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晴天霹靂
浮屠皺眉看着又衝進來的一隊人馬,軍裝肅然,整裝待發,手持兵器,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奉皇后懿旨捉拿膽敢冒充寧王妃之人,來人,把寧王妃帶出來。”
只見一人面容冷肅,從一隊兵士之後走出,他穿着紅色的官府,一臉的肅色。
何其看着身後跟來的管家,想然是沒有攔得住他們,他立即迎上前去,實則是阻攔了他們的去路,拱手作揖微笑道:“這位官爺,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們王妃怎麼可能是有人冒充的?”
來人卻是沒有好臉色,推開何其,“不管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是奉了皇后的懿旨過來,是不是寧王妃待審過之後就知道,如果真是寧王妃,我定當當面向王妃賠罪,隨王妃處置,但是……否則,被歹人有機可乘,危害到寧王安危……”
這些都是官面話,說的好聽,何其低垂着頭,目光閃過一絲冷然,皇后現在出這麼一出,分明就是擺王爺一道,所言的話不管現在的王妃是真是假,都會被說成假的,這分明就是看寧王府是個好欺負的。
“官爺,沒有否則,我們的王妃就是如假包換的王妃,我跟着王爺這麼多年,在府裡當差這麼多年,看着王妃長大的,王妃在這府裡怎麼可能被人冒充了去,”何其跨前一步,繼續阻攔來人,“再說了,要是我們的王妃變了樣,我們府裡這麼多人怎麼就沒有一個察覺的?”
“等你們察覺就晚了,”來人哼了一聲,“那時候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本官錢程,任職大理寺卿,今日奉旨前來,何總管就不要多阻撓了?是非曲直,本官定當查個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蘇煙染哼聲,“我看是想要落井下石吧……”
她怒氣騰騰的爬坐起來,老虎不發威都當她是病貓啊,現在還要欺負到她的頭上來,如此行徑,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楚鳳寧拉住一副要出去幹架模樣的蘇煙染,“染兒,你要幹嘛?”
她現在身上可是未着寸屢,看着架勢顯然已經忘了這個事實,這怎麼行,他的娘子怎麼可以被人隨隨便便看了去,如此美景只能他一個人來欣賞,有且只能是他。
“幹嘛?你聽不到外面的人說什麼嗎?小寧子啊,你看看,都欺負到家門上來了,這是要抓我去下大獄啊!”蘇煙染想要抓楚鳳寧的胸口的衣服,可是卻是看到裸露一片的胸膛,只能作罷,“皇后?喬淑儀就從來沒安過好心,前幾天還是要召見我進宮去協助辦理年宴之事,今天就說我是人冒充的,真是說什麼的都是她!”
蘇煙染甩着楚鳳寧的手,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楚鳳寧卻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讓她下牀,“皇后是從來沒按過好心,她一心爲楚雲瀾的儲君之位,手段用盡,而最近皇上對我的關注太甚,她肯定是急了,要拿我開刀,可是直接對我太明目張膽了,所以這次纔會將矛頭對向你。”
楚鳳寧加重手上的力道,狠狠一拽,將蘇煙染拽進了懷裡,禁錮着,拉過被子將她裹了個嚴實。
蘇煙染扭着身體掙扎,怒氣未艾,“你裹糉子啊,現在在這裡磨蹭個什麼勁兒,你還不起牀,是不是真的要等人把寧王府給掀了才從這張牀上起來,我告訴你,現在在這邊還安穩,我可不想很快就要挪窩,太麻煩了。”
“染兒啊,你冷靜一下,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以他對她的瞭解,她現在生這麼大氣絕對不止是因爲喬淑儀要抓她進監獄。
蘇煙染睨了楚鳳寧一眼,有的時候太瞭解真的也不是一件好事,她生什麼氣,不過是悶氣而已,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心裡不痛快。
也許還是那段千年之前的前塵往事在作祟吧,總是爽利不起來,心裡堵的滿滿的一口氣,動不動就來騷亂她的心。
她的腦袋裡像是有兩個自己在對峙着,而她的想法就像是一個天平一樣左右搖擺着,一個是理智的,知道現實是她根本就是無所作爲,然而一個卻是火爆的,管它三七二十一殺上去,不管怎樣都要爲自己報仇,雖然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可是卻還是守着火爆的觀念影響。
“自己猜去……”蘇煙染自個兒糾結的鑽進了被子裡,推搡着楚鳳寧,“起來起來,都什麼時候還睡,給我去把他們滅團了……”
“何其和浮屠他們會處理,”楚鳳寧反手擁住蘇煙染,“染兒,要不是我們離開這是非之地?”
說到底,知道前塵往事,頓時有種這裡的事情都是別人家的事的趕腳,楚鳳寧不想管了。
“走?走去哪裡?”蘇煙染冒出頭來,“都欺負到臥室門口了,我可是眼不下這口氣,老虎不發威真當是病貓了,老虎見着我都要繞道,他們……”蘇煙染突然眼一眯,勾脣笑的那叫一個邪氣,對着空中一揮。
只見在外面的錢程頭上陡然出現一道閃電,他根本來不及躲,不過一瞬就被雷電擊中,整個人觸電的抖動起來,頭髮都被劈焦了。
當真是晴天霹靂……
這一幕把周圍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忘了反應。
在場這麼多人唯一一個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只有浮屠一個,怎麼可能這麼巧合的劈道閃電下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爲之。
浮屠轉頭看着院子裡仍然是緊閉房門的屋子,外面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兩個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鈴鐺裡睡着了的晏霖也被這一動靜給吵醒了,睜開眼睛在鈴鐺縫裡恰好看見錢程被雷劈的這一幕。
雷?他可以肯定剛纔不是浮屠做的怪,那麼會是誰?難道是她的姐姐在這裡?
想到自己的姐姐,又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晏霖心裡就委屈的不行,這麼一委屈,眼淚就奪眶而出來。
“姐姐……姐姐,你在哪裡?”晏霖抹着眼淚喃喃自語。
浮屠看着已經口吐黑煙的錢程,心情正好,乍然聽到晏霖的哭聲,被驚嚇了一下,“你怎麼又哭了?”
浮屠很是無奈的問道,這種哭泣程度真的快要把他淹死了,幸好晏霖的本能仙術不是行雨,不然就他這模樣,別說是人間了,就天界都能被他淹個沒頂。
“我要姐姐,姐姐,我要我姐姐……”晏霖趴在球裡,抽抽搭搭的回答,“姐姐啊,你在哪裡?爲什麼不來救我……臭姐姐……”
“你哭喪啊!”浮屠忍不住大吼,“你姐姐……”
浮屠立即住嘴,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出了蘇煙火的事情,現在這條小龍在這裡,要是和御華對峙,晏霖這傢伙還能是個不錯的人質,能牽制一番,而且動靜大了,這龍族兩姐弟匯合,被天界找到,對他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浮屠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衆人包括何其和水蘿他們都是一臉奇怪的看着他。
何其看了看周圍,確定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在哭,即使是被雷電劈了個焦的錢程也沒見掉眼淚,不過看那模樣是被雷電給劈的還沒回魂,應該還要段時間。
浮屠是在說誰哭?哭喪,那是哭的比較激烈了……還有姐姐……兩個人?
何其陡然覺的脖子涼涼的,這裡不會是有鬼吧?
有這種想法不止何其一個,尤其是之前的丘公公才見識一番無物萬把飛刀直逼面門的駭然場景,此時見他“自言自語”,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面露哭色,醞釀了片刻,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連手裡的浮塵都不要了。
“鬼啊……妖……妖怪……鬼啊……有鬼……”
丘公公語無倫次的大喊大叫,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去,他帶來的那些御林軍和錢程帶來的官兵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也是飛快的往外跑去,有些手裡的兵器都不要了,大家你撞我我撞你,摔倒在地也連滾帶爬的逃走,絲毫不負之前滾滾士氣,軍氣肅然。
浮屠被丘公公一嗓子喊的回了神,意識到剛纔雖然是對着晏霖在吼,可是他們這些人類是看不到晏霖的,所以他就是對着空氣喊了,又被說成是妖,浮屠目光陡然戾光閃爍,真該如夫人一般給他們每人當頭一道雷,劈的他們說不出話來。
浮屠這麼想着,手已經開始動作,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天邊漸漸涌來層層黑雲,越聚越多,幾乎遮住了太陽。
這一幕看的何其心驚膽戰,嚥了口口水,不會真的是有……妖怪吧?
他擡頭看着天,腳步卻是一步步的靠近同樣看着天的水蘿。
“水蘿,你別怕,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鬼和妖怪呢?肯定沒有,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天有不測風雲,這只是湊巧了要下雷陣雨。”
水蘿的眼睛共積聚起來的烏雲上移不開視線,“雷陣雨?現在可是隆冬。”
雷陣雨是夏天的,怎麼可能在隆冬出現。
“可能……可能今年的天氣比反常……”何其說了一個他自己都不能信服的理由。
而往外跑的衆人見到天降此番異樣,嚇的那叫一個屁股尿流。
而這時一直處於呆滯靜止狀態的被雷劈的錢程回了神,見到天上滾動的烏雲,立時雙手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身體在瑟瑟發抖。
屋中的楚鳳寧和蘇煙染兩人察覺到外面的異動,都是一怔,隨即兩人都不再玩鬧,從牀上一躍而起,動作迅速的穿起了衣服。
兩人出到門外只見風起雲涌,天空上烏雲遮日。
緊走幾步去向遠門處,就是方纔聚集了兩隊人馬的地方。
“晏霖,出什麼事了?”蘇煙染在識海里問道,卻是隻聽得到晏霖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而楚鳳寧也在問着浮屠,“浮屠怎麼回事?”
可是話才問完,他已然眼尖的看到了正有所動作的浮屠。
一見到浮屠,他頓時鬆了口氣,拉住了蘇煙染,指了指了浮屠。
蘇煙染看到正在做法的浮屠,提了口氣,氣不打一處來,環顧周圍,竟是看不到一個順手的物件,隨即一手抓着楚鳳寧的肩膀,脫下一隻繡鞋就直直的對着浮屠砸了過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楚鳳寧想要攔一下,只見鞋子已經猶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下一刻,繡鞋正中浮屠的後腦勺。
浮屠原本專心做法,被怒意充斥着,又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什麼危險不一般的氣息,根本就沒有防備,而蘇煙染眼力準手力狠,一點都沒有失準。
被砸中後腦勺,浮屠的法術不攻自破,只見天空中的烏雲立即散開化無,還原一片晴朗明豔。
浮屠摸着被砸中的頭,滿臉戾色就要找尋是誰竟敢砸他的頭,可是回頭看到扶着楚鳳寧單腿站立的蘇煙染,戾色立即從臉上退去,變的誠惶誠恐,比起他的戾色,現在夫人的表情看起來才叫一個恐怖,反正他是怕了……
楚鳳寧按住蘇煙染的手,讓她震驚,在何其和水蘿等人還沒有回過神來進院來,他動用術法將蘇煙染剛纔砸出去的繡鞋給招了回來。
蘇煙染本來就因爲出來的急沒有穿襪子,現在暴露在空氣中,還是有絲絲冷意的的,一把搶過楚鳳寧手裡的繡鞋往地上一放立即塞腳進去。
浮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尷尬的站在門口,而此時何其和水蘿等人卻是進到院子裡打算彙報情況。
楚鳳寧假裝什麼都不知的問道:“何其,剛纔怎麼如此喧譁?”
何其不疑有他,一五一十的將剛纔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給楚鳳寧聽。
“這天象的事還真是變幻莫測……”楚鳳寧感慨道,可是卻是瞥了一眼跟在何其他們身後低着頭猶如犯錯孩子一般磨蹭進來的浮屠,“天氣無常。”
楚鳳寧完全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說,吩咐了何其去向宮裡回了話,蘇煙染以肚子餓了爲由支走了水蘿去準備膳食。
現在屋裡就剩下了的就是了解內情的人,浮屠看着猶如三堂會審的場面,有些心虛,但是又有些不滿,明明製造雷擊的先有蘇煙染在前,他的雷擊還沒有發動就被打斷了,他根本就什麼都沒做啊……
蘇煙染向着浮屠手一攤,“晏霖呢?”
她真的後悔和晏霖神識溝通了一番,現在腦海裡完全是晏霖的哭泣聲,問他什麼也不說,就一個勁兒的哭泣,哭的人的心肝碎,不能說沒有心疼,但是更多的就是她的腦子被他的哭聲給吵的就要爆炸了。
浮屠乖乖的從腰間扯下了鈴鐺,遞到了蘇煙染手裡,猶如送出了一個燙手山芋,他真的快被晏霖的哭聲給吵死了。
蘇煙染接過鈴鐺,都能感覺到鈴鐺一抖一抖的,完全是配合着晏霖的哭聲而抖,只是不管怎麼抖,鈴鐺都是不會響的。
“晏霖,你哭什麼?是不是浮屠欺負你了?”蘇煙染忍者一股要將鈴鐺掐扁的衝動,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柔,關心的問道。
“我沒有欺負他!夫人,你可不要冤枉我……”浮屠立即爲自己辯駁,可是卻招來蘇煙染一記瞪視,立即悻悻的閉嘴,可是閉嘴之前還是要澄清一下自己,“夫人,我真的真的什麼都沒做,他就哭了個稀里嘩啦。”
“沒問你話,等會兒料理你!”蘇煙染沉聲道,弄出這麼大動靜,讓她差點以爲天塌了,御華真的找兒子找到此界來了,她就要小命嗚呼了。
轉而手一拖,運轉凌厲將晏霖從鈴鐺裡釋放出來,可是卻是沒有放出結界。
結界球懸浮在蘇煙染的面前,裡面一條小小的龍橫亙着身體,哭的龍肚子一起一伏的,眼眸四周都是紅彤彤的,兩條鬍鬚隨着抽搭的哭聲而翹的一動一動的。
“晏霖,你告訴我是不是浮屠欺負你了?我給你去報仇……”蘇煙染語氣陡然一轉,變得涼薄萬分,“你再哭,要是哭死了,你父皇可就找不到你了,你死了,你的一身寶我可是不會浪費的,這叫廢物利用,龍鱗曬乾做飾品,龍肉煮湯,龍角泡酒,龍骨磨成齏粉入藥……”
浮屠打了個全身的寒顫,這可真是一點都沒有浪費,人世間投胎幾世,夫人的性子倒是變了不少——在越來的基礎上變的更加的心狠手辣,連威脅都是這麼的有威脅力……
“啊……”晏霖立即收住了哭聲,“我……我不要……不要死,我不……不要死……死無全屍,我不要我不要……”
還沒有完全止住哭聲,說這話也是斷斷續續的,但是一句我不要卻是無限的循環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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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這個月完結的,可是塵這速度……下個月應該真的能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