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泠塵從來都是個做決定很快的人，能用是非好壞來判斷的直接用是非來下決定，不能的就靠直覺。他不是一個患得患失喜歡爲難自己的人，如當初斐宸的告白暴擊他也不過是猶豫了十幾秒就做出了判斷。
所以在椅子晃悠的聲音停下之後，時間的流逝對斐宸來說都是度秒如年的煎熬。自覺已經做了卑鄙的事，他不敢擡頭去看墓泠塵的眼神，不敢再給墓泠塵任何的壓力和暗示。
他會答應的吧……
雖然之前的每次決定斐宸都會詢問墓泠塵的意見，但是沒有意外的，哪怕是墓泠塵來選，那個選擇也一定是斐宸想要的那一個，因爲在詢問之前，他總是做好了相應的準備，說是給墓泠塵選擇，實際上他早已鋪好路給了墓泠塵足夠的引導。
就拿現在兩人到底要不要在國外定居這個問題來說，看起來斐宸問得很突然沒有鋪墊，可實際上在暑假還沒開始的時候，斐宸就開始做準備了……
這件事的重點不在於讓墓泠塵同意“到國外定居”，而在於讓他接受“離開家跟斐宸同居”這件事。對墓泠塵來說國不國外的其實沒有意義，因爲他很少出門，跟同學朋友的聚會一年也就那麼一兩次，所以只要是離開家，不管去哪裡對墓泠塵都差不多。斐宸特別瞭解過墓泠塵在家裡時的狀態，墓父墓母因爲生意忙，一天到晚不着家，平常就是兄妹倆留守家中，墓泠塵佔着二樓打遊戲健身，墓泠雪佔着一樓刷動漫吃零嘴，兄妹倆一整天也聊不了幾句。雖然墓家人彼此的感情很好，但委實說他們平常的相處真的沒有多親密——或者說他們感情之所以會這麼好，就是因爲彼此都有個人空間，而且互不打擾。
也就是說，墓泠塵會覺得無所適從更多的是因爲環境的變更，而不是見不到家人朋友這些原因。
當然，這只是推論，所以纔會有兩人之前那短暫的同居生活。斐宸特意選了一個離墓家有點距離，卻又並不太遠的房子，爲了試探墓泠塵的反應。結果也正如斐宸所料，墓泠塵最初幾天是有點不適應，但當他能在那個房子裡照搬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後，便安定了下來，就像一隻到了新居東嗅嗅西聞聞的貓咪，只要找到了能讓自己有安全感的角落，就不再會再到處試探。值得一提的是，在那棟別墅中，墓泠塵的活動範圍也只是那幾個房間，別的他只是在參觀的那一天去過。
斐宸也不知道爲什麼墓泠塵會是那個性子，但是參考他的宅女妹妹墓泠雪，他只能猜測這是他們的成長經歷造成的。
而斐宸的目的就是要讓墓泠塵認爲定居在國外跟他們之前搬到那棟別墅同居是一樣的，城市街道都是差不多的，他一樣可以早起晨練，時不時跟家人聊個天，一日三餐，起居衛生都有人安排好——他只是需要適應新的房子而已，爲此，斐宸還特意選在了墓泠塵已經習慣了那棟別墅卻還沒有對它產生感情的時候帶他出國並提出這件事。
他會答應的吧，在邏輯道理上能說的過去，之前也做了鋪墊讓他適應，所以這個選擇並不難做……
椅子晃悠的吱吱呀呀的聲音又重新響起，墓泠塵的發稍隨着輕蕩：
“好啊，”他看着小咖啡館的招牌，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是說了你話事麼，既然都決定好了，還問我幹嘛呢……”
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可不代表我就喜歡啊……
斐宸聽到他開口的同時就閉上了眼，聽完他驀然起身，正不太開心的墓泠塵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差點連人帶椅子一起翻了。
斐宸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帶着墓泠塵上了路邊他們租的車。
“喂喂……你間歇性神經病又犯了？下次打聲招呼行不，讓我有個準備啊。”
“喂，你別嚇我啊，有事你倒是說啊……”
“什麼情況你這眼神，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是怎麼？”
“你特麼倒是說話啊，沒事我扛得住的！”
說實話墓泠塵很討厭這樣的斐宸，若干次經驗證明斐宸每次這樣最後墓泠塵都會“倒黴”。
大概是剛纔斐宸忽然提出要在國外定居實在是超過了墓泠塵的設想範圍，他一直將自己跟斐宸的世界割裂開，他不是個喜歡新鮮事務和改變的人，他喜歡斐宸，對斐宸的世界卻並不感冒，但既然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是一個很麻煩的事，那沒關係，他不介意改變一下，反正……他是個好養活的人。
最後墓泠塵也不再插科打諢了，他看着側面的窗戶玻璃倒映着自己的樣子，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計程車不出意外停在了他們的酒店門口：
“不用拉啊，我又不會跑……”墓泠塵有點懶懶地掙了一下。
斐宸的動作微微一頓，但他反而抓得更緊，於是墓泠塵也就隨他去了。
雖然不知道他又受了什麼刺激，但是……也就那麼回事吧……
“我說你冷靜點……”墓泠塵撇開目光，按了按後頸：“至少別傷了我啊……”
斐宸抓着他的手幾乎都在微微顫抖。
回了他們房間，墓泠塵自覺主動地往牀上一倒，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躺在那透着一股沒所謂的氣息。
斐宸像是被刺傷了眼睛一樣垂下了目光。
“唔？不來麼？”墓泠塵懶懶地在牀上打了個滾。
“對不起……”
墓泠塵動作一頓，不知怎麼的不太想看斐宸：
“道什麼歉啊……答應了的事，我不會反悔的……”
斐宸慢慢的俯下身：
怎麼辦，該怎麼安慰他，該怎麼補償他……我還能補償他什麼？
唔……要來了，完事正好睡一覺，不得不說這還真是有助於睡眠啊……
墓泠塵說不上配合說不上不配合，他還有點走神，任由斐宸來主導——
咦？好像不太對？
“喂喂喂，你幹嘛……臥槽，要玩的這麼狠麼？！”
“等會兒……你妹！放開我！”
“你特麼瘋了！你信不信老子真的跟你翻臉？！”
“你……”
河蟹爬過~~~
墓泠塵咬死了牙關，他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爲什麼——
但是斐宸的動作沒有遲疑：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一直在算計你……從一開始就是……
原本你過得很好，是我強行把你拉到了這條路上來……
是我不給你選擇……
對不起……
繼續河蟹~~~
“呼！呼！呼……”墓泠塵狠狠地閉了閉眼，努力地擺脫麻痹感。
斐宸平靜地伸手解開他，平靜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啪！”剛緩過來的墓泠塵上手就是一耳光，幾乎雙目盡赤：
“爲什麼？！”
斐宸不閃不躲地捱了這一下，看着他道：
“爲什麼……感覺不好麼？”
“是這個問題麼？！”墓泠塵吼道：“這種事……你特麼當你自己是什麼？！”
斐宸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垂下目光：
“我qu悅自己的戀人，有問題麼……”
“老子說要你這麼做了麼？！你特麼是傻逼麼？！”
“沒錯，我就是個傻逼……”斐宸迎上墓泠塵的目光，微微一笑。
這次輪到墓泠塵被刺傷了，斐宸的眼神，痛苦，還有一點絕望，看得人心裡一痛：
“你特麼到底……”墓泠塵喘了口氣，努力冷靜下來：“給我個解釋，你做事沒那麼衝動，給我個解釋！”
“沒什麼解釋，只是我想這麼做而已。”
“滾你丫的，你當我瞎？！”墓泠塵抓過自己的衣服：“你是覺得欠了我的還是——不管是什麼，我也不管你是怎麼想的，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次，你是我戀人，不是奴隸！”
斐宸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張開手臂似乎是想要抱住他，墓泠塵微縮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拒絕：
“我就是你的奴隸……”
墓泠塵一聽又要爆，但是斐宸接着說了下去：
“從愛上你那天起……我不是什麼好人，霸道，一直在耍手段……明明根本就沒給過你選擇，卻一直在假惺惺的讓你選……一直在算計你……”
“所以你能不能任性一點……別那麼爲我着想……我的東西你都拿去……”
“這是我欠你的。”
嘖……這傻逼玩意兒……
“你以爲我是傻麼，一直不知道你在跟我耍心眼？”墓泠塵拍了拍他的腦袋，成功的讓斐宸怔住了：
“你……知道？”
墓泠塵“切”了一下：
“跟動腦子比起來我更喜歡動手啊……有個人替我動腦筋不是很好麼……”
“你這傻逼以爲我在遷就你？……好吧是有點，但麻煩你想想好麼，你這些決定也不是害我，我又沒有生氣……嘖……”
“我覺得挺好的，我說我想混吃等死也不是在安慰你啊……得了你看我家人就知道了，我們都這樣啊，我又沒什麼抱負……”
“說起來是我該跟你道歉，剛纔是有點耍脾氣了……尼瑪你用得着這麼大反應麼……”
“我一直都知道的啊，所以我喜歡你……是連你的霸道和算計一起喜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