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胖子說有,可我眯起眼睛使勁看,也沒看出來他指的那片地方有何不同,連個基本的山形都看不出來“確定?”
“喂,我去過的好不好”他一屁股坐到我身邊,摸出早就變形的煙盒,用兩指撐開對着月亮往裡看了看,不無遺憾的說道“最後一根了”
我毫不客氣的伸出兩根手指,做出個夾煙的姿勢。
他嘆,嘀咕道“還以爲你就不要了呢”分成兩半,把白的那邊給到我“孃的,再這麼下去老子連煙癮也沒有了”
“小米呢?”他正低頭點菸,連人帶火朝銅鼓那裡示意了一下,我扭頭去看,果然是跟白衣男子混在一塊“這你也放心?”
他長長吸了一口,享受的慢慢吐出來,才道“你一大活人老子都放心,一虛的還能整出啥?”
“你怎麼知道他是虛的?”
“反正不是活人,這我要是都看不出來,也不用在道兒上混了”
正說着,白衣男子朝我們走了過來,小米忽左忽右跟在邊上不停說話,但看起來反應不大,她倒是忘了她之前對人家有多敵視。
一直走到跟前,他先是靜靜看了一會我,弄得我煙夾在手裡,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湯胖子見狀劈**了過去,左右開弓抽道“別浪費別浪費,你倆慢慢看”
男子伸出手指了指我腰裡的匕首,又指指我的手掌,然後在自己手上做出一個劃下的動作。
這就是要我出點血的意思,我皺眉略有猶豫,倒不是不肯給,自殘這事還真不常幹,手生得緊。
我拿着刀在自己手心比劃半天,一咬牙,扭頭衝一直盯着看的湯胖子道“要不你來?”
他扭曲道“可能我也下不去手,奶奶的,你還沒切呢,就一臉疼樣,老子怎麼下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切你自己,反正給他點血就行了唄”
“操”
不過還真有用到湯胖子的時候,我捂着手掌,疼得呲牙咧嘴,那邊白衣男子舉着手裡的血球......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血流到他手心就成了球狀,足有拳頭那麼大,被一圈白光包裹......衝湯胖子做了個請的動作,指向銅鼓。
湯胖子一臉大驚,指道自己鼻子,瞪眼問道“我嗎?”
白衣男子微微點頭,繼續示意銅鼓方向。
湯胖子就樂了“看看看,我就知道我不只是來給你們幹體力活,也有用處不是?”得意着跟過去了。
我也跟過去,想一看究竟,這時候小米的神情就有點令人玩味了,咬着手指,看着胖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等我們終於明白湯胖子要幹什麼的時候,簡直想抱着他的圓腦袋一頓亂揉。
這是一個儀式,而且很明顯儀式的一部分就是要擂響那面鼓,殭屍因爲動作不太順暢,所以無法承擔這個工作;至於白衣男子,除過我剛剛流下的血,從來就沒見他拿過任何東西。
小米沒被邀請,當然排除在外,而我,可能還有別的事情可幹,也不能擔此大任。
因此,湯胖子實際上還是幹了件體力活——擂鼓。
小米故做老成的拍着湯胖子肩膀道“同志,這是組織對你以往表現的絕對肯定,要加油噢”
湯胖子一臉懊惱,板着臉不肯說話。
見這,我也不太好意思笑得太大聲,只好拉開小米讓他們快點開始。
等所有人退開給他清出場地,湯胖子掄起鼓錘,看樣子是想把脾氣都發到鼓上,但沒砸上去,定了半天后回頭迷茫道“什麼點兒啊”
這誰知道,我看白衣男子,他倒是一臉清淡,完全沒給任何暗示。
“隨,隨意吧”
“那我可就真隨意了啊,你們別嫌吵”
“嗯”
我做好了他一頓亂敲的準備,小米也嫌棄的退開少許,可真當第一聲鼓點響起時,又什麼都不一樣了。
鼓聲驟響,大地微顫,那鼓聲分明是敲打在人天地之間,卻又直擊人心深處,你聽不出它到底有何不同,但能切實感受到一擊後帶給你的十足震憾。
所有人都愣了,不止我跟小米,連白衣男子也猛然擡頭,一臉不可置信。
湯胖子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鼓錘,又呆呆扭回頭來看看我們,喉節咕嚕一下,那眼神彷彿在說自己什麼也沒幹,只是隨便敲了一下而已。
第二聲響起,明顯可以看到湯胖子用力比剛纔小了不少,但鼓聲依舊驚天動地。
白衣男子從上到下的一遍遍仔細打量湯胖子,最終目光落在他綁在頭頂的額繩,恍然大悟,眼裡慢慢涌出狂喜之情。
轉身向那些還一頭霧水的殭屍們舉手示意,指指天,指指地,雙手在空中比劃出一個起伏曲線,最後做出捧天狀,喜悅之情自眼底瀾瀾溢出。
所有殭屍都瘋了,如果它們能有表情的話,一定是喜極淚下,怪異的蹦跳着,相互擁抱不止。
自第二聲開始,湯胖子的鼓聲就再也沒停下過,一擊比一擊更用力,一擊比一擊更磅礴,擊擊連發,令人雙耳發麻,雙腿輕顫。
就像是身體裡被塞進一枚枚**,每一擊都能引爆一枚,於是血液開始倒流,氣息開始急促,心臟都快要支撐不住,彷彿隨時可能爆裂開來。
白衣男子鄭重的血球捧至鼓前,兩手輕放,那原本屬於我的血液向長了眼似的緩緩飄到鼓面上方,然後再緩緩下落,在湯胖子一記有力的敲打下,瞬間濺射四散。
血染透了整個鼓面,也隨着不斷敲打,漸漸染透了湯胖子的臉及身體。
但他像完全沒有感覺那樣繼續擂動,鼓聲排山倒海、響徹天地,已經能用肉眼看到鼓聲發出的光圈,一圈未散,一圈又起,圈圈復圈圈,很快,整個滇湖以及周邊的高山雨林,都被這些光圈籠罩,當然這之中也包括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
我明顯有聽到幾聲古門開啓的聲音,沉重而緩慢,像是打開一扇扇地獄之門。
小米在鼓聲中十分不適,臉色蒼白,虛汗如雨,緊緊捏住我的右手,胸口起伏的厲害,看起來連喘息都費勁。
“什麼?你大聲點,我聽不見”我看到她嘴脣在動,但鼓聲太響,雙耳麻木,我不得不貼近了去聽。
“湯...湯...”話沒說完,她軟軟倒在我懷裡。