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簡稚涼那麼快就能確定了?
就衝着剛剛他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衆人衆星捧月般的行爲,在任何一家醫院都難以出現這樣的情況。
簡稚涼忍住揉太陽穴的衝動,那個符醫生的出場,很明顯就是這種垃圾小說裡慣用的主角光環嘛……
嫌棄到不能再嫌棄的簡稚涼很想拒絕這次出行。
雖然去寧北對於職位提升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和男主一起出場啊。
她已經很想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了,最好不要和主角配角扯上半毛錢關係。
因爲出場次數多了,她可不知道最後的劇情會蔓延到什麼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想到這裡,她就有些擔憂自己和慕晰現在的狀態。
是時候該清醒了。
他是自己的妹妹簡稚柔的男人。
自己還是別去碰。
最好,別動心。
雖然大學那會兒這傢伙一直跟在自己後面,自己也能夠崩住人設絲毫不會被他的所作所爲影響到。
但是,現在她有了自我意識了啊,還知道這本小說的劇情簡直了,多麼的惡俗狗血辣雞!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保命要緊。
算了,一般這種哄一鬨純情少女的小說裡,只要不和女主搶男主,或者不去影響男主的事業線,應該就不會被劃到反派那一邊,最後的下場應該也會好一點。
這麼一番思索以後,簡稚涼立馬就跟着主任走了。
至於慕晰嘛……那就讓他繼續當做自己還在生他的氣好了。
確實,在原地的慕晰一直在等簡稚涼回頭看他一眼,可是,至始至終,自家學姐一如從前那般,一直到要進電梯間了,也沒有給過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外邊的雨可太大了,喏,老闆,這是你的烤肉拌飯,這是慕總的百香果汁。”
十幾分鍾前,和兩人一同進了電梯的趙宜然被黎商攛掇去幫忙他們買飯吃,現在纔回來。
黎商看了趙宜然手裡拎着的袋子,瞅了眼慕晰,嘆氣:“這下好了,我妹妹最愛喝百香果汁了,你現在送過去也晚了,來不及了。”
慕晰微微睜大眼,“你是說,她喜歡百香果汁?”
明明大學那會兒她從來都不喝奶茶果汁之類的,慕晰還以爲她不愛喝這些。
以至於上次她在煎餃的時候做的百香果汁……全被他喝掉了!
難怪上次……他的學姐會生氣!
慕晰的臉越來越黑,恨不能掐死當時的自己。
“行了啊,我和小趙還得連夜趕去寧北呢。先走了。”
黎商察覺到氛圍不對,三兩口扒拉完烤肉飯就拉着趙宜然趕路去了。
坐上車,別好安全帶,趙宜然繼續喝着還沒喝完的搖搖奶昔,啃着一顆顆圓潤的藍莓。
“噫?”趙宜然注意到黎商鄙夷的眼神。
“你別告訴我,你晚飯就喝了這個。”
趙宜然眨巴眨巴着眼,滴溜溜的大眼睛顯得天真無邪,“怎麼辣,放心吧,我食量很小的。”她很好養噠!
“年紀輕輕不好好吃飯,將來有得哭的。”黎商端着一個二十八歲男人的架子,教育完才發動了車子。
趙宜然瞥了眼他擺在車座上的保溫杯,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趕往寧北的快車裡,主任剛發完通知,一擡頭,就看見旁邊坐着的簡稚涼的臉比他發的通知還要顯得嚴肅。
“小簡,你這什麼表情?”主任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簡稚涼發了會兒呆,就不自覺繃着臉了,這是她以前做實驗的專用臉。
“沒什麼。”簡稚涼敷衍至極。
“你知道爲什麼你剛考進來,咱們就這麼重用你嗎?”
“因爲我的大學,還有我在大學實驗室的論文報告成果。”
這回復還真是犀利沒毛病。簡稚涼履歷上的那個大學名字本身就是塊活招牌,主任被噎了一口。
說是這麼說,但是還是得找回場子,主任正襟危坐,正聲道:“人家符醫生說,就是看中了你刀快。乾脆利索。”
簡稚涼:……看中了她當初大學時候單身多年的手速麼?
“謝謝誇獎。”簡稚涼想了一會兒,只能用這樣的回覆。
其實她今天才到醫院,就憑藉那兩個實習護士對自己的態度,還有護士長給自己分配的任務排的班,她就挺慶幸當初大學夜以繼日的和實驗室談了幾年的戀愛。
“話說,你之前怎麼考到了那個小地方醫院工作?”主任有些不解。
簡稚涼看了會兒車窗外的風景,幽幽回答:“因爲離家近。”
當初照着簡母的觀念,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子,非要往外頭跑幹什麼,離家近點,以後也能常常見到面。
說白了還是怕她往外頭跑了就再也不回家了。
她開了點車窗,有風漏了進來,講真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呼吸到外頭的空氣了,這種感覺倒是也不賴。
慕晰一回到慕宅,就看見自家媽媽坐在沙發上看劇。
“回來啦?”慕母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嗯。”慕晰只覺得氛圍不太妙。
果然下一秒,一聲呵斥:
“跪下!”
慕晰僵在原地,看了眼牆上電視裡頭的主角,也是被自家媽媽呵斥跪下了。
頓時有種詭異的代入感。
“說罷,怎麼把媳婦兒弄丟的?”慕母喝了口茉莉花茶,氣息不太穩。
慕晰挪到沙發旁邊,思考自家媽媽把花茶潑到自己臉上的可能性。
慕母勾脣,“咱們家好不容易有了個長得漂亮又有本事的兒媳婦兒,你不好好哄着,還讓人家越跑越遠?”
慕晰摸了摸鼻尖,他也想要去追老婆的,哪裡知道半道上就被自家媽媽抓回來了。
“你半年以內要是再哄不回來媳婦兒,你也別回來了!”
慕母狠狠把花茶杯往茶几上一擱,臉色黑得可以。
“當初你逼我出國的時候爲什麼不會考慮到今天。”慕晰忍不住吐槽,他真的覺得,要是當初沒出國,他可以再花兩年的時間進到實驗室,去學他學姐學過的東西,哪裡落到現在非專業人士不能到的領域了。
“當初讓你出國和你叔叔學習做生意,現在有錢都不知道用?”
被自家媽媽提點一二,慕晰眼前一亮。
不愧是姜老的辣。
“得嘞謝謝媽,我走了。”
這邊的簡稚涼剛到寧北,就被醫院眼前的景象驚得愣住。
事實的情況,比新聞報導上的要嚴重得許多許多。
她戴着防護口罩,穿着防護服,路過一間一間病房,一個個病人艱難的喘息聲紛紛入耳,還有不少的人出於呼吸衰竭的狀態,更有許多人因爲設備急缺來不及供應,只能躺在牀上哀聲嚎叫。
簡稚涼來不及多做停留,就被主任帶到小會議室裡做接下來緊密的工作部署安排。
期間的五個小時,慕晰都聯繫不到她。
第二天深夜八點,簡稚涼脫下防護服,摘下口罩,把繫着皮筋鬆開。
她掂量了一把已經徹底溼透的長髮,微微苦笑。
留了那麼多年,也該剪掉了。
當初導師就說了,畢業了要是想做這一行,就留不得長髮,她一直倔強的留着。
只是,現在的情勢遠比她預計的還要嚴峻許多,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再過五個小時,她又得繼續上崗了。
嘆了口氣,她查了一下附近還開門的理髮店,消毒完畢,換好衣服下樓出門。
忙了十幾個小時,她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現在整個人雖然戴着口罩,但呼吸到樓下的空氣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餓。
走出醫院的門,簡稚涼看了眼空蕩蕩的街巷,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病情,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走動了。
可是,就在路旁不遠處的槐樹下,簡稚涼看到了一身黑色風衣的高挑男子從車旁走過來,手裡拎着還冒着熱氣的餛飩湯。
路燈把那個男人的眼睛照得璀璨,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要不要吃點?”
他彎着眉將餛飩湯送到她的面前。
在去往理髮店的路上,簡稚涼已經在車上把餛飩湯喝完了。
坐在理髮店裡,慕晰戴着口罩,露出的兩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家媳婦兒的一頭長髮一點點被削掉。
慕大總裁此刻對那位Tony老師的心理——如同見到了尋找多年的仇人。
苦大仇深。
從醫院出來到理髮店折騰一番,五個小時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可以抱一下嗎?”慕晰小心翼翼問着。接下來不知道又要過幾個小時才能見到自家媳婦兒了。
簡稚涼搖了搖頭,靠在副駕駛座上,仰頭閉目,困得聲音發輕:“到點了叫我。”
慕晰喉間緊了緊。
“好。”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看着時間很快就要到凌晨一點,慕晰有種私心,不太想叫醒她。
但是他覺得,要是不叫醒自家學姐,自己應該會永遠失去她。
他來之前就已經從自家學姐當年的導師那裡得知了這次的病情比以往還要難以控制,已經有很多批各地的醫學專家護士都在往寧北這邊抽調,但是現下病例還在增長。
這次的病情不簡單。
可以算作疫情了。
他也從導師那裡知道,那個符霧其實是他幾年前在慈理大學帶過的得意門生。
說起來,那個符霧和自家學姐倒是師出同門了?
慕晰有種空前絕後的危機感。
“嘀嘀嘀。”不用慕晰叫她,簡稚涼自己趕在鬧鐘響之前醒來了。
摁掉了鬧鐘,簡稚涼開了車門要下車。
“老婆。”慕晰喚道。
簡稚涼渾身一僵,沒有轉身,也沒有應他。
“注意安全。”慕晰道。
簡稚涼點了點頭。
“離那個姓符的遠點兒。”
“砰!”簡稚涼把門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