,她竟不覺得害怕,反而間覺得可笑,十分的可笑,不經意間,滿臉已經是淚水,她道:“臣妾,但憑皇上處置!”
瑜貴妃見獨孤皇后竟然沒有求情,心裡也是一驚,感激跪下來求情,道:“皇上,請皇上三思啊!皇后娘娘只是按宮中的規矩辦事,如果這樣就廢了姐姐的後位,恐怕是引起朝廷震動,百姓不滿的啊皇上!請皇上三思!”
皇上冷哼,卻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一擺手,“朕倒要看看,朕廢了她,天下會是個什麼模樣!難不成還變了天不成!”
蘇紫嫣也跪下求情,她不得不這樣做,因爲獨孤皇后現在還算是她的盟友,她道:“皇上,瑜貴妃說的不無道理。皇后娘娘一向心懷大善,天下里黎民對此都感恩戴德,如果只是因爲如此便定了皇后娘娘的罪,恐怕難以服衆。再者說,也沒有事實證明,此次的怪病,是因爲皇后娘娘而起。請皇上三思。”
皇上一聽,似乎也有些道理。
只是因爲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過湊巧,偏偏宮女秀梅沒的那一日,便是梅妃病倒的那一日,而梅妃又是這一羣人中最先病倒的一位。”
皇上只好看向東琅漸,“國師,你怎麼看?”
東琅漸微微點頭,“紫嫣公主與瑜貴妃說的都有道理。皇后乃一國之母,這劍事情又還沒有查明,如此便廢了的話,的確會引起諸多不滿。皇上,再查一查罷。”
皇上一聽有理,但他心頭的怒氣還是沒有消掉,“好,如此朕就給你一次機會。在真相大白之前,皇后不準再踏出鳳坤宮半步!”
獨孤皇后身子一顫,滿臉淚痕地看了看皇上,臉上路出一絲模模糊糊的笑意,慢慢地將頭低下,謝恩:“臣妾獨孤氏,謝皇上!”
蘇紫嫣等人拜別了皇上,扶着獨孤皇后往鳳坤宮的方向走去。
獨孤皇后一直是個驕傲的人,但是此刻的她,卻讓蘇紫嫣也動了惻隱之心。
再盛裝的容顏裝扮,也掩不去她眼中那麼絕望,連着她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踉踉蹌蹌。
蘇紫嫣扶住她,終是道:“皇后娘娘,您小心一點,莫傷了自己的身子。娘娘,您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旁的瑜貴妃也寬慰着說:“就
是啊,姐姐,你只管安心在鳳坤宮靜養着,皇上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瑜貴妃心裡是是非痛快的,畢竟,獨孤皇后可一直是她的死對頭,她若是不得好,瑜貴妃怕是第一個拍手稱快的!
但是隱隱約約的,卻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之感,皇上的涼薄也讓她有些心驚。
獨孤皇后有些疲倦的,擺擺手:“多謝妹妹安慰,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有紫嫣陪着我就行了。”
瑜貴妃當下便回了自己的容華宮,也不忘派人去問那兩個叫秀珠和秀梅的宮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紫嫣陪着獨孤皇后回到鳳坤宮,服侍着她歪在牀上。
只這一回出去,獨孤皇后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身上的精神氣竟全都沒有的,真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可見,這人心裡若是沒了念想,絕望了,的確是十分糟糕的事兒。蘇紫嫣見着她這樣的模樣,心裡也哀嘆着。
哀莫大於心死。
獨孤皇后,這回是真的傷到了心罷。
獨孤皇后喝了嬤嬤送來的蔘湯,便說道:“紫嫣,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這幾日你就別到處亂走了,讓睿兒,也先別來我這裡,免得被人說了閒話。你們自己要小心些,別讓人抓住了鞭子便是。”
蘇紫嫣連忙道:“娘娘,您別這麼說。”
獨孤皇后擺擺手,臉上全是涼薄的笑意,“人這一世啊,不過是求名求利,可紫嫣,你知道嗎?女人,最重要的,還是要找一個貼心的男人,陪在自己身邊,無論發生什麼,都是你身邊的倚靠。本宮這輩子,笑過,快樂過,也就這樣了。”
“嫣兒,你還年輕。本宮很是喜歡你,也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睿兒是個好孩子,我呀,只盼着你們都好好的便好了。”
蘇紫嫣聽着獨孤皇后的話,心裡也有些感動。
她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獨孤皇后心裡也還想着高宸睿的事。
也許,她是害死了高宸睿的母親,是高宸睿的殺母仇人,但是,這個女人,卻也是將自己的一腔母愛,全都給了高宸睿。
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蘇紫嫣心底深深嘆氣,“娘娘,您的話,嫣兒記住了。嫣兒一定謹遵您的教誨。”
“娘娘,您放心養着,切莫太過憂心,自己的身子還是要自己保養着的。”
獨孤皇后閉上眼睛,顯然是不願再多說話了。蘇紫嫣便退了出來。
連番兩次,獨孤皇后都差點被皇上給廢掉後位,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蘇紫嫣心裡有了主意,便往三皇子的府邸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