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美豔公主 緊急應變

申玉春落指如風,點了皮總管兩處穴道。冷冷說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整人的手段很殘酷,咱們姊妹也可以東施效顰。”

皮總管嘆口氣,道:“在下既然落在你們手中……”突然一低頭,向前胸一個鈕釦上咬去。

申玉春擡腿一腳,踢了過去,正踢在那皮總管的下顎之上,頓時,滿口鮮血流了出來。

申玉秋道:“姓皮的,咱們恨你入骨,不過,咱們有一宗好處,你應該很明白,那就是咱們答應你的事,不會失信。”

皮總管內腑受震,下顎受傷,又有幾處穴道受制,已完全失去了反抗之能,只好緩緩說道:“兩位姑娘要問什麼?”

申玉春道:“皮總管果然是明白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剛纔想吞服胸前的毒藥,足見閣下並不怕死,但你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罪,是嗎?”

皮總管嘆口氣,默然不語。

申玉秋道:“我對你知道雖然不多,但你定然有不少的罪惡,兩手血腥,要說我們會放了你,那是騙你,但你如肯答覆我們的問話,我們答應讓你死得安適一些,落個全屍,如是不肯回答,我就活割了你,我言盡於此,信不信是你的事了。”

皮總管道:“我知道的並不太多,如是你們期望太高,不論用什麼手段對付我,我也無法說出來。”

申玉春道:“你儘管據實回答,是真是假,我們自會分辨。”

語聲一頓,接道:“你們的首腦人物是誰?”

皮總管道:“洞主。”

申玉春道:“洞主之上呢?”

皮總管道:“還有人,不過,在下不知道。”

申玉春道:“武堡主是什麼身份?”

皮總管道:“只是一處分舵主罷了。”

申玉春道:“你們總壇在哪裡?”

皮總管搖搖頭,道:“不知道。”

申玉春淡淡一笑,道:“你們洞主叫什麼名字?”

皮總管又搖搖頭。

申玉春臉色一變,厲聲道:“玉秋,用腳踏斷那左手三個手指頭。”

申玉秋應聲出手,一腳踏下。

皮總管慘叫一聲,左手小指、中指、無名指,骨節碎裂。十指連心,疼的皮總管一頭大汗。

申玉春道:“洞主叫什麼名子?”

皮總管道:“叫笑面閻羅谷飛。”

申玉春笑一笑道:“希望你合作,免得多吃苦頭。”

皮總管疼得面紅耳赤,道:“姑娘……”

申玉春接道:“你不用再說,我說過,我能從你的神色中辨別出你說的是真是假,假如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會再問,你如是知道不說,我們就立刻行動,有得你的苦頭好吃。”

皮總管道:“姑娘,這不能立刻決定,我覺得你應該再問一遍纔是。”

申玉春道:“皮總管,你還作威作福,可曾爲別人想過了什麼……”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谷飛和武家堡主的關係,是怎麼回事?”

皮總管道:“兩人身份相若,但是彼此卻互不來往,武家堡由花園開始,到這山腹密室,都是笑面閻羅所屬,就算是堡主要來,也得事先說個明白。”

申玉春道:“這麼看來,谷飛的身份,似是要高一些了?”

皮總管道:“那倒不是,武家堡主負責供應這秘室中的需要,谷飛要什麼,只要通知一聲就行,但也不能要得太過份,如是事情超過了限度,武堡主也可以不理。”

申玉秋道:“那谷飛的武功很好嗎?”

皮總管道:“不但很好,而且十分高強。”

申玉春道:“你們隱居這山腹秘室之中,不知用心何在?”

皮總管道:“訓練一批殺手。”

申玉春道:“皮總管,最好你自己把它說詳細一些……”語聲一頓,接道:“這些殺手,都是由何處找來,如何訓練?目的何在?”

皮總管道:“他們都是各大門派中的後起之秀,被我們誘來此地,服以藥物,殘其個性,使他人性轉變,然後,傳以絕毒的武功,使他們變成冷血殺手。”

申玉春道:“這些人都是由正大門派中找來?”

皮總管道:“不一定,不論正邪兩道,只要他們的武功基礎好,資質好,都是我們所需的人才。”

申玉秋道:“他們的年齡,有沒有限制?”

皮總管道:“有!最大的不能超過二十五歲,唉!江湖上的高手固然很多,但真正能適合我們需要的人才,並不太多。”

申玉春道:“有沒有女人,受這等殺人的訓練?”

皮總管略一沉吟,道:“在下似是聽說過,不過,她們在另一處地方訓練。”

申玉春道:“金芝姑娘在這山腹秘室中,是什麼身份?”

皮總管道:“副總管。”

申玉春道:“你對她瞭解多少?”

皮總管道:“知曉的不多,她是武堡主推薦而來。”

申玉秋道:“現在,她們到哪裡去了?”

皮總管道:“撤離山腹秘室,但行蹤何處,我也無法說得清楚了。”

申玉春道:“爲什麼你們忽要撤離此地?”

皮總管道:“因爲,我們不願人知曉這山腹中的隱秘。”

申玉秋冷冷接道:“只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皮總管道:“有!”

申玉春道:“什麼原因?”

皮總管道:“在下似乎聽到,這山腹秘室也不安全,有人要攻打武家堡了。”

申玉春臉色一寒,道:“皮總管,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皮總管微微一怔,道:“兩位要處置在下了,是嗎?”

申玉春道:“不錯,你要說的話,如是說完了,也可以早些死去了。”

皮總管嘆口氣,道:“兩位答允讓在下選擇一個死亡之法,不知你們說過的話,是否還算?”

申玉春道:“自然是算了。”

皮總管道:“在下希望留下一個全屍,而且選服用毒藥死亡。”

申玉春道:“我們沒帶着毒藥,這一點無法如命。”

皮總管道:“我有毒藥,服用之後,立時氣絕死亡。”

申玉春淡淡一笑,道:“皮總管,我們不會冒險,給你服用你身上的東西。”

皮總管突然一閉雙目,道:“好吧!兩位下手點了在下死穴如何?”

申玉秋突然問道:“皮總管,這石室中那些殘廢之人,他們都是由何處而來?”

皮總管道:“身份很複雜,他們有正大門戶中人,也有綠林道上人,也有不遵守本門規戒的弟子。”

申玉秋道:“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他們怎會不反抗,反正是生不如死。”

皮總管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們神智都受到一種控制,雖然武功未失,但心智卻是大受傷害,無法想到這些了。”

申玉秋道:“皮總管,你們用什麼手段控制着他們?”

皮總管沉吟了一陣,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我要死了,忽然覺着過去的作爲,實是有愧良心。”

申玉春微微一怔,道:“你真的會這樣想?”

皮總管道:“當姑娘決定要在下死時,我忽然感覺到死亡的恐懼,也想到過去我似乎是殺一個人,就像丟棄一件東西一般,大恐之下,忽然間大徹大悟。”

申玉春道:“這麼說來,你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人了?”

皮總管道:“談不上,姑娘,我做的惡事太多了,死有餘辜,但我看到那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我不敢要求兩位姑娘饒我之命,只希望能夠少受一些痛苦,在下願盡吐所知,一方面也好在死亡之前,稍贖罪惡。”

申玉春道:“既是如此,也不用我們問了,你自己說吧!”

皮總管嘆口氣,道:“就在下所知,這似乎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但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的事,而且,他們有一種很特殊的能力,不論那人的心術如何,只要資質好,他們就敢用,不怕對方叛變……”

申玉春道:“可是用毒?”

皮總管道:“詳細內情不知道,但不像用毒,用毒有一個必然的條件,每隔一段時間,一定要服用解藥,但他們卻沒有服用解藥的事,不過,他們對外人用毒,在下的經管之下,就有分送解藥這一項。”

申玉春道:“這山腹的秘室中,洞主的身份很高嗎?”

皮總管道:“他是一處首腦,在這個地方,權勢很大。”

申玉春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皮總管道:“在下知道有限,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如是正大門派中人,想擊潰這個神秘的組織,必須先解決一件事,那就是設法找出他們用的什麼辦法,控制屬下。”語聲一頓,接道:“兩位姑娘可以去了,山腹的秘門很快就要關閉,如是關閉之後,再想出去,那就要大費周折了。”

申玉春道:“謝謝你,皮總管,但我們還是不能放了你。”

皮總管道:“我也沒有存這個希望,只望兩位姑娘別讓我死的太苦,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申玉春道:“好,我點你死穴。”

皮總管一閉雙目,道:“姑娘但請出手,在下感激不盡。”

申玉春一伸手,點了皮總管的死穴,立時和妹妹出了石室,向外行去。

就是這不大工夫,山腹中已形勢大變,觸目都是殘缺的屍體,似是已沒有一個活人。

申玉秋輕輕嘆一口氣,道:“姊姊,這地方,當真是殘忍得很。”

申玉春雖然是生性冷峻,但見如此悲慘之狀,也不禁爲之黯然,不忍多看,放開腳步而行。

這山莊之中,雖然是充滿着詭異、兇殘,但這山崖中的地方,卻是不大。

申玉春快行幾步,已到了石室門口。申玉春伸手在門後摸索了一陣,終於找到了控制這石室的開關。但聞一陣扎扎輕響,石門大開。

申氏姊妹疾快地躍出石門。兩人躍出石門不久,那石門立刻又關閉起來。回頭看去,合閉的石門成了牆壁一部分,縫合嚴密,外面一點也瞧不出來。

看自已停身處,是一座三間大小的廳房,擺着桌椅、茶具,但卻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一個瓷盤上,放着茶碗,裡面半碗濃茶,餘溫猶存,想在不久之前,這室中還有人在。

申玉春緩步行到廳門口處,擡頭看望,只見一座小小院落,三面的廂房,木門都已大開,西、南面的廂房中,已無任何存物,只有東面廂房,木榻上臥具齊全,妝臺銅鏡,似是一個女人的臥室。

申玉秋低聲說道:“姊姊,整個院落中都已無人,不知這院落外面,又是什麼地方?”

申玉春道:“咱們要出去瞧瞧,不過,要千萬小心,不可大意……”一面舉步向外行去,一面接道:“我查過那兩座廂房,原本都存放有物,大約他們在離開時,都已經帶走了。”

說話之間,人已到了門口。

開門看去,但見百花競豔,芬芳花氣,迎面撲來。原來,這是一座很廣大的花園,這座宅院,就在花園中假山之旁。

外面看去,山下荷池,青蓮密排,假山上,翠樹遍植,立豎奇峰,具體而微,誰又想到那假山之下,竟然是一處充滿血腥,殘酷無比的地獄呢?

申玉春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低聲說道:“這花園之中太靜了,靜的有些反常,這應該是一處很重要的所在,爲什麼不見有人防守呢?”

申玉秋道:“會不會武家堡中人,也逃的一個不剩了。”

申玉春搖搖頭,道:“武家堡規模龐大,不比這山腹秘室,他們無法走!也無處可走,只不知何以這片花園中,不見有一個防守之人,豈不是一個很大的漏洞?”

申玉秋道:“姊姊請留在這裡替我掠陣,我向前去探看一下,那花叢之中,是否設有埋伏?”

申玉春搖搖頭,道:“咱們人單勢孤,切莫涉險。這花園中靜得使人不安,如是義父等真已來此,他們很快會找到後花園來,這地方人去樓空,咱們可以借作避敵之所,等着適當時機時,再行出去。”

申玉秋道:“如是義父等不入花園中來,咱們不能久等下去。”

申玉春笑一笑,道:“玉秋,咱們身處險地,怎可輕舉妄動,多等一刻工夫,咱們就多瞭解一些敵情形勢。”

申玉秋突然想到在離開山腹秘室時,竟然忘記了取兩件應用兵刃,不禁啞然一笑。

申玉春一皺眉頭,道:“秋妹,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申玉秋道:“我怎敢笑話姊姊,義父常說,姊姊的計智,強過小妹甚多,只是小妹想到一件事,咱們都未能隨手取來,不禁啞然。”

申玉春道:“什麼事?”

申玉秋道:“咱們手中都無兵刃,竟不知在那山腹石洞中,取出兩件來。”

申玉春道:“秋妹,在義父照顧之下時,咱們都常受人誇獎,聰明得很,但咱們一旦獨行江湖時,竟連這等事都想不到。”

申玉秋還未來及答話,瞥見一條人影,疾如流矢般,疾射而至。

來人的身法太快,快得叫人無法瞧得清楚他是男是女。直待他收住了奔行之勢,人已到了小宅的門外。是一個身着青衣,背插長劍,頭梳雙辮子的少女。

申玉春暗暗吃了一驚,暗道:“看她一身裝束,分明是一個丫頭身份,但來如驚雷奔電,舉一反三,武功之高,決不在我們姊妹之下。

但聞那青衣少女說道:“有人在嗎?去通知谷飛,叫他迎見公主。”

申玉春暗暗忖道:聽她口氣,是公主身側的使女了,一面示意申玉秋暗作戒備,一面緩步而出,道:“谷洞主已經離去,留我們守護在此。”

門後面閃出這麼一位衣着不合身的大姑娘,似是大出那青衣少女的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你是什麼人?”

申玉春道:“奉命守門戶的人。”

青衣少女一皺眉頭,道:“谷飛呢?”

申玉春道:“洞主已率人離去,封閉了山腹石門,無用之人,都已被谷主處死,山腹中留下屍體數十具。”

她盡吐所知,希望一舉之間,能使青衣少女相信自己的身份。

那青衣少女雖像丫頭身份,但卻很冷靜聽完了申玉春的話,淡然問道:“你跟谷飛多久了?”

申玉春心中暗道:聽她口氣,分明是不認識我,話由我說,自然是時限越短越好。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不足兩月時間。”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谷飛不喜女色,怎會把你收留身側?”

申玉春心中暗罵道:活見你的鬼,留我在身側,早就要了他的命。口裡卻接道:“谷洞主覺着小妹可堪造就,所以,就把小妹留在身側。

青衣少女沉吟丁一陣,道:“這地方,除了你之外,還有人嗎?”

申玉春道:“還有一位姑娘。”

青衣少女道:“你可知道谷飛爲何突然離去?”

申玉春道:“洞主虎威難測,他決定的事,咱們一向是不敢多問。”

青衣少女嗯了一聲,道:“如今這地方,你是首腦人物了,那就勞你的駕,跟我一起去見公主。”

申玉春搖搖頭,道:“我們奉洞主之命,守在此地,等候令逾,不能離開。”

青衣少女道:“等候什麼人的令諭?”

申玉春已發覺對方精明得很,不好應付,只好隨機應變的說道:“自然是洞主之命了。”

青衣少女冷冷說道:“就算你們洞主在此,也要聽公主之命行事,你竟敢抗拒公主之命!”

申玉春微微一笑,道:“也許洞主不知道公主要來,所以,沒有交代下來。”

青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所以,你就敢不聽從公主之命?”

申玉春道:“不是不聽從公主之命,面是咱們未得到洞主的指示,不知那公主是何許人物,自然是不能輕易離開。”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不論你是谷飛的什麼人,但你如不聽公主之言,那就有得你的苦頭好吃了。”

申玉春道:“你是公主嗎?”

青衣少女道:“我不是公主。”

申玉春道:“那就是了,你不過是公主身旁的從人罷了。”

青衣少女道:“不惜,我只是公主身側的從人,但笑面閻羅谷飛,也不敢這樣和我講話。”

申玉春道:“這麼辦吧!你回去告訴公主,就說我們正在等候洞主的消息,在公主面前,還望你能替我們口解春風,美言一二。”青衣少女冷冷說道:“不行……”

申玉春心中暗道:這個丫頭,就如此精明,那公主更非平凡之人了,寧可在這裡和她打一架,也不能跟她去見公主。心中念轉,立時搖搖頭,接道:“姑娘,洞主沒有和我們提過公主的事,所以,我們不知公主是誰。”

青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們如是不去,那是逼我捉你們去了。”

申玉春搖搖頭,道:“我們在此待命,不能擅自離開,姑娘一定要動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青衣少女右手一探,疾向申玉春右腕上抓去。

她出手如電,申玉春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但仍然幾乎被那青衣少女抓住,縮腕、閃身,纔算把一招避開。

青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你不錯啊!”突然,欺身而上,掌指齊施,攻了過去。

申玉春本已感覺到這青衣少女的身手不凡,待她出手一擊,心中更生驚懍,這青衣少女武功之高大出了意料之外。

但春秋姊妹,技藝博雜,申玉春瞭然到那青衣少女的武功之後,立時,決定了對付那青衣少女的辦法。守在室門口處,拒擋那青衣少女的攻勢。

青衣少女攻勢雖然凌厲,但申玉春佔了地利,只守不攻,倒也勉可應付。

青衣少女連攻了數十招,仍然未傷到申玉春,不禁大怒,霍然向後退了五步,右手握住了劍柄。

只聽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道:“不要動劍。”聲音就在旁側。

申玉春擡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玄色勁裝的美豔少女,站在七八尺外。她來的無聲無息,到了七八尺外,申玉春竟無所覺。

青衣少女回顧了玄衣少女一眼,欠身道:“公主。”

玄衣少女揮揮手,緩步行近了申玉春。

申玉春並非不美,那青衣少女也具姿色,但如和這玄衣少女一比,頓有着黯然失色之感。

她全身閃爍着美麗的光輝,走在申玉春身前三尺處,停了下來,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叫作申玉春嗎?”

申玉春呆了一呆,道:“你是……”

玄衣少女接道:“別管我是誰,答覆我的話。”

申玉春沉吟了一陣,道:“不錯,我是申玉春。”

玄衣少女道:“丐幫申幫主的義女,一向是春秋不離,你那位妹妹也在這裡吧。”

申玉秋閃身而出,接道:“我在這裡。”

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走!咱們到房裡談談。”

申玉春呆了一呆,但人卻不自主的跟在那玄衣少女身後,向前行去。

藏在暗中的申玉秋,突然閃身而出,右手一揮,攻向玄衣少女。這等絕近距離中,突起發難,攻勢如雷奔電閃一般,掌影指風,直襲那玄衣少女。

但見那玄衣少女舉手一揮,輕描淡寫,封開了申玉秋的攻勢。

申玉秋感覺到一股柔中蘊剛的力道,反擊過來,而且點撞所及,都是身上的要害關節。

攻敵的力道,突然消失,人向後退了兩步。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二姑娘,我和你姊姊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申玉秋道:“都聽到了。”

玄衣少女淡然說道:“你們都來吧!我想和你們談談。”

申玉秋望了姊姊一眼,跟在那玄衣少女的身後行去。

玄衣少女一直走到大廳,自己坐了下去,笑道:“兩位隨便坐吧。”

春秋姊妹相互望了一眼,但卻沒有落座。

玄衣少女讓過就算,也不管兩人是否落座,淡淡一笑,道:“兩位混入武家堡中,可是受那申幫主之命而來嗎?”

申玉春道:“是的。”

她已發覺這玄衣少女一身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決非自己兩姊妹能夠抗拒。

玄衣少女微微頷首,道:“兩位姑娘來此的用心,可否見告呢?”

申玉春搖搖頭,道:“姑娘,恕我們不能說,事實上,我們知曉的有限,也無法說出來。”

玄衣少女道:“我相信你的話,那申幫主爲人十分謹慎。”

申玉春道:“姑娘很明事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姊妹,想求姑娘一事,不知姑娘是否答允?”

玄衣少女道:“說說看吧!我很喜歡幫助人。”

申玉春微微一笑,道:“我們不願姑娘把我們交給別人,只求給我們一個痛快的死亡,希望你姑娘看在我們同是女人的份上,答應此求,我們姊妹自知武功不是姑娘的敵手,也不準備反抗了。”

玄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兩位姑娘,你們怎麼知道我會殺你們呢?”

申玉春道:“因爲我們殺了武家堡中人。”

玄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江湖上事情很複雜,不知多少冤冤相報的事,兩位姑娘如是願意現在離開,我立時可以放了兩位。”

申玉秋奇道:“放我們走?”

玄衣少女道:“是!武家堡的四周,都有着很森嚴的戒備,我如不遣人相送,只怕兩位很難離開此地。”

申玉春微微一怔,道:“姑娘送我們離開,不知有何代價?”

玄衣少女笑一笑,道:“只託兩位帶個口信,給申幫主。”

申玉春道:“說些什麼?”

玄衣少女道:“問他好。”

申玉春道:“只這樣簡單嗎?”

玄衣少女點點頭,回顧那青衣女婢一眼,接道:“你送兩位申姑娘出堡,就說我的令諭,不準攔截她們。”

青衣女婢應了一聲,道:“兩位姑娘請吧!”

春秋姊妹,滿臉懷疑之色,望望那玄衣少女,轉身隨那青衣女婢身後而去。那玄衣少女竟是言而有信,安然把申氏姊妹送出了武家堡。

青衣女婢一直送兩人出堡百丈,才欠身說道:“兩位姑娘好走,小婢要回去覆命了。”

申玉春道:“多謝姊姊,請上覆公主,今日之情,我們姊妹記下了,但願日後有以回報。”

青衣女婢淡然一笑,回身而去。

望着那青衣女婢的背影,申玉秋無限惶惑,道:“姊姊,她爲什麼對咱們這樣客氣,她武功高強,殺咱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申玉春淡然一笑,道:“我也不明白她用心何在?咱們早些走吧!”二女轉身疾奔,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裡,才放緩腳步。回頭望去,不見有跟蹤之人。

申玉秋低聲說道:“姊姊,我想起來了,那位姑娘放了咱們,可是想借咱們帶路,找到義父的停身之處。”

申玉春道:“很有可能,所以,咱們不能直接回到義父發號施令的地方。”

這時,道旁一棵大樹之後,突然閃出一個肩荷鋤頭,頭戴竹笠的農夫,行過春秋姊妹身側時,低聲說道:“兩位姑娘往南走,大約七八里處,有一個四五戶人家的小村落,申幫主在那裡等候兩位。”

那農夫一面說話,一面行走,腳不停步,話沒完,人已走出了十幾步遠。

申玉春疾快的趕了上去,低聲說道:“我們怕有人跟蹤。”

那農夫低聲說道:“不要緊,兩位只管放心前去,沿途之上,都有我們的人。”

申玉秋道:“除了我義父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那農夫道:“人很多,兩位快去吧!”

申氏姊妹,未再多問,放步向前行去。

那農夫雖然沒有說明身份,但申玉春已推想出他是丐幫中人。

申幫主主持對付武家堡中事,連受了幾次挫折之後,變的十分小心,向來以真面目出現江湖的丐幫中人,也開始改扮自己,化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

照着那老農夫的囑咐,申氏姊妹,果然在七八里外,找到了一處農舍。

不用兩人探問,那小莊中已有人迎了出來。是一個四十六七,黑麪修軀,身穿八袋灰衫的叫化子。

這個人,申玉春熟悉得很,正是義父申幫主貼身的護衛黑、白雙衛的黑衛莫宗元。

這莫宗元雖是幫主的護衛,但在丐幫中,卻是有數的高手之一,八袋身份,在丐幫中,也算是很高的地位。

因爲,丐幫中人數衆多,幫主的地位,實是尊崇無比,所以幫中向以當代幫中高手作爲幫主的護衛,這護衛身份也很崇高,他們有先幫主之死而死,後幫主之生而生的責任,如是幫主遭難,護衛未死,護衛即將受幫中最嚴酷的幫規制裁,那是五刀分屍的死罪。

正因這一條規法,幫主的貼身護衛,實是丐幫中的精英人才,歷代幫主,也從來不把貼身護衛當作護衛看待,情同兄弟,但身擔護衛之職的,卻都能各持身份,以幫主的安危爲念。

春秋姊妹很多武功,都得黑、白雙衛的傳授,對黑、白雙衛,視作半師之尊。

申玉春叫了一聲莫叔叔,撲了上去,想到在山洞中受到諸多委曲,不禁熱淚奪眶而出。

莫宗元伸出雙手拂動一下春秋姊妹頭上的秀髮,低聲說道:“孩子,你們受了很多委屈嗎?”

申玉春拭去臉上的淚痕,道:“莫叔叔常說、武林兒女,不能輕彈淚珠,今天我們又哭了。”言罷破啼一笑。

莫宗元輕輕嘆口氣,道:“我知你生性剛毅、堅強,如非受到大委屈,決不會流下淚來,走,走!見幫主去。”帶着二女,行入了一座農舍。

那是一排三間的茅舍,房裡坐着五個人。居中而坐的,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四十六七的年紀,留着及胸黑髯,身着淺灰長衫,打了十個補釘。

這是丐幫中最高標誌,除了幫主之外,無人能打十個補釘,丐幫分組,本到九補釘爲止,只有幫主纔可打十個補釘,以示崇高。如是幫主退休,讓了幫主之位,就得恢復九個補釘標誌。

在丐幫幫主的右首,坐着一個身着灰色袈裟的人,那人光頭上,烙了五個戒疤。緊傍老僧而坐的是一位胸前垂着花白長髯的道人,一襲青色的道袍,背插着長劍。左首坐着年輕英俊的白天平。

黑衛英宗元欠身一禮,說道:“稟幫主,兩位姑娘回來了。”

申幫主擡頭望了春秋姊妹一眼,道:“叫她們在室外稍候。”

莫宗元應了一聲,又帶着二女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那灰衣老僧和佩劍道長,魚貫離去。

室中傳出申幫主的聲音,道:“帶她們姊妹進來吧!”

這時,房中只餘下申幫主和白天平兩個人。

春秋姊妹先給義父行了禮,纔回頭對白天平一禮,道:“白少俠。”

白天平輕輕嘆一口氣,道:“申姑娘,你們見過黃姑娘嗎?”

申玉春道:“見過了。”

白天平道:“她沒有出來嗎?”

申玉春道:“她雖然未脫離魔掌,但人已離開了武家堡。”

白天平道:“兩位姑娘,可知道她被移往何處去嗎?”

申玉春道:“不知道……”

白天平輕輕嘆一口氣,接道:“申幫主,我想先到武家堡中去一趟……”

申幫主搖搖頭,道:“白少俠,事情還未完全清楚,暫不可太過心急。”

白天平目光轉註二女的身上,道:“兩位姑娘,可還有什麼隱情未言嗎?”

申玉春望望義父,緩緩垂下頭去。

白天平低聲道:“申幫主,要她們說實話。”

申幫主點點頭,道:“玉春,你把經過之情,仔細的說一遍吧!白少俠不是外人。”

申玉春輕輕嘆一口氣,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說了一遍。所謂很仔細,但仍有很多地方,礙於出口之處,還沒有說明白。

白天平只覺一股忿怒之氣,由胸中直泛起來,雙目中閃動着凌厲的光芒,但他仍然強自忍了下去,道:“申幫主,遣派黃姑娘入武象堡中一事,是何人主意?”

申幫主一皺眉頭,道:“這應該是一次巧合的誤會,在下決定春秋姊妹涉險時,傳出的是一道機密的令諭,想不到黃姑娘也趕上了這件事情。”

白天平道:“申幫主,黃姑娘如有失閃,在下如何向黃伯母及家父交待,我得先走一步……”

申幫主輕輕咳了一聲,道:“白少俠,慢走一步,聽在下一言。”

白天平停下腳步,道:“幫主還有什麼吩咐?”

申幫主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而且黃姑娘已然被運往他處,就算咱們能衝入武家堡中,也未必能夠見到黃姑娘。”

白天平長長嘆一口氣,道:“在下該早些趕到武家堡中去一趟的……”目光轉註到申玉春的臉上,接道:“玉春姑娘,黃姑娘處境很危險嗎?”

申玉春目睹白天平焦慮之情,心中暗自懍駭,忖道:看他神色,對那黃鳳姑用情很深,但那黃鳳姑已非完璧,此事早晚難免要被揭穿,那豈不是一件極大的悲劇?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黃姑娘智慧過人,應付得體,不會有什麼兇險。”

白天平道:‘唉!但願如此。”

申幫主低聲說道:“白少俠,對武家堡這一戰,少俠身擔重任,必須要保持冷靜纔好。”

白天平道:“在下知道,但不知咱們要幾時行動?”

申幫主淡淡一笑,道:“只憑這兩句話,可證明白少俠的心情,還未完全平靜。”

白天平雙目中神芒一閃,緩緩說道:“幫主說的是。”

申幫主站起身子,輕輕在白天平肩頭拍了一掌,道:“老弟,你是這一代中的奇才,放眼天下,後起之秀中,無出弟右,這一番和武家堡正面對壘,仗憑老弟之處很多,不論鬥智、搏殺,都難免有所損傷。這一點,希望老弟你看開一些。”

白天平肅然一笑,道:“多謝幫主指教。”

申幫主微微一笑,道:“玉春,你說說看,那位公主又是怎麼回事?”

申玉春道:“女兒也不知道,她放了我和妹妹離開,不知用心何在?”

申幫主道:“她和你們說些什麼?”

申玉春道:“她對我們的身份很清楚,一開口就叫出我的名字。”

白天平道:“那位公主可是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

申玉春道:“不錯,白少俠怎麼知道?”

白天平道:“我見過她。”

申玉春道:“她長得很美,美得耀眼生花。”

白天平道:“她人雖然長得很美,但武功卻更是高強得很。”

申玉春輕輕嘆一口氣,道:“白少俠,黃姑娘胸存仁俠,心比明月,就算她有了什麼不妥,那也是因爲她存心救世。”

白天平一皺眉頭,道:“什麼不妥?”

申玉春呆一呆,道:“我是說她要是受到了什麼傷害,白少俠最好別多追究。”

她想像之中,那白天平和黃鳳姑,早是一對情侶,想那黃鳳姑已非完璧之身,兩人相見之時,定然有很多爲難之處,申玉春自作聰明,想先在那白天平心中打個底子。

白天平似懂非懂的嗯了一聲,未再多問。

申幫主道:“白少俠,咱們決定按時限動手,少俠也該休息一下了。”

白天平舉步向外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申幫主,可否傳下令諭,停止進攻武家堡?”

申幫主微微一怔,道:“爲什麼?”

白天平道:“武家堡已然有了準備,不但運走了山腹密室中人,而且,又有了援手趕到,如若咱們攻入武家堡中,豈不正中了那武家堡的陰謀。”

申幫主沉吟了一陣,道:“白少俠,可是說那位玄衣姑娘嗎?”

白天平道:“她是原因之一,她既然趕來了,自然還會有別的人趕到。”

申幫主回顧了申玉春一眼,道:“玉春,你看清那位玄衣姑娘的年歲嗎?”

申玉春道:“看清楚了。”

申幫主道:“她有多大年紀?”

申玉春道:“十七歲,至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申幫主微微一笑,道:“白少俠,英雄出少年,那位玄衣少女,至多和白少俠有着相同的成就,如若只是一人趕來,咱們似乎是用不着多費一番手腳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幫主,現在距咱們總攻武家堡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對嗎?”

申幫主道:“不錯。”

白天平道:“如若是幫主不相信在下的話,咱們還有一個證明之法。”

申幫主道:“什麼證明之法?”

白天平道:“請幫主和在下先行到武家堡探視一番。”

申幫主道:“那和等總攻開始,有何不同?”

白天平道:“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給幫主下令,應該是夠了。”

申幫主點點頭,道:“夠了。”

白天平道:“好!咱們先去武家堡看看吧!以申幫主經驗之豐,一看之下當可決定是否應該停止總攻了。”

他年紀雖然幼小,但一向爲人持重,很少說話,申幫主沉吟了一陣,道:“老弟,你看,如是咱們仍按計劃行事,那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白天平道:“這是一場血戰,搏殺之後,咱們將得不償失。”

申幫主嗯了一聲,道:“這樣嚴重嗎?”

白天平道:“晚輩直覺的感到對方已暗中調來大批高手,九煞星也不過死去四個,如是咱們仍按計劃總攻,這一場拼戰下來,武家堡固然是難免傷亡慘重,但咱們這一方,只怕也是傷亡奇大……”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有一件事,老前輩應該想到,這一番攻打武家堡,以丐幫爲主,老前輩如若一步不慎,彼此都鬧出極大的傷亡,對貴幫來講,是一樁大不划算的事了。”

申幫主道:“白少俠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老實說,晚輩覺得,咱們這番進攻武家堡的計劃,又已泄漏,只怕對方早已有了準備。”

申幫主道:“這個,不太可能吧!”

白天平道:“就咱們研商的機密而言,應該是不會泄漏,但目下的形勢,分明是早已泄漏,情形如此,幫主不承認也不行了。”

申幫主道:“少俠,誰會泄漏機密呢?這一次,咱們已夠小心了,參與此事的,只有咱們四個人,如若此密泄漏了,咱們四個人,都應該有份。”

白天平道:“不錯,咱們四人之中,定有一個人泄漏了機密。”

申幫主道:“那泄漏機密的是誰呢?不會是你少俠,自從泄漏過一次機密,本座也自信十分謹慎,唯一泄漏機密的可能,就是少林、武當兩位長老中之一了。”

白天平道:“幫主,眼下不是追查何人泄密的事,急的是應付這一次激變。”

申幫主道:“白少俠是否已有了什麼計劃?”

白天平道:“晚輩想了一個笨辦法,不知是否可以?”

申幫主道:“什麼辦法?”

白天平道:“我想帶着少林、武當兩位長老,加區區和幫主,先到武家堡一行,老實說,咱們幾人,武功至少都可以自保,再說擒賊擒王,如若咱們能收拾了武家堡主,武家堡縱有埋伏,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申幫主沉吟了一陣,道:“老弟的意見很高明,咱們就這麼辦。”

白天平道:“最好申幫主能先行下令,停止總攻,一面通知武當、少林兩位長老,咱們四個人,先到武家堡中瞧瞧。”

申幫主微一頷首,道:“好!一切遵照白少俠的意思。”轉目望着守在門外的黑、白雙衛一眼,道:“你們傳我丐幫緊急訊號,暫停攻打武家堡,順便請少林的浮雲大師,和武當青風子道長來此一晤。”

黑、白雙衛,一欠身應命而去。

目光轉註到白天平的身上,道:“老弟,如是武家堡有能人,他們可能推算出我們幾時攻打武家堡,未必就是咱們泄漏了機密,老弟,你知道,這次攻打武家堡的決定,除了你我之外只有浮雲大師和青風子道長知道,他們都是武林中很有地位的人,如是說出泄滑機密的事,只怕兩人心中不悅,所以,咱們得有一番別的說詞。”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少林、武當,各派名宿一人,爲幫主副手,自然經過考慮,挑選而來,我不敢說,他們有泄密之嫌,但咱們卻是不能不作戒備。老前輩,武家堡只是咱們對付敵人的一個分舵而已,但咱們卻要動員貴幫中上百的精銳,晚輩覺着,貿然一拼,可能會造成慘重的傷亡,貴幫中這些精英人物如遭死傷,恐非短期可以復元。春姑娘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對方是利用各大門派弟子,和咱們拼鬥,真的敵手,卻隱蔽不出,自然,適當的時機會出來,但那時,咱們早已傷亡很重,無力對付了。晚輩這辦法,也許不是萬全之策,但至少可減少貴幫的精英傷亡……”

話到此處,黑、白雙衛,已帶着浮雲大師和青風子趕來茅舍。

浮雲大師合掌一禮,道:“申施主召老僧來,不知有何指令?”

申幫主一抱拳,道:“不敢當,大師、道兄請坐。”

浮雲大師、青風子分別落了座。

申幫主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這兩位義女,剛由武家堡中脫險歸來,據說武家堡中,有了很大的變化,區區之意,想和道長、大師,同往武家堡查看一番,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浮雲大師道:“咱們不是要在入夜時分,攻入武家堡嗎?”

申幫主道:“本座已下令暫停總攻,咱們四人共去查看一番之後,再作計議。”

浮雲大師沉吟了一陣,望着青風子,道:“道兄之意呢?”

青風子道:“申幫主是這次攻入武家堡的首腦人物,咱們自然要聽從申幫主的決定。”

浮雲大師道:“好吧!咱們幾時動身?”

申幫主回顧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少俠的意見呢?”

白天平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申幫主道:“好!咱們這就動身。”

浮雲大師皺皺眉頭,卻未多言。

白天平搶先帶路,申幫主帶着黑、白雙衛,一行六人,直奔武家堡。

浮雲大師故意落後了一步,和青風子並肩而行,一面低聲說道:“道兄,那老叫化子在搗的什麼鬼?”

青風子道:“停止總攻的主意,似是白天平出的……”

浮雲大師接道:“老叫化子對那白天平,似乎已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了。”

青風子道:“不錯,那小子不但武功已得無名子的真傳,臨事的機智鎮靜,也大大的超越了他的年齡。”

浮雲大師低聲道:“申三峰肯聽那小子的話,突然改變了計劃,只怕是對咱們也有了懷疑。”

青風子略-沉吟,道:“這還不至於吧!拋開他申三峰丐幫幫主的身份,論江湖聲譽,武林地位,咱們都不輸他。”

這兩人在後面竊竊私議,申三峰和白天平,也在前面交談。

黑衛莫宗元,走在最前面開道,白衛卻故意走在後面,落後申三峰丈餘距離。

浮雲大師、青風子爲了談話的隱秘,又和那白衛保持了一段距離。這就是兩方面的談話,彼此都聽不到。

白天平輕輕嘆一口氣,道:“幫主,晚輩原本只推想兩人之中,一個有些問題,但晚輩現在的看法,有些不同了。”

申三峰道:“你的意思是?”

白天平道:“我的意思是感覺到兩個人都可能有些問題。”

申三峰道:“你是說浮雲大師和青風子道長嗎?”

白天平道:“不錯,他們對幫主突然改變計劃,停止總攻一事,似是很不愉快……”

申三峰接道:“浮雲大師、青風子,乃武林當代名宿,也許他們對我主持此事,有些不滿。”

白天平道:“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主持此事,難道還有什麼不妥嗎?”

申三峰笑一笑,道:“在一般武林同道的感覺之中,丐幫雖然是人多勢衆,但究竟不是武林正統,無法和少林、武當相比。”

白天平道:“那是偏見。”

申三峰道:“但他們奉了掌門之令諭,來此爲我副手,心中自是不滿……”嘆口氣,道:

“兩人未奉派來此,爲我的副手之前,彼此本是很好的朋友,想不到一旦共事,爲一點權勢之分,竟然造成了水火不相共容之勢。”

白天平道:“浮雲大師、青風子道長,都是很有修養的人,決不會爲此一點小事,放在心上,再說他們是奉命而來,也不是你申幫主硬要他們做副手……”

申三峰微微笑一怔,接道:“老弟,你說明白些?”

白天平道:“晚輩之意是,如若他們有一人可疑,那就兩人可疑了。”

申三峰一皺眉頭,道:“老弟,你說得雖然有些徵象,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浮雲大師、青風子道長,都是武林中極有聲望的人物,他們怎的能不惜半生清譽呢……”

白天平接道:“幫主,武林中事,有很多詭異難測,晚輩無意污衊兩位老前輩,但目下的形勢,晚輩實又不能不懷疑他們。”

申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弟,果然叫你不幸言中,本座真不知如何處置了。”

白天平道:“老前輩,這件事,晚輩也無法做主,等咱們找到了明確的證據,幫主可以把此事交給少林、武當兩派的掌門人,自去清理。”

申三峰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這時,浮雲大師、青風子道長突然加快腳步,追了上來。

白天平道:“他們追來了。”

兩人的行速甚快,片刻工夫,已然追上了申三峰。

浮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申幫主,咱們這番入武家堡,用意何在?”

申三峰接道:“查看一下虛實。”

浮雲大師道:“爲什麼不按咱們預定的時間,展開總攻?”

白天平道:“因爲武家堡中,可能已有了準備,所以,咱們先要去探查一下虛實。”

浮雲大師冷笑一聲,道:“這都是你白少俠的主意了?”

白天平道:“不錯,是在下的主意。”

浮雲大師道:“老衲想不明白,咱們現在到武家堡去查看一下,和咱們按計劃發動總攻,有什麼不同?而且,這作法,又有些打草驚蛇。”

白天平道:“很大的不同。”

浮雲大師道:“請教白少俠。”

白天平道:“如是咱們先去窺探一下,至少可先了解敵人準備的情形……”

目光一掠浮雲大師和青風子,接道:“以大師和道長深厚的功力而言,縱然咱們陷入重圍,也可破圍而出,如是發動總攻,陷入了敵人安排的圈套之中,只怕難免重大傷亡。”

兩人雖然不停的交談,但腳步未停,走的仍然很快速。談話之間,已到了武家堡外。但見堡門緊閉,那寬闊的護城河,注滿了水。

浮雲大師道:“白少俠,咱們要如何進去,是叫陣,還是搶渡?”

城堡上靜靜的,看不見有人走動。愈是如此,愈有着殺機沉沉的肅冷氣氛。

白天平未立刻回答浮雲大師的話,卻談淡一笑,道:“申幫主,他們準備得很充分,幸好幫主下令停攻。”

浮雲大師冷笑一聲,道:“白天平,老衲在和你說話。”

白天平轉過身子,道:“大師有何見教?”

浮雲大師道:“咱們如是要深入武家堡,看個明白,非得渡過這道護城河了。”

白天平道:“不錯。”

浮雲大師道:“白少俠精明幹練,年輕智高,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渡過這片護河城了?”

白天平道:“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放下吊橋,把咱們接過去。”

青風子奇道:“這不太可能吧……”話還未完,一座吊橋,已緩緩放下。

白天平笑一笑,道:“道長,有很多事,常常會出乎意料之外。”

青風子道長神情肅然的望了白天平一眼,道:“白少俠,你怎麼知曉武家堡會開放吊橋,讓我們進去呢?”

白天平道:“在下本也未曾想到,不過,道長這一問,倒是啓動了在下的靈感。”

青風子臉色一變,道:“白少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吊橋已然放下,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如是想進武家堡,現在可以進來了。”

申三峰低聲道:“道長,白少俠,咱們正冒對強敵,自己人,縱然有什麼不悅之處,回去再談不遲,目下合力對付敵人要緊。”

一面舉步登上吊橋。

浮雲大師、青風子急隨在申三峰的身後,登上了吊橋。白天平一側身,搶在浮雲大師和青風子之間。

黑、白雙衛,雖然不能離開幫主,但他們兩人不好和浮雲、青風子搶,只好走在最後。

申三峰衣袂飄飄,當先而行。片刻間,過完了吊橋。

迎接兩人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長髯垂胸,身軀修偉,穿着一件長衫。女的一身勁裝,正是金萍姑娘。

長衫人一抱拳,道:“新任武家堡外務總管蔡亮,代堡主迎客。”

申三峰淡淡一笑,道:“貴堡主很大的架子啊!”

蔡亮道:“非也,非也,敝堡主現在大廳裡督飭所屬,準備酒席,替申幫主和大師、道長們接風。”

申三峰乃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自有一種氣度,當下微微一笑,道:“那就有請蔡總管帶路了。”

蔡亮微微一笑,道:“在下僭越了。”轉身向前行去。

申三峰大步隨在蔡亮的身後向前行去。

廣闊的庭院中,不見一個人影。但申三峰和浮雲大師等,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幾人都感覺到這寧靜的庭院中,潛伏着無比的殺機。

蔡亮帶幾人進了莊院,行入前廳。大廳中早已擺好了一桌酒宴,四個一色粉紅裙衫的美豔少女,靜靜的排在酒席前面。酒宴旁側,一張太師椅上,坐着一個濃眉、鳳目、海字臉,留着三綹長髯的青衫人。

青衫人的兩側,站着兩個十五六歲,身佩長劍的青衫童子。

兩個九尺以上,穿着黑色短枯衣衫,胸毛茸茸的巨人,並肩站在太師椅後。

蔡亮疾行兩步,到了青衫人的身前,欠欠身,低聲說道:“啓稟堡主,丐幫申幫主、少林浮雲大師、武當青風子道長,聯袂來訪。”

青衫人緩緩站起身於,鳳目流轉,打量了申三峰一眼,道:“申幫主,久仰大名了。”

申三峰也沒有想到,江湖上藉藉無名,充滿着神秘的武家堡主,竟是這樣一個形貌端莊,威儀逼人的人物,不禁一呆。

四個粉紅衣衫的美女,迅快的搬過來六張木椅。

青衫人一拱手,接道:“諸位請坐。”

申三峰緩緩落座,道:“堡主怎麼稱呼?”

青衫人道:“在下姓田。”

申三峰道:“田堡主。”

青衫人道:“申幫主駕臨敝堡,蓬蓽生輝不少,請入席容田某聊盡地主之誼。”

申三峰道:”用不着了,咱們進過酒飯而來,不敢叨擾。”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申幫主如是心有疑懼,區區也不敢勉強。”

申三峰道:“堡主言重了,初度相晤,不敢驚擾堡主而已。”

青衫人嗯了一聲,道:“申幫主既是不喜客套的人,請恕區區直言,幫主到敝堡,不知有何見教?”

申三峰道:“田堡主快人快語,在下就明話明說,近年來,江湖上發生了不少劫案,似都和貴堡有關,這一點不知堡主能否解講一下?”

田堡主沉吟了一陣,道:“申幫主來訪我武家堡,只是爲了這件事嗎?”

申三峰道:“不錯,咱們希望你田堡主,給武林同道一個交待。”

田堡主仰天大笑三聲,道:“所謂武林同道,可就是你申幫主所領導的丐幫嗎?”

申三峰微微一怔,道:“田堡主,這話是問用心?”

田堡主冷冷說道:“申幫主,自鳴能代表武林同道,但不知代表哪些人,如是隻代表貴幫,田某人沒有話說,如是代表了所有的武林同道,那就應該舉出一二門戶,不知申幫主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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