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龍颯竔記得自己當初參加長印石會之時,並沒有見到朝堂上官員又去參加的。這就是很奇怪了,平時這些和長印石會有關聯的官員,是如何和他們聯繫的呢?
如果不是集中聯繫,那麼就應該是個人各戶去聯繫,所以應該做的是找出這些人之間的共同點。
月淺寧沒有龍颯竔想得這麼遠,她只覺得既然龍將臣和長印石會關係這麼密切,而寧太妃卻和長印石會絲毫關係都沒用,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在裡面。
“我覺得必須再查寧太妃,寧太妃身上肯定是有什麼疑點被我們忽略了的。”月淺寧很認真的說,龍颯竔也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月淺寧的這個提議,一邊查大臣,一邊查太妃,說不定可以發現更多的可疑點。
龍颯竔和月淺寧二人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時候,靈初心裡卻像是一團亂麻。
儘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確實是對龍將臣的關注有些過度,並不只是爲了情報消息,她更關注龍將臣和梅婼之間的事情。
比如自己在看到龍將臣關注梅婼的時候,會不開心。比如自己在看到龍將臣對自己好的時候,也會過分的開心。
這像極了戲本子裡說的,哪家小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靈初很害怕這種可能性,難道自己喜歡上了龍將臣?
如果靈初真的喜歡上了龍將臣,那麼事情就不好辦了,幫月淺寧做事呢,最終會傷害龍將臣,幫龍將臣呢,她又對不起月淺寧的恩情。進退維谷,靈初猶豫了。
如果說龍將臣對她有意思也就罷了,可這龍將臣看起來對她並沒有意思。龍將臣不過是對她稍微同情了一些,肯聽她的解釋
靈初在這邊爲他就算是付出生命又如何,他還是會不爲所動,因爲他們從一開始就站錯了隊伍。
靈初的心情是既沮喪又糾結,她急切的想找一個人過來問一問,但是這身邊的人都不能夠知道這一段故事的波折。
梅婼憑藉這女人與生俱來的第六感,看出了靈初對龍將臣的在乎,所以梅婼就是在這一點上和靈初較勁,誰先在這場無聲的戰鬥中敗下陣來,誰背後代表的一方,也就輸了。
其實無論是靈初贏了梅婼,還是梅婼贏了靈初,這場戰役最有利的人只有龍將臣一個。
近來因着靈初的柔若無害以及不諳世事的模樣,龍將臣心中對於靈初的戒備慢慢放下了許多。
眼見大事在即,龍將臣思慮到自己同靈初的夫妻恩愛戲份應當做的更足一些,以暫時矇蔽宮中“那些人”眼睛,龍將臣開始夜宿於靈初處。
說是“夜宿”,其實也只是同塌而眠而已,兩人背對着彼此,呼吸聲清晰可聞,可這一顆同牀異夢的心,確是無法改變的。
靈初起初還會不自在牀上躺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可是後來習慣了,反而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在身旁陪伴也是不錯。至少在半夜因爲噩夢驚醒時,翻身看一看身邊熟睡之人側顏,心中的驚恐便全然消散了。
久而久之,靈初對龍將臣的感情愈發複雜。情愛之事如何解之?月淺寧尚且參不透,更何況靈初這樣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姑娘了。
是夜,二更之時,蟬鳴躁躁。靈初再次被噩夢驚醒,臉上蒙了一層薄汗。翻身面朝外側,原本應該屬於龍將臣的位置,薄被掀開一角,空無一人。探出手去摸了摸,確是已經涼透了。
靈初一瞬間的茫然之後,一陣心酸。咬緊嘴脣想到,龍將臣似乎每隔兩三天就會在半夜消失一個鐘頭,他去哪裡了,難道是去找梅婼了嗎?
靈初起身,披上一件薄紗,長髮未挽,怕驚動下人,於是就這麼赤腳走了出去。
本是是想去梅婼的小院偷偷看一眼,沒想到路過龍將臣的書房時,不經意卻瞥見有與夜色融爲一體的黑衣人悄悄翻身進了龍將臣的書房。
靈初心中警鈴大作,觀察四下無人以後,腳尖點地,悄無聲息的移到了書房的窗子下,蹲着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一陣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音,似乎有人在下跪。然後不甚清晰的聲音傳來,“會長...”靈初一個機靈,下意識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嚥下了那一聲驚呼。
會長!難道龍將臣就是長印石會的會長嗎?
靈初又湊近了一些,只聽見裡面陌生的男聲繼續說道,“會長,如今我們已經收買了朝中很大一部分朝臣。寧太妃的意思是,與其這樣漫漫無期的等下去,不如抓住時機,一舉拿下。況且南疆那邊...”
“嘩啦”一聲花瓶碎掉的聲音傳來。黑衣人立即住嘴,眼神一個對視之間,便紛紛翻身出了書房。電光火石之間,隨身攜帶的短刀已經摸上了偷聽之人的脖子。
“靈初?”龍將臣緊跟着出了書房,聲音有些不可置信的沙啞。他多麼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可是眼前這不施粉黛卻依舊清秀的面容,不是靈初還能是誰?
靈初在衆人的注視下,被已經抵在脖子上,甚至開始滲血的短刀壓迫着慢慢起身。心中無限懊惱,爲何自己穿了行動不便的長裙,將將就掃翻了不穩的花盆。
黑衣人看着龍將臣陰晴不定的表情,小心斟酌用詞道,“會長,這女人想必已經聽到了太多我們的秘密。此女不除,必將成爲大患。若是會長不忍心,屬下可代會長處理。”
龍將臣看着靈初在月光下幾乎透明的,慢慢滲血的皮膚,心中五味陳雜。沉默許久才揮手道,“不必了,你們先退下吧。今天這件事,不準對寧太妃透露一個字,我自會處理。”
黑衣人還想再說什麼,可是被龍將臣狠厲的眼神給遏制了回去。只能雙手抱拳道,“屬下告辭”,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一陣沉默之後,還是靈初打破了僵局。她巧笑倩夕道,“王爺,臣妾衣衫單薄,夜裡風涼,可否進去說話。”
龍將臣看着赤足點地,衣衫有血跡卻還在努力微笑的少女,神色幾番變化,還是涼聲說道,“進來。”
靈初站在室內,才覺着周身溫暖許多。看着背對着自己肩膀寬闊的男人,小聲說道,“深夜王爺未在臣妾寢室,因擔心王爺安危,便出來尋尋王爺。未曾想聽到這些秘辛,還請王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