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仙眼皮一跳,看來有些事是瞞不住了,“那麼,弟妹想知道家事,還是國事呢?”
有些事,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說的,既然如此,只能拿一些相對不嚴重的事情,來搪塞過去了。
而且,以她對綠蘿的瞭解,綠蘿必會選擇聽家事先。
“還有家事是我不知道的?”綠蘿的表情一黑,“那就先說我不知道的家事吧!”
夢仙的胸口微微一鬆,果然,綠蘿選擇了先聽家事。
“有件事,一定要告訴你。”夢仙得表情有些尷尬,眉頭間的紋路無不顯現出她的爲難。
綠蘿看着夢仙這般表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說,是什麼事?”
夢仙放下茶碗,躊躇道,“其實,當日你和紫霞兩人,是被二弟和三弟故意灌醉了,然後生米煮成熟飯後,下人們幫忙把二弟和三弟製造成...被你和紫霞強辦的假象的,這件事,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綠蘿一愣,隨即懵了。
想起自己曾經的狼狽和內疚,不知所措和凌亂,到後面的成親相愛。
這一切,竟然全都是安排好的,算計好的。
自己和紫霞姐姐,都...中計了。
綠蘿恍恍惚惚的站了起來,神情呆滯,看的夢仙心裡一陣不忍,可面對綠蘿的傷心和丈夫的霸業,她沒有別的選擇。
綠蘿離開了房間,只是那挺不直的腰桿,卻看痛了夢仙的心。
她多麼慶幸,自己不是什麼門派,也不是什麼勢力,不會和最愛的人,成爲對立的站線,也不用擔心,最愛的人,會面臨選擇。
實際上,綠蘿的命運,又有誰能懂呢?
夢仙落寞的望着綠蘿的身影,慢慢消失。
愛,怎麼斷?才能瀟灑來去,不留,一絲遺憾。
情字亂,總來糾纏,伴,無聲的吶喊。
我的心,有牽絆,嘗過酸甜苦辣,數不盡的悲歡,誰欠誰,該怎麼算?英雄低頭也無力還。
紅塵,誰能看穿,東勢懸崖,西有寂寞阻攔,回憶走投無路,痛成了習慣,誰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的掙扎,你不給答案,卻又一廂情願帶我,陷情關,等待變成傷感,清醒太難,也只好任淚水氾濫,俗世紅塵,誰能承擔?
擦身而過卻換來一生,孤單,承諾或是拒絕,你只給一半,愛不愛你都爲難。
綠蘿回了分舵後,便不吃不喝,整日在寢房裡發呆。
她是個懦弱的人,她接受不了真相。
可更痛苦的莫過於,知道真相後,驀然發覺,江湖異動的最開始,也是孫家動作的時候,連在一起,如果還不明白,她就真的太蠢了。
爲什麼慕容家會毫不猶豫選擇站在楚帝這一邊?
爲什麼慕容家和唐門向來不合,這一次卻拋開了過去的恩怨,聯手?
答案只有一個,即使自己再不想面對,也由不得自己了。
慕容家是皇族的秘密心腹,而孫家又是皇族的外戚,孫家和唐門向來交好,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是,這樣的真相,她自己都承受不住,要怎麼,去告訴紫霞呢?
主子讓她們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結果,她們卻都給自己挖了墳墓不自知,直到快要封棺的時候,才猛然發覺。
這一切,既然是自己惹出來的,就該自己去解決。
綠蘿終於打開了房門,門外守着的女殺手們,個個面色大喜。
“備水,沐浴更衣。”綠蘿語氣平淡,神色卻比外邊的雪地,還要冰冷。
沒有人敢多問一句,紛紛散開來忙碌。
綠蘿站在門口,伸出手,接住了片片輕薄的雪花,在手掌心裡,漸漸融化成水,那份孤獨的美麗,倔強的流逝,是何等的讓人心疼?
明明是寒冷的日子,卻覺得,這寒風的溫度,竟還沒有心裡的溫度,冰冷。
新賬舊賬,自然該,一併算個清楚不是?
輸,也應該輸的一清二楚纔對。
這不明不白的,她,不喜歡。
“綠堂主,熱水衣裳備好了,可需要伺候沐浴?”
“不必,退下吧,我一人靜靜。”
“是,屬下告退。”
綠蘿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
一行淚,無聲墜落。
蒸汽騰騰,熱水沸騰,像極了熱戀時的狀態。
綠蘿茫然的褪去衣衫,泡進浴桶裡。
灼熱的溫度,一點一點的驅逐着身體裡的寒氣,可無論如何,卻都暖不起那顆冰凍的心。
這個澡,綠蘿洗到水溫涼了下來,才起身。
她最喜愛的是碧綠碧綠的綢緞,穿起來,總是像極了夏天裡的荷葉,無窮無盡,滿目生機。
也因此,她愛極了荷花,愛極了夏天。
不記得多久沒有化荷花妝了,作爲堂主,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有太多的任務要執行,她總是隻能高高的束着頭髮。
他曾溫柔的爲她畫過荷花妝,說是如此,最能把她的溫柔展現出來。
可他卻不知,她何嘗不願意如此,只是,眼下不能。
然而誰能想得到呢?現在,她卻是自己親自化桃花妝,也是最後一次,化桃花妝。
不管是誰欠誰,都要算清楚,該死的死,該活的活。
輕輕抿好口脂,綠蘿從窗戶飛了出去,方向,京城。
女殺手們大驚失色,雖不明白爲何綠堂主突然梳妝打扮過去,但一看,必是有什麼大事。
於是,靈鴿也往蘅碧汐的方向,瘋狂趕去。
一路風雪披肩,若不是有結界護着,這妝容,肯定花了。
綠蘿自嘲的一笑,想不到,用來保護性命的結界,有朝一日,竟然是用來保住妝容。
若是讓其他姐妹知道,該是何等的無奈?
如今的美人盟,傷的傷,死的死,瀕臨破滅。
而這一切,竟然幕後還有慕容家的手段,她,如何有臉,去面對粉玥和青華的死?
如何有臉去和紅秋,墨葶,白夢,橙喜和黃媚道歉?
她是罪人啊,沒有極早的發覺這一切,沒有提前去查清楚,才導致了這些悲劇。
還有藍蝶的滅族之痛,她這一生,再也擡不起頭,直不起腰去面對姐妹了。
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爲何,我還忘不了你?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失去纔算是永恆,懲罰我的認真,是我太過天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我的吻,註定吻不到,最愛的人,爲你等,從一開始,盼到現在,也同樣,落得不可能。
難道,愛情可以轉交給別人,但命運,註定留不住,我愛的人,我不能,我怎麼會,願意承認,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如果,再見是爲了再分,失去纔算是永恆,一次新的記憶,爲何還要再生?拿什麼作證,從未想過,愛一個人,需要那麼殘忍,才證明愛得深。
綠蘿的淚花,在眼眶裡荼蘼,或許,不愛,纔是最好的。、
幸福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原諒她也,要不起。
飛行了一日一夜,綠蘿疲憊的找了家客棧落宿。
卻沒想到,會因此,陰差陽錯的知道,一些秘密。
說來也是巧,綠蘿才落宿沒多久,慕容雲就滿臉風霜的進了客棧,讓在二樓的綠蘿看得分明,爲了不打草驚蛇,綠蘿靈機一動,進了房間,豎起耳朵聽動靜。
然而這世間就是無巧不成書,慕容雲的房間,就在綠蘿的隔壁。
所以,隔壁的動靜,她是聽得一清二楚。
慕容雲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大楚的邊境客棧?
而且,爲何會是渾身黑衣,頭戴黑色惟帽,看起來鬼氣森森,若不是對他的聲音,身形和輪廓極爲熟悉,她都差點認不出來。
不一會兒,隔壁房間裡進了一人。
綠蘿不動聲色的把耳朵貼在牆上,好在結界一直都沒有撤掉,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竊聽。
“盟主,美人盟如今,只剩綠蘿,紫霞,藍蝶是安然無恙的,紅秋,墨葶,白夢,橙喜和黃媚五人已被各國的君王找到,抓捕入牢,明日午時以奸細罪名處斬,粉玥,青華在京城斃命,接下來,該如何把剩下的三個,扭斷?”
“......你該知道,綠蘿和紫霞是我的兒媳婦,再怎麼說,也是我兒子的女人,動不得。”
“盟主莫不是忘了,即使你有心放她們兩人一馬,有朝一日,她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和我們孫家的陰謀,會如何怨恨,會如何報復?婦人之仁,要不得。”
“可是......”
“沒有可是,至於藍蝶,就更別說了,必須死,藍焰族一族,可都是盟主帶人去絞殺的一乾二淨的,若不是藍蝶不在那宅子裡,如何能活到現在?一旦讓藍蝶知曉,是盟主幹的,恐怕到時候,綠蘿和紫霞,都會提前知道,這一切都是盟主幹的呢。”
“......你是在要挾老夫麼!”
“盟主莫要生氣,孫家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爲了防止盟主半路膽怯,特地來提醒提醒盟主,這一條船上的螞蚱,可真不是說走就走的。”
“......”
“話,就說到這裡,在下,先行告退,還望盟主好好籌謀,如何把美人盟剩下的三個,剷除乾淨,以絕後患,這大楚的江山,全靠盟主的一念之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