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帆、蔣竹君和盧源會面的地點就在車裡面,車就停在一條僻靜街道的拐角上,徐曉帆剛剛從街角的小商店買了一包煙,就看見盧源朝着這邊走來。
一時心中感慨,還有一點滑稽的感覺,堂堂一個公安局長竟然連聽下屬彙報工作都不敢在自己的辦公室,說出去豈不是笑話?
徐曉帆原本以爲盧源聽到張寶林這條線索肯定會興奮的跳起來,可沒想到他聽完案情介紹之後,儘管露出吃驚的神情,卻沒有多少興奮,臉上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接過徐曉帆遞過來的一支菸點上,緩緩說道:“陸琪不是被綁架了嗎?怎麼會跟陸鳴在一起?”
徐曉帆說道:“哎呀,盧局,先不管陸琪的事情,反正她確定電話錄音中的男人就是張寶林,且不說他跟125襲警案有沒有關係,起碼是陸鳴母親案子的最大嫌疑人,他和周玉露的對話內容足夠證明他的殺人動機,抓他名正言順。”
盧源謹慎地說道:“正因爲陸媛是證人,我們纔要格外小心,她畢竟是陸建嶽的女兒,大義滅親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
她母親上午剛剛報了綁架案,現在突然又現身指證自己父親的手下,不能排除這是陸建嶽設下的圈套……”
蔣竹君插嘴問道:“陸建嶽爲什麼要利用自己的女兒設這個圈套?”
盧源說道:“如果他策劃綁架了陸建華,目的當然是爲了轉移視線,或者想試探一下我們是不是還在盯着他,如果我們現在就抓張寶林的話,馬上就暴露了我們還在暗中調查他……”
徐曉帆焦急道:“可張寶林確實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我覺得甚至比唐萍還要重要,如果能一舉拿下他,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另外,剛纔我和竹君討論過,陸琪在家族中一直得不到陸建嶽的重視,現在又知道父親綁架自己的親兄弟,一時想不開做點傻事也不是不可能。
何況,她指正的並不是陸建嶽,而只是她父親的一個手下,最重要的是,她並不知道我們的目的,也不知道這個張寶林對我們意味着什麼,所以,不管怎麼樣,我覺得她的話是可信的。”
盧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但你們誰都沒有見過這個張寶林,眼下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如何對他實施抓捕?
我認爲還是先把他的底細搞清楚再說,不能盲目抓捕,另外,陸建華目前仍然在綁匪的手裡,如果他是綁架陸建華的元兇,更要小心謹慎,否則會給人質帶來危險……”
徐曉帆急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據陸琪說,張寶林和陸建嶽是戰友,而陸建嶽年輕時曾經在邊防支隊服役,在正營級位置上轉業,張寶林應該也不會是普通士兵。
所以,我們可以從他曾經服役的部隊瞭解一下他的基本情況,可問題是我們沒有人手,又擔心透露了風聲。
盧局,你有沒有這方面的可靠關係,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把事情搞清楚,起碼能知道這個張寶林到底長什麼樣。”
盧源
說道:“部隊和武警那邊倒是有熟人,可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陸建嶽服役過的部隊早就歸入武警,誰知道還能不能查到……”
徐曉帆不明白盧源爲什麼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並且好像對這件事提不起勁來,心裡一陣納悶,催促道:“盧局,那你試試啊,就算合併到武警部隊,肯定會有相關的檔案……”
盧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查找了一會兒,說道:“我有個戰友,目前是總隊訓練處處長,人肯定可靠,就不知能不能查到……對了,陸建嶽以前服役部隊的番號知道嗎?”
徐曉帆早就把陸建嶽那點家底摸的滾瓜亂熟了,不假思索地說道:“5648963部隊……”
盧源問道:“這是對外番號,內部番號呢?”
徐曉帆說道:“南方集團軍第二防空旅126團3大隊……”
盧源撥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打開門下了車,蔣竹君抱怨道:“你們領導怎麼怪兮兮的,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風啊,就這麼點事前怕狼後怕虎的……要是我們焦局長早就拍板抓人了。”
徐曉帆瞪了蔣竹君一眼,嗔道:“所以你們一事無成……”
大約兩三分鐘之後,盧源回到了車裡面。
“怎麼樣?查到了嗎?”徐曉帆迫不及待地問道。
盧源搖搖頭說道:“陸建嶽確實是在這支部隊服役,可沒有張寶林這個人?”
徐曉帆失望道:“怎麼會呢?既然他們是戰友,應該都能查到……”
盧源說道:“我仔細推敲了一下張寶林這個名字,總覺得寶林兩個字可能是他的小名,而學名不一定就叫張寶林……
如果這個人確實策劃了125襲警案的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名字也不會輕易公開,也許只有陸建嶽一個人知道……”
“唐萍會不會知道?”蔣竹君問道。
徐曉帆搖搖頭說道:“按照盧局的說法,就算唐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也未必知道張寶林的真實身份。”
蔣竹君說道:“不管他叫什麼名字,姓張應該不會錯,中國男人都很迷信,一般改名不改姓,實在不行,就把陸建嶽一起服役的姓張的戰友全部過一遍,只要有照片,相信陸琪肯定能認出來,我就不信他還整過容。”
盧源說道:“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需要時間,我看,既然是一條重大線索,我們就不能倉促行事,必須穩紮穩打。
你們選派一個名可靠的人員,明天就去武警總隊找我那位戰友,爭取儘早確定張寶林的真實身份,另外,唐萍今晚就到了,看看她那邊能不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徐曉帆咬着嘴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又一個想法……”說了一半又不出聲了。
蔣竹君問道:“什麼想法,說呀。”
徐曉帆猶豫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讓周玉露再次接近陸濤或者陸建嶽……”
蔣竹君馬上說道:“你瘋了,她已經和陸建岳父子反目
成仇了,這也太危險了,陸鳴不會同意的。”
徐曉帆嗔道:“我們這是在商量工作,你提他幹什麼?周玉露又沒賣給他……”
蔣竹君瞥了盧源一眼,伸手在悄悄在徐曉帆腿上掐了一把,說道:“你這是病急亂投醫,別異想天開了,陸建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就是把秘密告訴誰也不會告訴周玉露啊。”
徐曉帆說道:“陸建嶽也許不容易靠近,可陸濤是個色鬼,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盧源搖搖頭說道:“陸濤也不一定就知道張寶林的身份……也許,在陸建嶽的家裡,張寶林只是以老戰友、老朋友的身份出現,即便是陸建嶽的子女也未必知道他們私底下幹些什麼事。”
蔣竹君說道:“既然陸琪已經確認那個聲音就是張寶林,他的犯罪嫌疑已經不用懷疑了,如果我們時間拖的太久,萬一走漏了風聲,他肯定會外逃,那時候想抓他就來不及了……
盧局,你們這邊目前不好直接驚動陸建嶽,畢竟陸建偉還在綁匪的手裡。
不過,我們是東江市公安局,只要藉口合理,即便找上門去也不會讓陸建嶽聯想到綁架案,實在不行我馬上向焦局長彙報,然後由我們出面和陸建嶽交涉……”
盧源沒等蔣竹君把話說完,就擺擺手打斷了蔣竹君的話,說道:“不行,不管事東江市公安局還是W市公安局,對陸建嶽來說都是一樣的。
張寶林既然涉嫌125襲警案,難道你們找上門去就不會引起他的警惕?再說,你找什麼藉口找陸建嶽,如果他是張寶林的後臺老闆的話,難道還會把張寶林主動交出來?”
頓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今天早晨我接到了你們焦局長的電話,昨天晚上凌晨時分,東江市公安局監管醫院院長文濤跳樓自盡,不過,從現場勘察情況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是謀殺……”
徐曉帆和蔣竹君都一聲驚呼,互相對望了一眼,蔣竹君急忙道:“他們在殺人滅口了,肯定是爲了陸建民意外死亡的案子……”
盧源點點頭說道:“陸建民死後,包括監管醫院原來的院長都受到了審查,可獨獨副院長文濤沒有受到懷疑。
他的死恰恰證明陸建民的意外死亡跟他有關,並且背後有人指使,可你們東江市公安局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就這樣讓人把這麼一個重要的嫌疑人滅口了。”
徐曉帆說道:“盧局,你說會不會又是這個張寶林乾的,如果是他的話,那證明他目前在東江市,你看,要不要向東江市公安局有關領導通報。”
盧源搖搖頭說道:“東江市公安局那邊情況也很複雜,我不能冒這個險,再說,目前對張寶林的情況一無所知,即便向他們通報也不一定能找到張寶林的蹤跡。
我還是那句話,不能倉促行事,必須穩紮穩打,還是先搞清楚張寶林的身份再說,我們不可能跟一個看不見的影子較量,準備一下,今晚在秘密關押地點審訊唐萍,她既然同意回來,我們應該有所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